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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郁聪和小燕翻身下马,小燕“苍啷”一声长剑出鞘。段天择短刀互击,“铮”地一响,说道:“王庭坚犯谋逆之罪,皇上早已下旨满门抄斩。罪臣之后,得而诛之。今日我为王庭坚之子而来,其余不相干者,大可退开,不要蹚这趟浑水。否则连累自己不说,还要被累及九族,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你们几人的底细,我已经打探的清清楚楚,你们即便不将功折罪,也不能一错再错,继续与罪臣之后为伍。”
段天择这话一说完,我立即知道,他已经给他自己宣判了死刑。这段时日的朝夕相处,生花、小燕、白郁聪三人已经是我最亲近之人,无论如何是不会弃我不顾的。既然段天择口口声声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底细,那么大家为了自己的家门师门不被连累,就只好杀了眼前这段天择灭口。我胸有成竹地干笑一声,说道:“段兄,你要杀我,尽管放马过来便是,只是你要他们对我倒戈相向,未免有些异想天开,须知......”
一句话还未说完,我不由奇怪住口。只见白郁聪竟然走到段天择身侧,对着段天择深深一躬,说道:“段大人说的极是!段大人既然知道在下的底细,那么想必知道我也是名门之后,肯定不能与叛贼同流合污。以前我不知他是逆臣之后,才与他多有交集,幸亏大人明言提点,才使我免于酿成累及家门的大祸。段大人,你尽管出手,我决定弃暗投明,站在你这边了。”说着折扇一张,在自己面前摇了几摇,站到了段天择的身后。
段天择大喜,道:“嗯,白公子迷途知返,可喜可贺。你放心,你若戴罪立功,我定会禀明圣上,不仅免你罪责,更会替你请功领赏,保你荣华富贵。哈哈,哈哈。”又指着小燕和生花二人道:“你们二人,还要继续泥潭深陷么?”
段天择出口就说“白公子”,可见他说将各人底细打探的清清楚楚倒不是虚言恫吓。但他说什么“禀明圣上”,这话多数是在吹牛,以他这种级别,汇报的对象顶多便是诸葛雍,面见皇上云云,那真是自己往脸上贴金了。
小燕长剑一挥,剑尖在身侧斜指地下,用剑回了他刚才问话。生花并未下马,他长刀舞了半圈,斜在背后,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口气不小。就凭你,想动我家少爷分毫,老子我将你剁成肉酱喂狗!”
生花这家伙,就是不学无术。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口气不小?连个歇后语也用不明白。而且这时竟然气急败坏,没有一点佛门大师的样子,平时自称的“小僧”、“老衲”都弃之不用,居然自称“老子”了。
我道:“生花,少爷我教了你多少次,你就是记不住。这句歇后语应该这么说,屎壳郎打哈欠:口气不小。”生花转过头来,疑惑道:“屎壳郎打哈欠,那不是满嘴喷粪?”我笑道:“满嘴喷粪,那是屎壳郎打喷嚏。打哈欠是喷不出粪来的。不过生花你说的不错,这人不仅口气不小,而且也满嘴喷粪。”生花哈哈大笑,道:“对,正是满嘴喷粪!”
段天择大怒,道:“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与反贼同罪了。好,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说着双刀一错,对着小燕就是一刀。小燕长剑一挺挡开短刀,跟着一剑斩进,与段天择斗在一处。
这段天择上次被小燕一剑斩伤,看来这武学修为不过尔尔,至多也就是个“中下境”之流。他明知如此,为何还敢一人前来杀我,显得有恃无恐?虽然“中境”高手对我来说已经深不可测,但生花、小燕、白郁聪三人合力,定然能抵挡的住。难道他未卜先知,竟然知道白郁聪会临阵倒戈吗?说起这白郁聪,我还真是看走了眼,毕竟以前与他全无感情,不似生花这般牢固,但他生性如此反复,还真令我鄙视于他。
我冷笑道:“白兄,你我今日缘尽于此,若是你要对我下手,可千万不要客气。”白郁聪脸现羞愧之色,说道:“大哥,小弟也是身不由己。你我若是易地而处,你扪心自问,可会置家人身家性命于不顾,自己一往无前么?”
我静心一想,只觉他这话说的很有道理。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是都是身不由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率性而为。无论如何,家人的安危还是第一位的,这既是羁绊,又是责任。我心气顿时平和下来,道:“贤弟,你说的很对,倒是大哥我想的不够周全。”
白郁聪眼中莹光闪现,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生花道:“少爷,你现在策马狂奔,先到前面等着我和小燕姑娘吧。我和小燕姑娘料理了这厮,便去寻你。”也不待我搭话,一声暴喝,纵马向前,对着段天择一刀高高斩下。
生花说的也有道理,段天择的目标是我,我修为不行,靠着瞎猫碰到死老鼠的一招半式,呆在此处只会拖累他们,还不如提前遁去。生花小燕不用分心顾我,说不定战斗力会更上层楼。想到此处,我一夹马背,猛地向前窜去。
段天择正和二人缠斗,瞥见我纵马狂奔,大为恼怒,他侧身避开生花长刀,左手挡住小燕长剑,右手一挥,一蓬刀光向我疾飞而至。我“哎呀”一声,身在马上无法闪避,猛地一拍马臀,马儿吃痛立即脚上加力窜出丈余。那蓬刀光“霍”地从我身后掠过,没入旁边密林深处。只听“呼”地一声,一棵树头从中而断。
段天择气急败坏,右手连挥,刀光如幕,向我层叠追到。但这时我胯下马儿已经使发了力,奔行正速,后蹄一撑便跃出丈余,他这刀光再也追不上我。奔行了一会儿,已经将众人远远甩在后面,回头看看,影影绰绰只有几个黑影,再奔行一阵,已是什么都瞧不见了。
我放缓马速,只觉心中砰砰乱跳,这一阵急奔,人马俱疲。我让马儿慢慢行走,自言自语道:“跑出了这么一段路来,那坏人应该是追不到我了。我就慢慢行走,等等生花和小燕他们。他们修为那么高,两个打一个,应该不会吃亏。”
忽听一人道:“两个打一个,未必便赢。而且他们不是两个打一个,是两个打两个。”我吓了一跳,来不及看是何人说话,双腿一夹马腹,便要逃离。哪知胯下这马竟然不听我号令,嘶鸣一声,人力起来。我措不及防,骨碌一下被它掀落在地。
我甫一着地,立时合身一个翻滚站起身来。这落地翻是我在部队服役时候的常规练习项目,这时使出了轻车熟路,倒不会像“鲤鱼打挺”那样打成“懒驴打滚”。
我站起身来,左臂微曲,右手前伸,正是一个咏春起势“问手”。我护住身前,这才定睛查看。只见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人,一个黑干朝瘦的老汉站在不远之处,看起来便似是一个才干完田间地头庄稼活的农夫,但立在那里却又如亭临渊,周身散发着浓烈的剑意。
我失声叫道:“流大哥!”
这老汉正是流万年。流万年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咱们又见面啦!”我惊喜道:“流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流万年眯起双目,一时没有说话。隔了一会,他双眼一张,目中似有精光暴出。他缓缓道:“小兄弟,我是来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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