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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是什么人?”
“我们金刀门何时得罪了阁下这样的高手?”在看清了对方双手抓着的两颗人头后,张教头身子微微一颤面色发青地冷声道。
“罢了,死前让你做个明白鬼。”
“野狼帮百战堂姜锋!”
“各为其主,张成彪现在就送你上路!”
话音刚落,那黑甲男子已经把两颗人头甩到半空,身子往前一扑化为一道黑影,眨眼间就跟持双锤的张教头扭打在了一起。
两股后天真气在场中震荡,交手产生的余劲更是掀起一阵恶风,刮得砂石碎砖漫天乱飞,挨着近的几个弟子更是被真气余波震弹地口吐鲜血倒飞出了十几米远。
见教头都陷入苦战,自身难保,这演武场内的数百预备弟子全都失了神采。
“快跑!”
“是后天高手!”
“翻墙出去!”
“活命要紧!”
一众弟子像是无头之鸟,少了张教头这位领头羊,队伍一下子四散溃逃。
这后天高手跟练桩武者可是有着两个大境界的差距!
这群连劲力都没有练出来的预备役弟子,在后天高手面前脆弱地就跟鸡仔没有差别。
别看对方只有一个人,可是在境界碾压下,即便是院里这几百号弟子一拥而上都不够对方杀的。
陈凡趁乱拉着李铁往饭堂的小路奔逃,因为从那位黑甲男子的独狼表现来看,这饭堂后院应该只有对方一个人侵入进来。
至于偏院外的分舵主院就不用想了,没看到几位练出劲力的外门弟子都挂彩退缩进来吗?
有点脑子都能猜到敌人的主力在外面,往主院方向跑纯粹就是过去送菜的。
“阿凡,你说张教头能逃出来吗?”
李铁面露担忧之色,好歹跟教头朝夕相处了半年,是个泥人都会生出情感来。
特别是在这尊师重道的古代社会里,像李铁这样性子纯朴的,基本是拿对方当授业恩师看了。
“不知道,眼下先保住自己性命要紧。”
陈凡刚入门一个多月,没有那么多复杂念头,安慰了对方几句,带着李铁往饭堂后的侧门跑。
饭堂后门紧挨着一条绕城河,往日里熬药膳的原材料都是从这河道运上来的。
见这侧门确实没有敌人蹲守,陈凡拉着李铁跳入河水中。十几个同行逃窜的弟子见状,也跟着跳了进去。
不过还没等几人游远,一队身着黑甲胸口绣着一颗血红狼头的野狼帮帮众就从河道对岸围了上来。
“这有几个漏网之鱼!”
“堂主有令,金刀门的一个不准放过!”
“杀!”
领队的抬手一招,弓弩、暗器疯狂地往泡在水中的弟子招呼。
惨叫声不绝于耳,很快这条绕城河上就浮起了十多具金刀门预备役弟子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整个河面。
至于陈凡,则是在挨了一箭后,借着李铁身背的那把开山斧的重量,按着李铁的脑袋往河底下潜泳而去。
有着桩功基础和叠浪劲在身,陈凡的心肺功能早就远超常人,可以在水下潜泳一刻钟不换气。
但是李铁不行,这小子桩功才练了半年,身体素质弱陈凡一大半都不止,跟着陈凡游出没到两百米就脸色开始紫红起来,明显是缺氧了。
但是这会儿还不能上浮,因为那队野狼帮的人马还在岸上蹲守,浮上去纯粹就是找死。
“铁子,先对不住了!”
陈凡心一狠,趁着李铁还没反应过来,伸手发力将对方打晕了过去,也顾不上对方溺水,拖着昏迷的李铁就往远处游去。
大概又游出了七、八百多米远,陈凡感觉自己也憋不住气了这才背着李铁浮上了水面。
“还好这河道弯曲!”
“拐了好几个大弯,还有院墙民房遮住视线,那伙野狼帮的估计没发现我俩!”
