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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乐齐鸣,喧天震地。
包元乾在百官队列中跪在会同馆一侧,而另一侧皆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外使。
朱棣的队伍还是一如既往的盛大,专以锦衣卫开道,力士、校尉分列两侧持仪仗金鼓,前后皆是一色宣花罩甲的大汉将军。
这些大汉将军都是专挑身材健壮高大者充任,能不能打包元乾不知道,但是往那里一杵跟个巨灵神一般,让人望自生三分胆寒。
包元乾看着这些身材高大的锦衣卫,心道这大汉将军非是大汉朝的将军,而是像粗犷大汉一般的扈从,也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否。
他此次倒是没有坐车夸张的车驾,而是换作一顶朱漆大轿,雕龙刻螭。此轿乃一侧八人的十六抬大轿,这十六人皆是由大汉将军中佼佼者充任。饶是如此雄壮大汉,从皇宫内抬到会同馆门口也满面通红。
只是他们身担皇家仪仗,天子门面,就算不行也得强行,否则在外使面前失了颜面,以致天子动怒可不是他们吃罪得起的。
好在会同馆离皇宫不远,这些大汉将军皆是长吁口气,若是让他们端到正阳门去怕是头牛也得累趴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百官山呼海啸,他们为官日久早就明白朱棣喜好面子,在外使面前他们喊得越大声,朱棣自然便越发龙颜大悦。
朱棣的圣驾穿过百官大使,直入会同馆之中。他的身后还跟随着不少文武大臣,这些人地位皆不低,其中便有那日考验自己的杨荣,与替自己说话的驸马梅殷,就连沐王府的小郡主也一蹦一跳地朝内走去。
这个梅殷不知是何缘由,但是能在大殿上替自己直言不讳,倒是让他对这个梅殷颇有些好感。只是今日如此阵仗还钦点候驾,恐怕不是让自己来看戏的。
“欸,怎么是她?”
文武队列走过,包元乾刚起身那双锐利的眼睛便捕捉到一人。此人贴着两撇胡子,跟在一名身着蟒服的武官身后。
不是别人,正是此刻该在国子监读书的薛无垢!
薛无垢似乎察觉到包元乾发现了自己,眼神往包元乾处一瞟便心虚地埋着头装作无事发生过。
包元乾看着她跟在那四十余岁的蟒袍武官身后,心道怕是这八成就是她的亲爹了,却不知是哪一路公侯?
包元乾随着乌泱泱的百官挤入会同馆中,方才还颇为宽敞的会同馆内早已是上三层下三层,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朱棣端端坐在正中高台上,俯望下方水池。而百官不论文武皆分列一侧,而另一侧皆是各国使节。
包元乾如今在百官队伍中已经身处公侯大臣一列,原来本说自己一个五品官是没资格站在这么靠前的位置。只是方才中书舍人寻到自己,将他带到了百官前列,此处离天子朱棣已然颇近。
他如今四周看去,周围人物不是蟒袍便是飞鱼、麒麟、狮子等高级补服。他自己一身熊罴补子在其间倒是格格不入,不过很快他便发现在自己后方也有几个七八品的小官儿,一副书呆子的模样在此处摇头晃脑,不知在皓首穷经着什么。
他与这些文人待久了自然很烦他们一口之乎者也,圣人所言。_o_不过如今他们的存在倒能化解自己的尴尬,也就没那么厌烦了。
他四周几乎都是人,脚尖踩脚跟。忽然右侧有人挤了挤他,他凝目看去竟然是薛无垢这雏儿!
薛无垢刚从人堆里和那蟒袍武官走来,迎面便被挤到包元乾身侧。
“你!”包元乾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不在国子监读书,跑来此处作甚!”她一副女扮男装,自然是跟着她老爹混进来的。
薛无垢本想躲,却碍于四面都是人,只得灰溜溜粗着嗓子道:“司业勿怪,今日可是圣上破题扬威之日。如此盛况,显我天朝国威学生岂能错过?”
