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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日的不眠奋战,完颜雍才算将边地起义军赶出了辽阳城,又命守城的士兵连番加强值守,一有异样便第一时间通报到留守府,手下的几个副将最是得力,办事也靠谱,完颜雍才稍稍安下心来,寻了时间回府。
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沧桑不已,脸庞沾满了灰尘还横着几道浅伤,额前的乌发凌乱不堪,嘴唇龟裂而透鲜血,脚下的那双乌皮靴,已然破败不堪了。
铭璇见到他时,怀里还抱着生病的允辇,清雅在一旁亲喂药膳。
铭璇忽而泪目,将怀中的宝儿递给清雅,迎上前去拿着素娟擦拭着他的脸庞,哭着说:「大王!您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他唯有浅浅一笑道:「咳,你哭什么?打仗又不是去享受的!不过是疲乏了些,那还有士兵战死沙场该如何了?」
说完便轻手拭干了她眼角的泪,再到清雅身旁看着儿子,听了允辇吃力的唤了句:「爹爹!」
「吾儿怎么了?怎的脸又这般烫?嗯?」他俯下身子去吻了爱子的额头,贴了贴他的脸庞。
听他咳嗽几声,清雅便将他身上衣衫拢的更严实了——「秋来夜凉,五郎染上了风寒,今个已经稍好些了!太医说待退烧之后,再服几日药便好了!」
允辇轻轻对父亲笑起,沙哑的声音,越来越低:「爹爹,爹爹别担心!」
「好,好好吃药,爹爹才能放心!」他溺爱勾了下爱子的鼻背,又抬头起吻了清雅的额头。
「有爱妻爱妃如此,孤王毕生之幸!」
说罢,他便说想去沐浴,铭璇本是要清雅侍奉左右的,但清雅说五郎习惯了在她怀中这个姿势,便还是由铭璇前去侍奉。
到便殿后,他先于木盆中洁面净手,给唇上涂了些药膏,后撩起沐帘入内。妻子为他宽衣解带,服侍他入暖池,热烟迷绕的素帘里,他轻靠在汤池边,感受着妻子细腻而柔滑的酥手在他肩上流连。
他宽阔胸膛上浓密的毛发映在水中,似北斗七星般的小痣散布在胸肌上,妻子见了,笑道:「大王有奇相,往后定贵不可言!大王日后,可有什么计划吗?」
他轻招手铭璇靠近,她以为他有话要说,便将脸庞贴近了。
「爱妻下来,为夫便告诉你!」
她红着脸:「夫君都三十了,还这么不害臊!」
正起身要走,他却伸手将她拉入池中,顿时水汤击飞,帘外的侍女听了异响便入内探看,瞬间红了脸连忙出去。
他将铭璇抵拦在池边,解去她绥带,退下薄薄几层素衣,衔吻住她的唇,良久,低头问:「璇儿,怕羞了?」
她轻轻点头,再问:「大王现在可说吗?」
他贴着妻子的香肩细细呢喃:「孤王,正在暗中蓄积势力,在这辽阳,有许多渤海士族在暗自倒向我,若一日……,」他顿了许久:「若真有一日,孤王可以「仁」安天下,不说保其繁荣昌盛,定要四境太平,大定江山!」
她仰着头望他,一双秀美而温柔的眸子弯起,道一句:「大王,是救世济民的大英雄,您便是这世上,我最爱的人!」
「你又何尝不是我完颜乌禄最爱的人?嗯?」
说罢,他再贴近她的身体,环其酥臂柳腰,衔住她的唇,便如鸳鸯一对,双双沉醉在这素帘浮动的热池中。
完颜雍一连十几日的专宠,使得铭璇再度怀孕……
那日,完颜雍将清安寺中的母亲接了回来,一家人便团坐于一起吃饭,静谧的秋夜里,一方流觞曲水桌摆在院里,中有文竹鲜花做陪,两边是互相自通的曲水,各样吃食以木盘托起,置于流水上,长辈妻妾依次围桌坐好。
这本吃着好好的,不知
怎么铭璇便干呕不止,小跑了去了屋里,平静好了才回来。
众人见了此,便心中已有了答案,李洪愿悬停了手中筷,望一眼身旁的儿子问:「璇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喜了?」
袖殷连忙秉明:「太夫人猜的正是,娘娘有孕两月有余!」
「璇儿,果真吗?你又有了宝儿了?」完颜雍便像个孩子一般扶着身边妻子的肚子,这神态,便像他第一次当爹。
周围的几个儿女围上来,惊奇的摸着母亲的肚子。允辇摸着摸着,便上嘴亲了一口说:「嬢嬢,是个妹妹!」
允恭点点头,抬着粗壮的手臂摸又摸:「妹妹好,像六妹妹一般可爱,我不要姊姊,大姊姊欺负我!」
听了这稚言,众人哄笑不已,清雅拉过允恭在怀里,捏着他那脸庞道:「往后生的都是妹妹弟弟,哪里还会是姊姊了?千万别出去说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嬢嬢把你放在我身边养,我连这个道理都没教你!」
