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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元乾的宅院中灯火透亮,庭院里堆满了大大小小十数箱宝箱,满满当当,琳琅满目。那日他救下刺客后,一连两三日再未与薛无垢碰面。他原以为薛无垢很快会来寻求他帮助,不料没等来薛无垢却等来了这堆物什。
这些都是文武派系所赠,所图的不过就是拉拢二字。武官粗鲁些,不懂什么繁文缛节,务实地将什么玉器珠宝,白银黄金便三下五除二地往箱子里猛塞。
而文官则因为「文人风骨」,就算行贿也也要绕着弯儿来,送了不少名画书法,不乏有唐宋之际的真迹,美其名曰切磋雅兴。这些东西虽然值钱,不过却需要受贿者去转手变卖,过程极为复杂,倒是比真金白银差了不少。
包元乾看着这些字画连连摇头,心道若说这武将是真小人,那这些文官便是伪君子。又当又立,既然想走贿赂这条路又何必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么?
文人这套繁文缛节,他可是在萧仪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过有句话说地不错,若是比烂这真小人总比伪君子来的好些,毕竟坏在表面的人总是让人能够放松警惕。
自己来应天府这两月多,先是立得军功,后又献玺。再是谨身殿受朱棣赞赏,又于会同馆扬威,还在国子监将广业堂那帮子纨绔收拾地妥妥帖帖的。
这一连串组合拳下来,让自己这六品司业才当了个把月便被朱棣赐酒赐玉,带薪休假。满朝明眼人都看地出来,这是什么用意,寻常做官哪儿刚上任一月就受赏歇业在家的?
所以趁着这个赋闲的时间,文武官员一股脑地送来好货,抓紧时间拉拢自己。若能抢占先机,等自己升官的圣旨下来,那不就是顺水推舟将自己这个刚翘头的新贵纳入阵营之中?
只是自己如今并不缺钱,这些珍宝虽珍贵,却很难打动他。
清儿姐弟没见过这般多财宝,四只眼睛瞪地大大的,这些箱子里随意抓一把都够他们生活半辈子的了。而这些不过是权贵们的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清儿喃喃道:「包大哥,你不会抢了钱庄吧?」
包元乾蹲下,拾起一卷字画笑道:「这钱庄还会卖字画呢?」
阿土摇头晃脑道:「让我说,这东西包大哥都瞧不上,更不会动才是。」
包元乾见他人小鬼大,竟歪打正着不由道:「哦?阿土有何高见?」
阿土眼睛眨巴眨巴,「既然这送东西来的人,不是包大哥抢钱庄的同伙,那就是别的人讨好包大哥。可是这两方送的东西却大相径庭,这说明他们就不是一路人。如果用了,反而让别人拿捏到把柄了,阿爹常说那人手短,吃人嘴软...包大哥我说的对不对?」
包元乾揉了揉阿土的脑袋,笑而不语。心道这阿土看似呆呆的,人却不傻。
「那包大哥,这些东西怎么处置?」清儿见这些箱子随意扔在院里,太碍眼便道:「要不要我和阿弟将它们搬进去?」
包元乾摇摇头,见天色暗沉便道:「时辰不早了,这些粗活儿明日请朝集院的挑夫便是,你们二人一个病号一个小姑娘,是箱子挑人还是人挑箱子?」
清儿见被「嫌弃」,脸红扑扑地便对阿土道:「阿弟你要多吃些,长地像包大哥这般高大才能帮到包大哥。」
阿土吐了吐舌头正欲反驳呢,他恍然一看包元乾后方的墙院上,顿时失声惊呼:「鬼啊!!」
他这声叫的突兀,将一旁二人都是一怔。包元乾旋即转身看去,只见远处院墙上一道黑影蹲伏,正注视着自己三人。
他眉头一皱,若说世间有鬼,那也只有自己这个两世为人的鬼。他只一瞥便发现这道黑影是人非鬼,那日被三人跟踪的感觉涌上心头,心道难道又是那几人?
