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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郭祭洒一行人出来时,看着驻足凝望长廊的包元乾,连唤了三声也没搭理他们。
郭祭酒走到他身旁,用拐杖杵了杵他,包元乾被杵的一激灵方才回神抱歉。
“看什么呢?给老夫气儿都喊断了。@”郭祭洒皱眉没好气道。
包元乾尴尬地挠挠头,方才他在沉思离去之人,竟未察觉身后有人唤自己,随意应付两句便随着郭祭酒一行人出了宫。
他们原路返回,半个多时辰便回了国子监。此时已是申时末,国子监门口皆是五花十色的轿子马车,像极了后世停在高校门口的各色跑车般。
包元乾跳下马车,正巧遇到薛无垢出了监门。薛无垢迎面而来,望见包元乾便上前作揖道:“司业,今日监生们并无异样。”.
包元乾急着入内收拾东西下班,便淡笑点点头就欲直往里间去。
“司业等等。”薛无垢回身叫住包元乾。
“何事?”
薛无垢轻皱黛眉,盯着包元乾道:“冒昧一问,司业可是蒙人?”
她那日便看出包元乾那一拳只为威慑,并不会真落在张敬脸上。她自小印象里这蒙人都是些嗜血粗鲁之徒,这能恩威并施的人并不多,更遑论吟诗作词了。
“我生在大明肃州,并非蒙人。”包元乾匆匆回头言道,便转身入内。
薛无垢先是恍然旋又皱眉疑惑,心道司业这个回答说了好似又没说般。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她是想问司业这双淡蓝色的眸子,倒像是那高鼻深目的胡人才有的。只是司业是一副汉人面孔,唯独一双眸子生的出奇,故而有此一问。
她见人远去,无奈地摇摇头便上了马车,车夫一扬马鞭扬长而去。
包元乾回到朝集院,遇到了同样刚回宅邸的姜为。他想着今日那文渊阁怪人,便一股脑地将这事儿告诉了他。
姜为又未曾入宫,自然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只是他见包元乾愁云密布,便打趣道:“他与你说了甚?”
“他只说我好生有趣。”
姜为笑道,“恭喜,恭喜。”
“何喜之有?”
姜为道:“据同僚闲言,那圣上当初诛杀齐黄方练时,也是连连说到好生有趣。此四人皆是位极人臣,包将军当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去去去,哪壶不开提哪壶。”包元乾摆摆手,他自然知道姜为哪儿是听同僚闲言,分明就是看出自己疑惑故意出此言调笑自己,他自从与小蓝同住后倒是心情畅快了不少。
不过他是畅快了,可包元乾听着姜为的无心之言,倒是嘀咕起来,虽是玩笑之说可也不会当真如这般倒霉吧?
自己先叫他阁下,又唤他兄台,还劝他多钻研典籍。这不是脖子送到铡刀下,找死么?
姜为推金山一拜,便入了自家庭院。
包元乾孤家寡人推门而入,看着空空的二进院落也无人打扫,他平日公干也无暇干这些事儿倒是显得有些萧瑟。
“是该花点钱请两个仆人了。”包元乾兀自道,他想着近来应天来了不少各国使节,在会同馆驻足。这些人头脑灵活不单出使大明,还带来了不少奴隶贩卖给明朝官宦做仆人,欲狠赚一笔外快。
到时候去那地儿看看,能不能低价整两个外国奴隶,反正也听不懂自己说什么倒是免得隔墙有耳。
.......
第二日乃是休沐日,包元乾闲来无事便欲寻姜为。只是姜为陪伴小蓝出龙江门游玩,他一个“电灯泡”也就不自找无趣了。
他漫步于街道正欲去租赁一二清扫庭院的仆人,他走至状元境迎面遇到了应浩。
应浩与他一般,在休沐日皆不着官服。二人只是一身干练的锦缎曳撒,穿着一对皂罗官靴。
“包兄。”
“应兄。”
。
两人公干多日,第一次碰面自然寒暄起来。二人边走边聊,都说着近况。原来应浩这些时日刚一上任,还未坐一二日堂便天天在外公干。@·无错首发~~
他们是锦衣卫,负责许多大街小巷的侦测,有时甚至会远赴太湖之中搜寻有无水贼,总之比起自己确实苦多了。
“都是这白莲教害的,真是无孔不入。”应浩轻叹一声,“自从靖难之后,人心惶惶。那白莲教便趁机广罗门徒,他们深入乡间巷里隐藏极深,我们是大费周章却。”
“白莲教?”包元乾是知道这个延续千年,屡屡起义的组织,只是没想到永乐初年便已成祸患。
应浩点头悄声道:“这白莲教不止于此,他们不但向下蛊惑百姓,甚至在豪绅之间也多有信徒。有时我们循迹而去人还未到,那白莲教徒便作鸟兽散。这说明什么,显然是有人泄露了镇抚司的动向!”