「小嬢嬢,你为何不和爹爹生娃娃,我见翎娘子和张娘子都有娃娃,您为何没有?」
虽是稚言稚语,完颜雍听后,也是有些难受的,便望着对面的她,夹了一块煎笋置在她盘中道:「娘子,孤王盼着与你有个孩儿,也盼了两年多了!如今你亦是及笄之年了,若是能与你有个一儿半女,我的一桩心事也放下了!」
「孤王不是催你,而是确实想和你有个孩儿,咱们的孩儿。」
说着,李洪愿作为婆母,便将筷子重重搁在碗边,略有严词:「清雅,我也不是训斥你,你是我内侄,我也与你不说什么见外的话,你嫁给你表哥哥已经两年多,也无一儿半女,看着府里这么多哥儿姐儿,自然也不是大王的问题,你是否真的有困难呢?」
话虽说的含蓄,但清雅心里已经明白,她这位姑母,如今也怀疑她不会生育。
——「无子便是大过」,她无言以对,只有沉默,可李洪愿是个严厉的女人,便要将这桩事儿弄个清楚,便怒而唤了袖殷将太医请来。
她被逼的无奈,静坐着看着曲水流淌,哗哗啦啦的声音充斥着脑海。
见此,完颜雍相劝:「母亲,还是不要叫太医了,清雅的身子儿知道!」
「这事儿,你别插手!家姑关心儿媳没有什么错的,是什么样,她是我李家女,我定要知道。」
太医匆匆而来,很快为她诊脉,将情况秉明了,说她只是气血虚,所以无法至孕,唯一办法便是好好调理身体,才能孕子。
这样的话让清雅很意外,太医居然也没有查处什么,而李洪愿也只能作罢,命太医好好照看着她的身子,并下了紧箍咒,让她必须将身子调养好,为大王生儿育女。
清雅坐在对面,便望着完颜雍、铭璇、李洪愿和几个孩儿谈的欢,其他两位夫人也时不时能插上几句,可自个便像个外人一样坐在对面,只顾着吞咽那食物。
「哎,孤王想着,等几个哥儿长大些,便为他们挑选闺秀,定下娃娃亲,便和父母一样,从小定亲。」
他轻轻抚摸着四个儿子的头,对着铭璇和沁璃笑:「璇儿、璃儿,为孤王添了这几个铁汉子,你们俩便是大功臣。」
「还有这几个姑娘,这般可爱,知书达理,你们仨人都是大功臣!」
无意间的一句话,一个举动,众人也没当回事儿,可这仆散香翎便是听的心里痒痒,总觉得自个没能生出儿子来,让人落下了话柄。
在这桌上,她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依旧问什么答什么,时不时的与大家伙相附相和,可回到了自个的韶颜轩里,她便判若两人,将屋里什么瓷器花瓶都砸个粉碎,边砸边骂骂咧咧的。
「乌林答氏怎么又有喜了
!为何?」
「为何?……我便不能有个儿子,」
她说着哭着,跑到床榻边将枕头拿开,将一件小孩子的衣物捧在手上,痛哭流涕。
「斜鲁,我的儿……我的儿,你回来吧!儿呀!」
满地的碎瓷被祗候人一一拾起,泼洒的水也被擦干,唯一的女儿浥纭步履蹒跚的走进来见她哭的可怜,便也红了鼻子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六姑娘,您哭什么啊!不哭了,不哭了!」身旁的一位叫明歌的侍女抱起了双颊通红的浥纭,哄了又哄。
可她非但没有去哄女儿,还冲其吼了一嗓子:「哭什么?谁让你是个女儿的?滚出去。」
又来的祗候人唤作阿瞒的领事人道:「娘子,六姑娘深受大王宠爱,在府里待遇与嫡女相当,这般您还有什么怨言呢!」
「明歌,将六姑娘报到李娘子那里去,今夜便莫要姑娘回了,便宿在李娘子处,姑娘喜欢她,自然会不哭。」
「是!」
香翎愈发疯狂,口出狂言道:「我恨乌林答氏,我儿的死定与她脱不开干系。怎的便是这般的巧,正逢着我回家省亲,大王镇压起义军那夜,斜鲁便夭折了。」
「她便是利用大王爱她信任她,才将毒手伸向斜鲁的,……」
「娘子,国妃娘娘已经儿女双全,她有什么理由害您的孩子呢?」
「就是她,她嫉妒我得宠……便是如此,」
「我便要让她血债血偿……」
她疯语连连,祗候人阿瞒瞧着她这般的癫狂,便也静出去关上了门,留她一人在房中。
本以为,仆散香翎只是说说而已,但而后发生的一件事,实在是令人唏嘘。
注:完颜雍的留守府,是按照京城的宅子命名的,所以在此也会出现韶颜轩、笒霖苑、疏华阁、晖琬苑、碧落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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