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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桥摇头,“好吃好喝佣人伺候,仅限制他的自由,他不够畏惧当下的处境,轻易吐不了口。”

陈渊在文件的落款处签字,“你以为如何。”

“倘若饿他几日”

男人侧目,望了她一眼,“私下动用刑罚,他即使吐口,脱离控制后也会翻供,父亲反而怀疑我别有图谋,诱供证词。”

安桥说,“不打不骂,只是饿他”

“这属于软刑罚。”陈渊心思不在这,神色淡漠,“同样是人身迫害。”

安桥愁眉不展,“程世峦对何佩瑜应该是真心,十分保护她,撬不开嘴。”

“真心是最大的弱点,擅于利用它就好。”

陈渊示意她沙发背,她拾起挂着的男士外套,递给他,“真心固然可利用,突破却难,因为程世峦要保何佩瑜,与您扳倒二房的意图相悖。”

他从口袋内取出一个手机,划开屏幕,“老二送程世峦出国,将局势逼至一个死胡同,他们完全无法确认对方存在的真与假,不算突破吗。”

安桥一扫,赫然是他们联络的短信,在短信中,奸情暴露无遗。

她恍然大悟,“您以程世峦的身份,诈了何佩瑜。”

“我高估她的精明了。”陈渊噙着一丝笑,“老二有这样愚蠢的母亲,很可悲。”

安桥也笑,“二公子绝对想不到,他输在后院起火。”

何佩瑜的审时度势以退为进,相当有一套。

笼络男人,打通富太圈,比江蓉更游刃有余。

唯独,没格局。

陈政之所以迟迟不扶正她,诸多顾忌之外,也有她上不得台面。

作为权贵的正室,交际归交际,没内涵,太遭人诟病。

而外室再肤浅,无伤大雅,不会降低男人的逼格。

有钱有势的大人物,在择偶方面,其实冷血又理智。

陈渊拨通一串号码,那端是佣人接听,他问,“何姨呢?”

佣人瞧生号,没料到是他,“大公子,二太太在花园。”

“请何姨接。”

没多久,那边响起何佩瑜的声音,“老大,你身体还好吗?”

陈渊耐着性子,温雅得很,“多谢何姨记挂,我一切无恙。”

她没兴致假惺惺敷衍他,“你父亲两天两夜没合眼,担忧你安危,我让他和你通话?”

“我不曾联系父亲母亲,第一时间联系何姨。”陈渊逐渐显露真容,“您不好奇为什么吗。”

他波诡云谲的语气令何佩瑜极其不适应,“为什么?”

“您不妨看来显。”

陈渊盯着腕表,一秒秒数,七秒钟之际,何佩瑜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如同被掐住喉管,“你”

他笑出声,“年底是何姨的五十四岁大寿,我还怕没有您入眼的礼物,这份惊喜,想必出乎您意料。”

何佩瑜咬牙切齿,“我问过老二,他并没害你。”

“他当然没害我。”陈渊笑意愈发深,“他没来过工地,布不了这招棋。如果我们任意一方在幕后出手,结果不会如此简单,陈家的男人,哪个不是心狠手辣呢。”

“原来”何佩瑜毛骨悚然,“老二没猜错,是你自导自演。”

他叩击着膝盖,目光落在窗户射入的一缕阳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何姨的戏不也精彩绝伦吗。”

何佩瑜知道,江蓉被关在西院,踩了陈渊的底线。本来,陈政已经打算放出她,终归有多年结发之情,原配不得势,在上流圈,对陈政的风评也不利。

可江蓉重新把持陈家的内部大权,何佩瑜的好日子又会危机四伏,她不得已借着腹中孩子的由头,打压了一回。

陈政顾虑这一胎的平安,才如了二房的意,没提关到什么时候,只提,要关下去。

事实上,陈渊与何佩瑜母子皆心知肚明,这孩子来路不正,大概率不姓陈,压根不配换取江蓉的失势,她这回栽得委实冤枉。

何佩瑜用力搅电话线,“我要告诉你父亲,你的真面目。”

“何姨有胆吗。”陈渊慢条斯理掸了掸裤子的褶痕,“捅破我的真面目,何姨付出的代价,是你和老二的真面目也被父亲知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是和老二商量再做决定,您说呢?”

那头忽然重物摔倒的闷响,紧接着,佣人爆发尖叫,“二太太!二太太您怎么躺在地上了?”

陈政此时恰好下楼,目睹这混乱的场面,“佩瑜!”他冲上前,抱起她,“喊救护车!你们不懂照顾太太吗?”

佣人手忙脚乱,“二太太接完电话,毫无征兆倒地,我来不及扶!”

“谁的电话?”

陈政调出来显,陌生的号。

“是大”

“是我老家的亲戚,过世了。”何佩瑜制止了佣人,有气无力,“陈政,先去医院。”

陈渊勾起笑。

安桥一直在一旁噤声,等他挂断,才询问,“何佩瑜不会偷偷揭穿您吗?”

“当场对峙吗?”