“。
啊?”
包元乾听她这般一说,差点喷出饭来,顿时便明白薛无垢的意思了。那日文渊阁朱棣急迫询问自己答案,八成与这些大使脱不了干系!
文渊阁乃是藏书之处,古往今来,经史典籍,天文地理无所不有。难怪那日朱棣跑到文渊阁里,从侧门皱眉而出,原来是担心天朝颜面丢失而去寻答案去了!
今日来接见这些大使,估计便是得到自己答案,炫耀国威来了。既然大明是天朝上国,那天朝上国就当无所不懂。
朱棣乃新天子登基,急迫想得到这些藩属的承认,对于这些难题自然要求尽善尽美,否则他自己这皇位本就来的理亏,若是再与外使面前失了颜面岂不是失了天朝威严?
包元乾回身望了望身后一帮书呆子,这些人怕是什么翰林院之流的饱读诗书之辈。就连那内阁的杨荣,还有身旁几人都到了场,只是不知道谁是杨士奇谁是金幼孜。足见朱棣对于此次接见外使的重视,只怕今日不只是破题这般简单。
他在殿上说让自己一试的真相,原来是如此....娘的,这不是又把包爷架在火上烤吗?
若是一个问题答不上丢了天朝上国的颜面,那朱棣的怒火怕是转瞬便要倾泻到自己身上!
正当他与薛无垢言语间,薛无垢身前的蟒袍武官听到了身后动静,他转身皱眉看向说话的包元乾二人。
他只见这武官容貌甚伟,仪表堂堂,皱眉间几分如怒目天王,颇有横刀立马的笑看昆仑的大将风范。
包元乾止住了言语之声,躬身作揖缓解尴尬。那蟒袍武官倒是没有多言,上下打量了包元乾几眼便不再看他。
只待众人入定,朱棣便颇有三分自得道:“得银协巴,那日朕告诉你的马驹识母马之法,你可尝试了?这马驹是否都回到了自己母亲身旁?”
朱棣此言一出,便顷刻印证了包元乾的猜想。包元乾心道天子虽好面,却没想到真的将我的答案移花接木到了他自己身上。
得银协巴穿的像个喇嘛,他出列合十恭敬道:“大明大皇帝天资聪慧,只一言便道出了天机。实在让我等乌斯藏使节大开眼界,只是...”
只听得得银协巴话音一转,朱棣得意的面色便有些僵硬,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颇为骇人。_o_p> “只是,为何当日之问陛下过了足足三日方才告知我等?”得银协巴乃是乌斯藏得道高僧,身兼大使虽然看到朱棣不快,却也毫无畏惧地说出来。
“大胆!”
朱棣尚未说话,他身侧的纪纲却按捺不住护主之心了。只见他上前两步指着得银协巴道:“尔乃得道高人,却也如此无礼?!圣上谅尔远道而来向天朝请教,圣上宵衣旰食处理政务不暇,还专为你排忧解难。如今得了答案不心怀恩德,却屡屡找茬,居心何在!?”
纪纲锦衣卫当久了对谁都是一副不客气的斥责,动不动就扣别人居心不良的戴帽子,可是这招对大明百官有用,对于乌斯藏的高僧却没用。
得银协巴神色怡然道:“那为何当日没有立刻回答小使?”