「嗖!」
一道清脆的破风声,银芒自黑影处掷来。包元乾电闪般探出二指接住银芒,再一看那黑影已不见了踪影。
包元乾定睛一看,只见这银芒并不是锋利的暗器,而是趋于椭圆状的钝物梭镖,并不具有杀伤力。
其尾部系着一小叠方纸,包元乾见之恍然,原来这银芒是用来掷递信件之物,那黑影见自己几人发现了他,便掷出此物遁去。
「包大哥...」清儿方才赶忙抱住弟弟,将之搂在怀中。她不知什么情况,只能小心翼翼地询问包元乾。
包元乾擎住梭镖淡笑道:「无事,你带着阿土入屋歇息吧。」
清儿点点头,便带着弟弟入了厢房。
包元乾见二人入屋,这才取下方纸,展开一看。来人字迹颇为熟悉,他飞快地阅览信件。先是看地皱眉,旋即又恍然大悟的模样。
须臾,他读罢信件正欲出门而去,却听院外一阵马铃声,一人下马轻叩院门。
包元乾赶忙将方纸收入怀中,心中忖度是谁在这个时辰还能在朝集院来去自如?
这时辰是夜禁时间,应天府夜晚是不准有行人上街的,更别说是一辆马车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官邸。
他推门一看,眼眶一怔。
只见来人一身绸缎华服,头系网巾,面色白玉无瑕,面容和煦甚至略显三分自谦。
「李大人?」包元乾顿觉好笑,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往日在肃州卫的老上司,李承恩。
他顿时有些迷糊,这李承恩也回应天了?就算回应天,来寻自己做什么?毕竟往日自己与他虽算不得仇人,但也算是互相利用,半点交情没有。
如今自己阴差阳错取到玉玺,直达朱棣面前。他李承恩怕是半毛钱赏赐没有,好处让自己几人拿了,若他得知不该气地把自己大卸八块才是。
如今跑来登门拜访,还如此和煦谦让,黄鼠狼给鸡拜年是何用意?
李承恩满面和煦,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包大人果真是革面豹变,李某人佩服不已。」
他说话颇为奉承,与往日在肃州卫时然不同。若不是他面露真切之色,包元乾都要怀疑这厮是来故意埋汰自己的。
「谬赞谬赞,李大人别来无恙。昔日肃州卫故人能在应天相遇,实在是有缘。」包元乾见鬼说鬼话,互相客套道:「只是不知李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李承恩单刀直入,也不废话道:「曹国公有请,还望包大人赏脸一二,与我同去。届时宴罢,我再将你送归。」
他一口一个包大人喊地包元乾浑身鸡皮疙瘩,一个从三品卫同知对自己一个五品冠带的下级如此称呼。包元乾自认为自己够恶心了,与之相比倒是相形见绌。
包元乾看着后方的车驾,颇为奢华,上竖一道李字旗牌。心道难怪能无视夜禁穿梭应天直入朝集院呢,这曹国公府的车驾谁人敢拦?