包元乾深知这些豪绅对于基层治理有多重要,豪绅多出于官僚之家,与在朝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白莲教拉拢豪绅,这朝中不少大小官员自然也是白莲教的信徒。
这些官僚地主欺男霸女,恶贯满盈。这寻常仙佛寺庙便救不了他们,多是剑走偏锋去信奉一些白莲教这等邪门歪道。而白莲教这种类名为教派,实为结社的组织便投其所好,夸夸其谈以符纸符水诓骗,倒是屡试不爽。
“对了应兄,你们锦衣卫消息灵通,能否替我打探一人?”包元乾突然道。
“何人?”
“景清,应当是个御史大夫。”
“景清?”应浩沉思起来道:“百官册本在镇抚司倒是有,我也曾过目几番,可却不记得有景清此人。”
“没有此人?”包元乾倒吸口气,疑惑道。
“若是我记得不错,御史大夫中不曾有此人。除非是近几日新提拔的,否则...镇抚司册本中当是应有尽有。”
包元乾心中忖度,这景清在建文年间便是御史大夫,靖难后更是原任其职,不可能没有其名...若不是应浩记错了,那就是当真无此人。
那史书中所记的景清刺驾案,从何而来?他原本想以后世先知的优势,拿景清当垫脚石呢,却被告知查无此人...这真是怪哉。
“左司业?”
就在他郁闷中,旁人出声唤包元乾打断了他的思维。包元乾扭身看去,只见是国子监右司业,于彦昭。
于彦昭此时正抱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这孩子双手抓着串糖葫芦吃地满嘴通红,肉嘟嘟的脸庞颇为可爱。
“右司业,好巧。”
三人作揖互相寒暄一句,包元乾看着那孩子道:“这是?”
于彦昭见包元乾提及,便面带喜色笑道:“这是犬子,于谦。前两日将他从钱塘老家接到了应天,我已年余未见他了。”
“于..于谦,于少保?!”包元乾脸色一变,面带惊讶问道,“他字什么?”
包元乾担心是重名了,故而问及字。他看着这可爱的孩童,绝想不到竟然是日后鼎鼎大名的于谦!
于彦昭没想到包元乾这般大反应,疑惑道:“小儿不过四岁,尚未起字,不若左司业替小儿取一个?”
包元乾连连摆手,“我哪儿有这个本事给于少保起字,折煞我了。”
于彦昭“哦”了一声,“左司业还说不会起字,这少保二字便是极好。其一期许他日后位极人臣之少保,其二有保少之意,以免幼童夭折,妙妙妙!”
包元乾目瞪口呆,他只是下意识尊称于少保,却没想阴差阳错被于彦昭引用,当真是离离原上谱!
这个时代孩童夭折率极高,这少保二字被于彦昭解释一番倒是别出心裁。于彦昭客套几句便满心欢喜地告别二人。
应浩问道:“这孩子有何出奇之处么,你怎的如此神情?”
包元乾长吁道。
:“若是不出意外,这孩子能给大明续个二百年...”
应浩赶忙捂住他嘴道:“可得谨言慎行,锦衣卫可不只是衣着光鲜的假把式。这应天的大街小巷内,那些不起眼的粗衣短褐的苦力都有可能是镇抚司的眼线。”
包元乾自知失言,便道:“今日闲暇,我二人不若顺流而下,去镇江寻高大哥?也免得说话都如此小心谨慎。”
应浩闲来无事便也答应了,二人寻至挹江门码头,这里有许多船夫吆五喝六,卖力地吸引着岸上择舟人的注意,为自己平添份收入。
包元乾驻足码头,江风未至这四周热情似火的船夫倒是涌了上来,他倒是不陌生了,上次乘舟游秦淮也是这般。
他仿佛回到了后世火车站出站的情景,一堆举着住宿牌子的大爷大妈把你围地水泄不通,令人窒息。
这些船夫虽是糙汉,可却老练于人情。见二人衣着锦缎,脚踏官靴自然身份不凡。若是揽了这活儿,不定还能多得些钱。
故而纷纷涌来将他围住,就在他眼花缭乱间,一个半人多高头戴斗笠的纤瘦人影钻到里间。那人身材瘦小几个钻身便站在二人面前,斗笠一掀扬起一张质朴无邪的脸蛋。
“客官,坐船么?”
这张脸不过十五六岁,比布同那小子还小不少。由于常年暴晒于江上,脸上有些许的斑痕。不过五官却极为精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带着三分哀求的神色望着包元乾。
她生得俊俏,像个美人胚子。虽然身着粗布衣衫,包元乾也一眼看出这是个船娘。
这船娘在应天并不少见,多见于贫苦人家,不是父母多病不能下塌便是父母已不在人世,靠着撑船维持生计。
“滚开!”一个汉子见有人抢生意,又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孩,一把便将她推翻在地,摔了她个屁股墩。
他不敢推别的汉子,他还不敢推小孩么?