纪纲有些语塞,他的声音虽然敞亮,但是却没有回答得银协巴的问题。
朱棣面露不快,他环顾四周百官,济济一堂却无一人站出来正面迎击这得银协巴。
正当此时,只见那杨荣谨身走出队列道:“我天朝乃礼仪之邦,每每外臣到访皆不会怠慢。十余个国家纷纷来访,各自有难题。天子乃天下之主,苍生父母,日理万机。又岂能到一个问答一个?如今便召集尔等会于会同馆一并解决之。天子大度不与你计较,可是我身为人臣见尔如此不体谅圣心,不得不站出来言语一二。”
朱棣听了杨荣这番话,一展眉头显然颇为满意。
包元乾听得暗暗心道这杨荣不愧是内阁之一,其智多机变,这拍马屁的水平显然比纪纲强出不。
少。
得银协巴见杨荣回答的滴水不漏,便也拜了拜退回队伍。
朱棣一摆手道:“还有哪邦哪国有难题不解?今日皆可一并问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高鼻深目,金发碧眼的高个子便出列道:“高贵的大明天子,我德里苏丹国为表对天朝敬意特地打造了一顶皇冠。让穆尔我带来大明,敬献给大明皇帝。”
朱棣知道这厮不是单纯来献礼的,必有后文。
果然他穆尔轻拍两声,便由使节团下人捧出一匣精美的盒子。穆尔展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顶金灿灿的纯金皇冠,暖阳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大明天子,此乃我国以良工巧匠之手历时数月方才制成。就连大苏丹头顶的皇冠,也不曾有这顶精致。”穆尔按胸礼一躬道。
四周的百官纷纷对着这顶皇冠议论纷纷,点头不已,足见这皇冠精致度。
那穆尔忽然笑道:“只是这皇冠虽做好了,可我们毕竟是小国寡邦,工匠们多有贪财少料的惯例,常常会掺杂一些铜。大苏丹担心这顶皇冠中也被匠人们动了手脚,可我们却不知道该如何辨别,实在是不敢轻易献给大明天子。”
朱棣听罢皱了皱眉,给了杨荣一个眼神,杨荣一挥手百官中便走出一堆工部的巧匠。这些巧匠对着这顶皇冠反复把玩,观摩。
穆尔含笑侍立一旁,匠人们皱着眉头反复研究,却都纷纷摇头。其中领头一人对着杨荣耳语一番,杨荣脸色有些不太好。
他转身对着朱棣道:“启禀圣上,工部巧匠都言若要验是否足金需要烈火炼化。若火焰生五色铜气,皇冠熔化金水泛黑则为掺铜。”
穆尔笑道:“不巧,我等小国查验方法亦是如此。只是如此一来,皇冠损毁实乃有损礼仪。所以这才想求助于天朝,看看上国地大物博可有更好的解决之法?”
他这番话便将朱棣的退路堵死了,吹捧着天朝上国应有更好的方法,这一下朱棣倒是为了难。若是不能以火炼化,那该如何是好?
“娘的,一帮子废物。”朱棣喃喃轻声怒骂道,“往日工部的俸禄白拿了,日后给老子削半!”他情急之下,又下意识地骂着人,忘记了自称为朕。
杨荣看出朱棣不快,便挥退了工匠们,只是连工匠都做不到的事,翰林院那帮书呆子就更没用了。
他贵为内阁之一,虽然品级不高却也算是皇帝的顾问了,如今素以机断谋略著称的自己,面对这些问题却束手无策,他实在是汗颜。
只是杨荣忽然想起一人,上了高台在朱棣身旁耳语几句。朱棣恍然大悟,猛地一拍龙椅道:“奉直郎何在?!”
“奉直郎!?”
包元乾此时正在与薛无垢说着这皇冠的事儿,一连两声才被薛无垢肘了一下,包元乾一激灵赶忙出列下跪道:“臣在!”
“为何半晌不答?”朱棣皱眉道。
“臣以为是在唤别人。”
“此处除了你一个奉直郎,可还有旁人?”朱棣又好气又好笑道。
包元乾大汗,环顾四周,确然如此,只得作揖道:“臣失礼,望陛下恕罪!”
朱棣指着皇冠道:“奉直郎若能解出其中奥秘,朕便恕你失礼之罪!”
“是!”
包元乾起身暗骂,娘的我就是客气一下,你朱老四还真要治我罪,什么人啊!更让他无奈的是在他起身时,见自己吃瘪窘态又有一声娇笑声传来。
虽然很轻微,却被他捕捉到了,就与昨日在谨身殿笑声一般无二。他余光散去,才从队伍中寻出那个人,就是沐王府的那个小郡主。
他当下管不得许多,径直走到皇冠下,取过皇冠稍一把看便道:“启禀圣上,微臣已有办法。”
朱棣一听来了精神,目光炯炯道:“哦?奉直郎已有妙计?快快说来!”