这规矩王法千古以来就是针对无权无势之人的,像李景隆这样的权宦向来视之如草芥。
包元乾心中忖度难怪这李承恩深夜前来,原来是受了其兄李景隆的指派。如今李景隆是旧勋贵的顶梁柱,自然需要自己这刚挤入朱棣眼中的红人支持。
包元乾见避不过便向一侧暗中瞥了一眼,缓缓摇头便只能随他前去,毕竟如今还要从文武中周旋一番,否则自己还是很难独抗纪纲的压力。
二人上了车驾,马车扬长而去。只在暗处有一道黑影,见马车离去便一闪消失不见。
途中二人颠簸着,虽然多有言语却对玉玺一事只字未提。照理说玉玺献出,该是自上而下逐渐扩散。
虽然朱棣不想让旁人知道这玉玺是自己取回的,但是对于李承恩这局内人还是心知肚明这玉玺如何而来。
包元乾忖度着,看来这李承恩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朱棣的用意不敢妄自胡说提及。这玉玺的哑巴亏,终究还是让邓李二人自己咽了下去。
马车先是西行,过了玄津桥陡然北上,行至太平门的一处权贵府邸停下,李承恩跳下马车将包元乾邀入府中。
包元乾算是头一次入这公侯府邸,一座座重檐悬山顶,甚至还有一两处歇山顶建筑。
层层琉璃飞瓦,雕梁画栋虽然比寻常公侯府气派不少,但是对于已然在皇宫走过几次的他已然起不了什么震撼作用了,如今华丽的建筑见多了也只是感觉千篇一律,味同嚼蜡。
李承恩带他绕过三进院落,走过长廊,绕过假山花园,行过人造池后豁然开朗。只见四进院落中庭院宽阔,引秦淮河水以落差之巧形成喷泉般的巧夺天工之势。
其间歌乐不断,舞姬婀娜,彩绦飞舞盘绕。两侧桌案不过二三,一脸陶醉地欣赏着靡靡之音。
李承恩快步而去,在主座人耳边言语一番。
那人便一挥手斥退舞姬,侍从。
他起身端酒离座道:「贵客前来,李某不甚惶恐,快快入座。」
包元乾被李景隆邀入座中,他的身旁是李承恩,而对桌则是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这人一身四爪蟒袍,头戴乌纱翼善冠!
此人一脸虬髯,胡子生的比朱棣还夸张。阔口宽鼻,浓眉大眼,一张虎面四棱见方,额上有一处箭伤,倒像是常年作战的猛将般。
包元乾看在眼里,心中却大致猜出了他的身份,头戴翼善冠的不可能是朱棣,那就只能是那个极力拉拢自己的齐王朱榑。
李景隆将场中几人一番介绍,算上李景隆一共五人。赵曦、朱榑、李承恩、李景隆还有他自己,席间人少倒也少了许多客套。
几人坐定,朱榑率先咧开虎口大笑道:「都说英雄出少年,这奉直郎年纪轻轻初入京师不过两月余光景,竟然一鸣惊人,接连在皇兄面前博得头彩,当是前途无量。」
李景隆捋了捋长须,对包元乾笑道:「奉直郎可知这齐王殿下乃是江阴侯之妹婿,算起来与你也是半个一家人才是。」
包元乾听罢,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李景隆拉关系的业务水平实在业余,这也太过强行关联。
且不说自己姓孛儿只斤还是姓包,这江阴侯姓吴,齐王姓朱。他硬是将三个不同姓的人揉在一起,若是自己真跟齐王一家,岂不是自己也成皇亲国戚了?