安桥回答,“那她不敢,至少添油加醋指证您,再哀求陈董,不要出卖她。”

陈渊在腰后垫了个枕头,一副胸有成竹,“父亲多疑,她揭穿再刻意捂住,只会显得言不符实,最终适得其反,她明白这点。”

安桥意味深长笑,“她这胎怀得心惊胆战,可禁不起刺激。”

“是吗。”陈渊将文件摊开在膝间,“允许二房出阴招,难道不许长房反攻吗?何佩瑜如今处处压制我母亲,父亲也纵容偏袒她,那她就自求多福。”

“您在外地养伤,隔了一百多里地,她的福与祸,可赖不着您呢。”

陈渊眼眸积酿着笑。

这时,走廊传来叩门响,“大哥。”

门缝悄无声息洒入一道男人的身影,颀长高瘦,蔓延至床尾。

安桥一怔,附耳提醒,“是二公子,他竟然来临市了。”

陈渊微眯眼,合住手头的文件,“进来。”

话音刚落,陈崇州推门而入,他风度温和,掩盖了凛冽的气势,伫立在那,细细审视病床上的男人,“大哥似乎恢复不错,半点不像下过病危的样子。”

陈渊迎上他眼睛,他那双眼睛,幽邃,傲慢,戾气深藏。

“前晚,在生死间走一遭,险些见不到你了。”

“这不是见了吗?大哥谋算很准,出血量不多不少,最惊险的一处伤口距离心脏也是不远不近,幸好大哥对医生不感兴趣,不然哪有我的饭碗。”

陈渊挑眉,“老二,你别有深意。”

陈崇州笑了一声,“我不放心大哥的伤势,特意咨询了本院的外科教授蒋正明。”他侧过身,对准门外,“蒋主任。”

随即,门被推开,一名戴副院胸牌的中年男人进入房间,“陈主任,过来莅临指导?”

陈崇州主动和他握手,“蒋主任的医龄比我年纪还大,我能指导您吗。”

男人大笑,“毛医生直到退休,都是普通医师,可见年长未必医术高明。”

他拍了拍男人副院长的工作牌,“凭这张巧舌如簧的嘴,升了官,对吗。”

男人笑得更开心,“1号床是你大哥?”

“我亲哥。”陈崇州看向输液瓶的标签,“我信得过蒋主任。”

说完,手指不露声色一紧。

男人会意,走到陈渊面前,“陈先生,我替您全面检查。”

他摘下听诊器,伸手掀病号服,陈渊手臂一截,避开触碰,“安秘书。”

安桥闻言,立马出门。

很快,另一名穿白大褂的男人匆匆赶来,是陈渊的主治胡定文,直接拦在中间,“老蒋,我的病人,你插手诊断,合适吗?”

男人无奈,“老胡,病人是罕见的爆炸伤,市里多少年没发生过一起了?你医疗经验丰富,临床不行啊,这可是省里大富豪陈政的长公子,万一在咱们院落个病根,陈家追责,你兜得住?”

胡定文寸步不让,“我兜。”

“你兜?”男人冷笑,“这年头,钱是势,势是权,你斗得赢?你会牵连全院的。”

他们吵得难分难舍,与此同时,陈崇州接到何佩瑜的电话。

她在妇幼医院的彩超室,过道喧嚣嘈杂,何佩瑜躲开同医生交谈的陈政,语速极快,“程世峦在陈渊的手上!”

陈崇州身躯隐隐一震,紧绷不语。

何佩瑜大哭,“崇州,你一定帮我平息这次麻烦!我和程世峦的关系一旦败露,包括你,全毁了!”

他闭上眼,深吸气。

摁掉。

“蒋主任。”陈崇州转身,打断男人和胡定文的争执,“既然胡主任不肯,那算了。”

男人一愣,“不查了?”

他嗯了声。

陈渊眼角浮起一层极浅的笑纹,“胡主任,有劳跑一趟。”

他们出去后,陈崇州站在一束阳光的中央,“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哥这出苦肉计,博得父亲怜悯,终止流放,回归富诚,布得很漂亮。”

“你意有所指,我故意设局吗?”

“大哥心里有数。”陈崇州摩挲中指的男戒,“兄弟之争,谁手腕更狠,谁就先下一城。”

陈渊云淡风轻,“老二,你不免小人之心了。”

“父亲嘱托我探望大哥,任务完成,不打扰你养伤。”陈崇州朝门口走。

他突然在背后问,“何姨电话里哭得急切,是不舒服吗。”

陈崇州停住,眼底漩涡激荡,脸上仍旧维持淡笑,“她很好,大哥不必惦记。”

“好与坏,瞬息万变,劝何姨宽心,有些秘密虽然威胁到她,不过若识趣,”陈渊顿了顿,“老二,取决于你。”

他面无表情沉默。

良久,离开病房。

杨姬正从电梯出来,在惨白的长廊擦肩而过,双方打个照面。

她下意识驻足,凝视他。

陈崇州走向尽头的天窗,点一根烟,眼神透过玻璃,不着痕迹瞟身后。

杨姬只觉得,男人眉峰凌厉,清清冷冷的气质,骨子里有几分高深莫测。

也眼熟。

她直奔陈渊的病房,这一刻,男人开口,“你叫杨姬。”

【作者有话说】

感谢以马内利打赏能量饮料和催更符,嫁夫當嫁馮斯乾打赏好运锦鲤和催更符,drabat打赏好运锦鲤、今天也很困打赏催更符,回忆515打赏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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