。
包元乾拿着皇冠道:“可令工部匠人制作一顶一般无二的纯金皇冠,将之称重一番便可。无错更新@”
朱棣一听面露败兴之色,一旁的文武皆是摇头,这个办法他们何尝不知?只是如此精致的皇冠,纹路造型如此奇特。就算是工部巧匠同心协力也需要月余不止,可如今穆尔的问题却是迫在眉睫,哪儿有时间给你去做一顶一模一样的?
薛无垢偷偷替包元乾捏了把汗,她倒是听闻新天子的暴戾嗜杀,若是这事办不成拂了天子颜面,怕是司业凶多吉少才是。
果不其然,穆尔哈哈大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若是重新制作一顶可需要多少时日?就算做出了又如何等达到一般无二的尺寸?”
包元乾倒是没料到这顶皇冠制作工艺如此复杂,他余光看了看朱棣。此时的朱棣是一副想将他大卸八块的神情,毕竟让人失望不可怕,可怕的是先让别人有了希望再让其失望。当下的朱棣对自己的心情,约莫便是如此!
场焦点都凝聚于自己身上,想看他如何下台收场。那纪纲凶狠地盯着自己,拳头紧握,嘴中的话语呼之欲出,只待他告罪求饶立刻便要将他治罪!
梅殷轻叹一声,他上回虽然能直击纪纲,可如今确然是包元乾方法失策,心道圣上喜怒无常,若是先希冀于这奉直郎,而后又大失所望,恼羞成怒之下恐怕此人小命不保。
包元乾倒是心中不慌不忙,他方才还惴惴不安地以为要自己做什么机变之事,却没想到只是辨析纯金。他心情自然大为缓解,一个后世之人若是连这都搞不定,实在是白活了一回。
只见包元乾怡然笑道:“既然此计不可行,那便换作另一法。”
“好!且去取一块与皇冠同重的纯金块。”包元乾大手一扬,便有工部匠人去取用。
皇冠重量早已知道,做出一块与之同重的金块并不难。
过不得多久,一块等重纯金块便已送来。包元乾让人打了两盆满水齐平盆口,让众人都见证了个清楚。
旋即让人将人将金块与皇冠放入水中,两物入水自然便有水自盆内溢出,只是溢出多少并不相同。
包元乾看了一眼,便笑道:“启禀圣上,皇冠绝非纯金。”
朱棣皱眉不解,百官也是茫然,那穆尔倒是有些怔怔静待包元乾的说辞。
包元乾察觉了众人的疑惑,便道:“金铜分量相同,大小不同。大小相同,分量却不同,我想诸位同僚大使皆是明了于心的。”
众人听罢都是点头,他们自然明白。这些古人虽然不明白现象背后的本质,却能利用现象来总结经验。这就是经验科学与理论科学的本质区别,这些古人不懂密度有大小,却也知道同等大小的金铜,分量却是不同的。
包元乾见没有异议便继续道:“既如此,若是金子中掺铜,就算分量相同大小已和纯金大为不同,对否?”