朱榑哈哈大笑,「欸,曹国公此言差矣!这世上哪有半个一家人,一家人便是一家人!吾之王妃确然是江阴侯之妹,往日信中本王也早与奉直郎言语清楚了。」
包元乾作揖客套道:「正是,江阴侯昔日也常常记挂王爷,让我此次入京定要向王爷问安,请教才是。免得我一粗人不懂规矩在京师得罪了人,吃了闷亏。」
他是左右逢源,吴高跟他拢共没见过几次,甚至根本没提过朱榑。他也只能从吴高的言语中自己参透,若真像无头苍蝇般成了他的「家人」,只怕到时候会陪着他们一起去死。
这朱榑敢如此结党,恐怕是辆刹不住的灵车才是。若是朱棣知道亲王结交权臣,不得把你们一个个削了脑袋。
朱榑闻言点头道:「奉直郎毕竟年轻气盛,可锋芒太盛便易折断。本王听闻你得罪了那纪纲?这可不是个好事,虽然你如今入得了圣目,但是那纪纲乃是皇兄多年之宠臣。莫说是你,就是那满朝的公侯勋贵哪个不惧怕之?那与之过不去的阳武侯,可就栽在他的手里。如今你仓促间得罪了他,若是被蓄意陷害恐怕....」
包元乾佯作惊恐请教道:「他竟然如此厉害,这真是始料不及的,我原以为他区区三品官员,如何敢如此横行无忌。」
朱榑旁的赵曦见包元乾入套,便趁热打铁道:「奉直郎莫慌,有我们几人在此为你撑腰,还怕那纪纲不成?你那兄弟应浩在镇抚司坐堂,纪纲多有寻仇之意,不也被本指挥使一一拦下?」
「原来如此,多谢赵大人照拂一二。」包元乾凝眉正色道,心头却琢磨这明代的锦衣卫指挥使几个得以善终的?赵曦如今神采奕奕,也不知还有几时好日子,应浩暂且投靠不过也是权宜之计罢了。
李景隆笑道:「前些时日那督察院陈瑛欲弹劾陷害你,可圣上却按下不表,你可知是谁帮你化险为夷?」
「难不成正是曹国公您?」包元乾面露惊愕,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哈哈哈...」李景隆笑而不语,端酒自饮算是默认。
包元乾受宠若惊,赶忙端起酒盏环敬几人,有些动容道:「下官原以为官场无虞只赖是岁月静好,何曾想过竟然是几位贵人在暗中替不才负重前行。」
他故意引用了后世让他喷饭的狗屁话,他自己说来都觉得恶心,竟然让在场几人颇为受用。
李承恩笑道:「奉直郎有所不知,这齐王殿下可是要就藩齐地了,到时候殿下三护卫归置完毕,齐王可是在庙堂上颇有权势之人。他知你是江阴侯所荐之人,早就想将你纳入麾下...只是迟迟未能收到奉直郎的回信。」
包元乾拍着额头直叹气,遗憾地自罚三杯道:「元乾无知,起初不知圣上对文武的用意,所以不敢妄自决断。如今听来,实在是不知好歹,让齐王殿下错爱。」
朱榑面露喜色,摆手道:「那些文官根本不算甚,这靖难之役便是文武之间的博弈。你往日只是布衣白身,自然不懂得其中玄机。如今靖难功成,当是武胜文败。我等武人勋贵的地位,岂是那几个鸟酸文人所能撼动的?」
「齐王何意?」
朱榑将靖难的玄机娓娓道来,包元乾这才明白这靖难之役,与后世所载大相径庭。看似是燕王与皇帝的正统之战,实际则是文武的较劲。
朝廷武将绝大对数乃是军事集团贵族,是绝对地支持燕王朱棣的,而朱允炆除了依仗几个笔杆子调动军队外已是上下异心,难怪连连吃败仗。生生被朱棣一点点蚕食掉朝廷天下之兵,纳为己用。
尤其是听到白沟河之战时,李景隆故意将忠于朝廷的瞿能、俞通渊、平安等人率主力一并压在前军正面冲击燕军,却将郭英的淮西兵团位于左右两侧虚张声势。由于把兵力压在前军,直接导致朝廷大军的中军、后军极度空虚。
当三个忠于朝廷的猛将一拥而上想一战击溃朱棣,而燕军确实也被三人压地喘不过气来之际,致命的问题便出现了。
朱棣尤其擅长大迂回,大纵深穿插的本事。
当燕军被瞿能三人压迫收缩吃紧时,朱棣则舍离本阵,亲率中军亲兵营与麾下三千营的精锐骑兵约七千人,配合朝廷军中的二五仔,竟然没遭遇什么阻击便径直从郭英的左翼穿插而过,绕到了李景隆的后军。
他们旋即自后军点火骚乱,风助火势之下一举突破了后军直杀入中军本阵。
李景隆则刻意行兵家大忌不以就近两翼淮西兵反击,反而将陷入厮杀中且颇有优势的前军调回!