见岸边没有追敌,陈凡心中一喜急忙将李铁扛上岸。
借着前世的记忆对李铁做了心肺复苏,逼着对方咳出了肺内的河水,这才将李铁救醒过来。
“这异世界的武者身体素质真是强悍。”
“溺水十多分钟还能救回来,要是搁前世基本是去见阎王了。”
陈凡心中感叹,见李铁从溺水中苏醒还有点意识模糊,就把两人身上的金刀门弟子服一脱,背起李铁就往城中的贫民窟跑去。
……
血色残阳之时,原本繁华喧闹的金月城笼罩着一层凝重的气氛。
城内人马涌动,无数帮派分子涌上街头巡逻戒备,往来的衙门捕快神色匆匆,平民小户早早躲回家中闭门关窗不敢外出。
而此时一股震动人心的消息开始席卷全城。
城内三大顶尖帮派之一,盘踞城东地界上百年之久的金刀门,从清晨时分起惨遭敌对的青衣帮和野狼帮联手绞杀。
金刀门门下共计八个分舵,在一日之内连丢七座,七名一流境界的舵主当场战死五人,剩下两人重伤遁走不知所踪。
分舵内的弟子、护法更是死伤无数,整个城东到处都是青衣帮和野狼帮人马,几乎是刮地三尺将整个城东血洗了一遍。
至于最后一处红楼分舵,则是因为毗邻金刀门总部,有数位一流境界的门内长老驰援这才逃过一劫。
经此一役金刀门算是彻底元气大伤,丢了近八成的地盘不说,连弟子门人也从鼎盛时期的三万余人,骤降至不到五千。
若不是门内有半步先天境界的门主刘金龙在苦苦支撑,估计这金月城三大帮派之一的名头从今日起就要被除名。
“金刀门这回是彻底垮台了。”
“大势已去!就算是刘金龙再活五十年也无力回天!”
“以后这金月城就是青衣帮和野狼帮两雄称霸的时代。”
城内百姓议论纷纷,城东大片的繁华街道开始改旗易帜。
众多街口挂着的金刀黑旗被一一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匹匹血色的狼头和纯青色的旗帜。
……
城东的骚乱估计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陈凡背着李铁躲进了贫民窟一户民房。
抬手将刚要大喊大叫的房主打晕,从房中搜出了两身粗布衣服换上,这才算是避开了野狼帮的追捕。
等李铁从溺水中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夜晚,见陈凡已经煮好了一大锅米粥,饥肠辘辘的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陈凡的胃口比李铁更大,几乎是吃了半锅才停下。
可能不是药膳的原由,这半锅米粥下肚,陈凡感受到体内的那股自愈之力恢复地极为缓慢。
“阿凡,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刚刚偷瞄了一眼,外面还有野狼帮的人在到处抓人,街上不是特别安全。”
虽然死里逃生躲过了一劫,李铁的脸上还是忧心不断。
因为他不像陈凡这帮孤家寡人,逃走一人就可相安无事,李铁背后可是有一家老小在的。
若是因为这层金刀门的身份将家人牵连进去,那李铁可要追悔一辈子。
“分舵应该是回不去了。”
“野狼帮和青衣帮跟我们金刀门实力相当,他们既然敢联手,想必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铁子你也不用过多担心,城内势力火拼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祸不及家人。”
“咱俩不过是预备役弟子,应该是入不了野狼帮和青衣帮那些大人物的眼线。”
“再加上你家打铁营生,这可是城内少有的手艺活,最多被这两家抢占地盘时收编掉。”陈凡看出了对方的焦虑,一边分析城中局势一边安慰了对方几句。
等过了两日,贫民窟内少了那些帮派分子的身影,各家各户又开始出入谋生,陈凡这才跟着李铁走出了这处民房。
至于那位民房主人,也在被陈凡打晕了数次后学聪明了,一声不吭地将这两位闯进来的大爷恭送出门。
……
出了贫民窟后,两人混在人流中来到了元街。
此时城内秩序已经恢复如初,满街的商铺都换了旗帜,该营生的照样营生,只是每月需要上供的对象从金刀门变成了野狼帮。
若不是地面上还隐约可见不少帮战时留下的血渍,要不然都没人知道这元街已经换了主人。
穿巷过街,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陈凡跟着李铁的脚步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商业街区。
街口一家挂着李氏铁器的铺子正传出叮当的打铁声,铺子内炉火蒸腾,远远看去就能感受到一股热浪。
见自家铁匠铺还照常在运作,眉头紧锁的李铁顿时露出一丝欢愉的笑容。
“阿爹!阿娘!”
“我回来啦!”
李铁扯着嗓子推门而入,屋内打铁声骤停,一对满脸铁灰的中年夫妇喜出望外地从火炉旁探出了身。
“铁子回来了!”
“是哥哥!”
“哥哥回来了!”