包元乾见状皱眉,他也是自肃州卫一小卒起家,平日不知吃了多少上司的闷亏,冤气,自然见不得恃强凌弱。@*~~
他上前一把扶起那小船娘,指着码头道:“我们去镇江府,且由你带路。”
那船娘喜出望外,赶忙点头便往外钻去。
那些船夫面面相觑,包元乾懒得搭理他们便带着应浩直往码头边上。
那小船娘跳上小舟,包元乾见这小舟只能容纳四五人,算不得大。小舟看起来颇为陈旧,船篷缝缝补补,几处破洞,小船娘站在船头撑着船,招呼着两位贵客。
二人跳上小舟,那小舟霎时一晃,吃水便深了许多。
包元乾上了小舟才看到船篷内有一躺着的小孩,他比这船娘还要小几岁,不过十一二岁年纪。脸色却不好,看起来有些孱弱,盖着破毯子时不时咳嗽着。
他身边有架红泥小火炉,上面正煎着药材,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熏得二人有些皱眉。
小船娘心思灵巧,见贵客有些不适便懦懦道:“这是我阿弟,他染了风寒正吃着药,若是二位贵客嫌他碍眼,我让他在岸上候着。”
她生怕客人转身离去,赶忙解释着。
“上岸?你们家在何处?”包元乾听她这口吻,像是无家可归般。
小船娘轻叹一声,“这船是我们的营生亦是我们的家...”
包元乾了然坐下,便道:“开船吧。”
小船娘见贵客不介意,便笑逐颜开用竹篙推离码头顺江而去。
江风骤起,吹拂的小舟摆荡起来。
那船娘在船头撑着船,不时地回头开心道:“客官有所不知,正是拉了你这一趟我阿弟才有药吃了,否则这一副药煎罢真不知如何是好。”
包元乾方才没有追问她,便是知道她们姐弟二人凄苦,不愿去戳人伤口。
如今那小船娘自己说出来,他也就没有了顾忌地。
搭话道:“听闻大明开设有养济院,你们如此困苦为何不去养济院求活?”
船娘神色暗淡道:“贵客不知,养济院虽好却也需要在籍在户之人。我与阿弟皆是远自十万大山流落而来的孩子,是没有资格去养济院的。”
包元乾看她落寞背影,心道若是都在籍在户应天了,又怎会需要去养济院呢?反而是这些见不得光的黑户,正需要接济的贫苦船娘想去也不得门道。怕是八成养济院的名额,都被有门道的人吃了空额才是。
“听闻官府资助了不少船夫新舟楫,你这舟楫如何这般破旧?”应浩疑惑道。
“收养我们的船夫阿爹上月去世了,所剩的钱财我买了口还算规整的棺木将阿爹下葬了。”船娘划水道:“阿爹也是逃难而来,数年前在江边拖回了这艘搁浅的小舟。他在世时我们三人便以船为家。如今阿爹去世了,我们姐弟二人无籍无户自然没资格去领新船,只能这般且用着了。”
“原来如此。”二人不由得对着小船娘印象好了几分,生活如此艰难亦不忘让养父体面的下葬。
包元乾看着一旁躺在船篷里的小男孩,这男孩风寒颇重不停咳嗽着,他探在其脉搏之上。
他习练易骨伐髓日久,对于体虚体强者的筋脉强弱,一探便知。不过半晌,包元乾摇摇头收回手。
心道这是常年以船为家,江风入体久病沉疴,若无长时间的药草调养,很难康复。
自己本是边军出身,这五年过得便够清苦了。没想到与这以船为家的姐弟俩一比,那自己不知是何等幸运。
往日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到如今才真是淋漓尽致。_o_天子驻跸,帝国首都尚且如此,不知天下还有多少未及抚恤之孤苦。想那薛无垢出行的马车,再看这船娘,那不是差得一星半点。
“此去镇江府船费几何?”
小船娘在寒风中攒了攒汗水,“回客官话,二百文宝钞。”
包元乾怀中取出一张一贯的宝钞,那小船娘入手便觉得不对,拿在眼前一看竟然是张一千文面额的宝钞。
她第一次见到这般大面额的宝钞,旋即将宝钞递到包元乾身前,支支吾吾道:“客...客官,船费是二百文,这...这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收着,你弟弟病入骨髓,再吃些野草胡乱煎的药命不久矣。”
小船娘天真的头拨浪鼓似的晃起来道:“阿爹在世时常教诲我们,一分力得一分钱,若是不劳而获是会被菩萨报应的。这到镇江府便是二百文,多一文也使不得。这二百文足够让阿弟吃上一段时间草药,到时我再撑船去营生,不成问题。”
包元乾笑道:“这是我买断你五次的船费,我也不是只坐一次船。一会儿到了镇江你且在码头候着我们,我们申时前便要回转应天。”
他换了个说法,那小船娘便好接受多了。她将宝钞叠整规矩,小心翼翼地收在船匣中,正欲撑船时似乎想起什么,便对着包元乾道:“客官...那个,若是从镇江府返回应天是逆流而上,船费是四百文...这五次...”
包元乾二人被她这“严谨细致”的模样弄得有些忍俊不禁。应浩淡笑道:“你且撑船,多少贯这位大人都付得起。”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小船娘连连弯腰谦恭道,旋即便接着撑船。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吗?”那小船娘指着自己道。
“不是你,还能是谁?”
“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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