而前军陷入胶着厮杀首尾难以呼应,已然不可能整顿阵型反扑回来。瞿能与俞通渊无奈之下只能仓促间带领部分精锐回救,而将平安留下统率前军。
而就是这个时机,郭英的淮西兵团一部分精锐改旗易帜反冲而来,配合朱棣从后方将瞿能三人团团围住狠杀。
瞿能父子,俞通渊兄弟俱没于阵。战场混乱,他们到死也不知道是郭英在背后捅了他们一刀。而郭英则熟视无睹地坐视几名大将阵亡,率先领兵口呼兵败,大遁而去。
平安见中军本阵已破,前军独木难支,也唯有败走。而史书上所谓的妖风,狂风则根本不存在。
包元乾听着这白沟河的真相,不由得暗自心道不假。他后世并未上过战场,自然不懂两军对垒是需要极大的布阵空间的。
这两军数十万人厮杀所布阵的面积往往超过数十平方公里,这中军大旗不过五六米高,就算被吹倒了远在十几公里外厮杀中的将士谁能看到?
纯属是后世没上过战场的文人,忝着脸将造反之人的成功归功于天意,将朝廷失败的原因归咎于主帅李景隆,而将皇帝朱允炆的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受教了。」
包元乾也明白,这齐王滔滔不绝便是想告诉自己,当朝乃文弱武强。武将之中,他们这些旧勋贵明面上虽然是围剿朱棣,实际上却是靖难暗地里的最大功臣,在朱棣眼中乃是颇有分量的势力。
可包元乾却暗自忖度,你们这些人话说得再好听,可是从后世看来在座的各位似乎没一个能有什么大的建树。
反倒是文官人才频出,靖难武将眼花缭乱。
且不谈李景隆,就说这朱榑。他虽不认识朱榑,但是想来也个籍籍无名的炮灰,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自己就算要投靠武将勋贵,也是往靖难功臣那派去,你们这些旧勋贵怕是....朝不保夕。那梅殷也算是旧勋贵宗亲,但是却并未与他们往来,可见一斑。
「没成想诸位大人竟然如此庇护我,下官实在是受宠若惊。」包元乾心里虽然不敢苟同,但是嘴上却不能胡说。
李景隆眼神一瞥,旋即意味深长道:「只是...齐王殿下有个不情之请。」
包元乾眼神一眯,心道还是来了。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八成得是让自己递投名状了。
那李景隆笑道:「听闻那宫中文渊阁藏有前元的一张羊皮残图,其上遍布蒙文。圣上入京时据说宫中大火,这羊皮残图也没了踪迹。不过毕竟是流传,谁也不知真假。不过据说奉直郎精通蒙汉两文,倒是不在话下。」
朱榑笑呵呵接过话道:「本王对此残图颇感兴趣,还望奉直郎可以留心一二,也不需奉直郎冒险带出。倘若真的寻到,便私下拓印一份给本王即可,如此一来也不至于为难,对否?」
包元乾一听便陷入思绪,羊皮残图...前元?难不成...这之间当真有所关联!?
他忽然精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这齐王对着残图感兴趣,所图为何?只是自己难得入一次宫,为何会拜托自己去寻这传言中的残图?
这几人倒真是不知死,敢偷偷指使自己去拓印宫里的藏品,真是胆大包天。
「事儿倒不难办,只是...下官只是国子监的司业,不常入宫...」包元乾有些面带犹豫之色。
李景隆则笑道:「如今是,很快便不是了。」
此话听得包元乾一头雾水,很快便不是了...何意?难道真如萧仪所言,自己要滚去编纂修书去了?
「既然如此,下官只能勉力而为。」
他明面迎合,暗地却道这几个老狐狸倒是好手段,说地好听让自己借职务之便去拓印一份,一旦拓印便成了自己入伙的投名状,铁定上了他们的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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