除了李铁的父母,几个半大的孩童也从屋内跑了出来,一家人相拥而泣。
这种亲人之间生死重逢的情景,看地一旁的陈凡心绪难平。
自从穿越来到这异世界,陈凡每日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精神长期紧绷的他,早已经将前世的家人放在了心底最深处。
因为在前世看过的那些网络中,很少有穿越者能再反穿回去的。
“爹娘,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是阿凡,跟我有过命交情。”
“要不是他拉着我逃命,我这次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正当陈凡思绪万千在门口发愣之时,被家人抱在正当中的李铁对着陈凡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顺道将陈凡的来历介绍了一番。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快进屋里来,外面风大。”
李铁的母亲是个农村妇女模样的女子,虽然称不上好看,但是眉宇间很是温柔善良。听说了陈凡的凄苦身世,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般看待。
嘘寒问暖不说,从家中翻出合适的干净衣物为陈凡换上,为他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招待他。
至于李铁的父亲则是个话少做事的沉稳汉子,见李铁带回一个金刀门的弟子后,就警觉地把铁匠铺的大门一关,封住了院内炉火的烟气,顺手在门外挂了个今日歇业的牌子。
……
屋外气氛紧张,这小小的打铁院内却是其乐融融。
有四个年龄不大的弟弟妹妹在身边转悠着,陈凡也感受到了李铁家的温馨与安逸。
在李铁家呆了三天时间,野狼帮上门搜查的频率越来越少,找了个午间空闲时间跟李铁长谈了一会,陈凡发现这黑圆脸少年已经断了习武的念头。
“阿凡,你也看到我家的情况了。”
“要是再去混帮派练武,说不得会连累家人。”
“我想留在家中继承父母的手艺,等弟弟妹妹都大了,城里的局势再稳定一些习武也不迟。”李铁挠了挠头,有些退缩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要知道,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
若是这元街还归属金刀门下,在打退敌人后,李铁自然能陪陈凡回去继续习武。
可是附近数十条街区一夜之间改旗易帜,全都被划到了野狼帮的统辖范围。
这时候再拖家带口冒着风险去投奔十几里外的金刀门,那李铁可就是家里的罪人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此别过。”
“等城里局势稳定些,我抽空再回来看你。”陈凡理解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牵挂,自然是想继续追求武道之路。
在这个人命贱如草的异世界,只有武艺能让他自保。
至于青衣帮他去不了,因为有扒皮周的人命在手。
外头的野狼帮也是人生地不熟,贸然前去投奔估计没那么好学到真功。
思来想去,陈凡唯一能选的路就只剩回金刀门了。
“兄弟,保重!”
“你也是!”
两个少年在门口拥抱了一下互相道别。
带着李铁塞过来的几块碎银子,陈凡就此离开了暂时落脚的李氏铁匠铺。
……
金刀门总部距离元街不过十几里地,若是平时乘坐马车不过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可是经过前几日的动荡,出入城东各个街区的主干道都有野狼帮的帮众在设卡检查,这是为了防止有金刀门几个被灭分舵的漏网之鱼逃出来。
特别是那两个重伤遁走的分舵主,更是被描了画像,挂在野狼帮的各个关卡处。
好在三大帮派的争斗,并不限制城内老百姓到处走动。
陈凡此时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再加上懂地伪装,跟一群出城的平头老百姓上了马车后就躲到了车厢角落默不作声。
花了两个时辰过了十几个关卡,陈凡就被马车顺利送到了金刀门的总部地界。
此时的金刀门总部,早就没了之前那副气派模样。
门前守着的弟子各个挂彩,连悬挂的金字大招牌都不知被那路高人崩碎了一个角。
一路走来,陈凡更是看见满街挂着白帆、白布,这是家里有人去世挂的丧白。
要知道在前几日的动荡中,金刀门损失惨重,门人弟子死伤无数,挨着总部的民居大多是些门内弟子、护法的住所。
七个分舵被灭,连带着这附近几百户高层家庭失去了顶梁柱,这还不算那些依附于金刀门的普通门人弟子家庭。
沿路走来,哭丧之声不绝于耳,即便是前世见多识广的陈凡都不免感到心中凄凉。
上门取出令牌表明了身份,陈凡被一位身上带伤的弟子送到了总门的一处厅堂内。
说是厅堂,其实就是个临时摆弄出的大灵堂。
灵堂上整齐供奉着几百个牌位,从分舵舵主到武院教头,但凡是战死的后天境界门人全都镌刻在上。
陆陆续续有分舵的幸存者赶来,披麻戴孝地跪在灵堂下,一股肃杀之气在灵堂上空盘旋。
陈凡在灵堂门口领了套孝服,穿过人流,找到了元街分舵供奉的灵牌位置,跟着前面一道孤零零的身影跪坐下来。
“少舵主!”
“请节哀!”
“弟子日后定当替老舵主和张教头报仇!”
那身影闻声蓦然回头,发现陈凡这个被自己送进门的小乞丐居然逃出升天,眼中意外之色闪过。
不过对方马上又恢复了一丝悲凉伤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着陈凡点了点头就继续跪坐念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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