他逐字逐句的解释着,生怕这些古人稍有不慎便听不懂自己说什么了。
见纷纷点头,他又道:“可皇冠已成其形,大小难测,但是却能将之转换一番,把同重的金子与皇冠置于水中,用溢出水的多少来验证两者大小。排出的水多少不一,结果便不言而喻。”
他解释完心中惴惴,表面却要风轻云淡,心道包爷可是够照顾你们古人的见识了,那是能直白便直白,一点也不玩花的。
穆尔有些震惊,他完意想不到这一个看起来品阶不大的奉直郎,竟然端详出了其中的奥义。他之所以敢这么问,也是因为这样的高深学问,在那传说中的发源地古希腊也是极少数人才知道的。
须臾,只见工部的几个工匠纷纷点头,恍然大悟的模样。
“妙!”突然杨荣“大悟”道,“都说昔日曹冲称象妙不可言,可我却言奉直郎以水量金更胜一筹。”
包元乾心道你妙个。
锤子,你一个文官之乎者也就罢了,分明是老女干巨猾洞悉了穆尔神色异常,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自知自己的办法起了作用这才妙起来。
杨荣确然也是这般心态,既然在方法上已然落于包元乾有些汗颜,这理解上自然就要快人一步才对得起内阁辅臣的身份,就算不懂其妙也得强行妙出来。
“以水的多少而替代了那皇冠中那金铜的分量,这溢出的水便可当作是皇冠,还真是门大学问!”朱棣直起身子,自顾沉思喃喃自语道。
朱棣倒是张飞绣花,粗中有细。他虽为沙场武人,可脑子却一点不弱于这些内阁文官。杨荣究竟懂没懂包元乾不知,可朱棣能说出这句话便证明他已懂了个七八分了。
“圣上天纵奇才,臣只稍言语一二便一通百通,实在让微臣佩服不已!”包元乾见最需要明白的朱棣懂了其中奥义,知道他好面便猛拍其马屁。
那薛无垢早便懂了,因为包元乾没出列时便跟她大概说了一番,如今再听他二次说来自然是明了于心。
她不由得睁大灵眸,捂着嘴难以置信道:“这司业怎得如此厉害,竟能想到这般法子,真是个鬼才矣!”
此时,不少头脑灵活的人早已明白其意,纷纷称赞叫好,直道这奉直郎颇有机变之才。而还有些不明白的人见旁人都了然,当然也怕丢了人而纷纷附和称好。
一时间不管懂没懂的百官大使,纷纷盛赞着大明天朝上国,果然人才济济。
朱棣见穆尔泄了气,便趁火打劫道:“穆尔大使觉得此法不行?那我们便熔了这皇冠,看奉直郎究竟说的对不对?”
他倒是不因非纯金而动怒,就算是大明的工匠也无法做到纯金程度,更别说这些蕞尔小国了。况且这穆尔既然提出这个问题,其用意就不是分辨是否纯金,而是出难题考验大明。
穆尔行了一礼道:“大明大皇帝天资聪慧,大明更是人才济济,小臣心服口服!”说罢便退却一旁,不再言语。
朱棣龙颜大悦,顿觉脸上有光,大笑起身指着包元乾道:“好,好一个奉直郎。公忠体国,机变多才。”
包元乾作揖道:“赖圣上教诲,微臣不敢窃据功劳。”他不是杨修,可不敢居功自傲。
他说罢便回到队列中,看着纪纲那吃瘪的脸色,心中痛快不已。
他算是吃了后世红利,降维打击了。
不过这番表现却着实算是替朱棣,替大明朝挽回了面子。就连方才嗤笑自己的小郡主也在一旁皱眉沉思许久,方才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司业,你当真是军功入朝吗?”一旁薛无垢一脸疑惑地压低声道。
包元乾笑道:“那是自然。”
薛无垢撅了撅嘴,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在她看来这武人能作诗便离谱至极,没想到诸工匠,内阁学士,翰林院士都答不出的问题,竟然被包元乾这个小小司业解决了。
更何况昨日自己老爹回府便说这司业竟然让纪纲当殿下跪磕头,那纪纲与他父亲都是同为靖难勋臣,她自然知道纪纲乃何等跋扈自傲,虽无爵位但却受宠异常,连自己父亲都要让他三分。
昨日听了老爹这般说,她都怀疑这包元乾是不是圣上的私生子了,竟然能让宠臣纪纲给他一个国子监司业磕头。
就当众人其乐融融,大明天威浩荡之时。一声“且慢!”传来,极为的不和谐。
包元乾皱眉看去,却见是几个幕府的倭人,大摇大摆地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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