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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黄昏血染沙.野云落日黑云低
数年来一直荒芜的的马场再度涌现出胜于往日的生气,数以千计的师生坐在地上,靠北的马厩处,战马嘶鸣,披甲士兵耐心的安抚着他们的伙伴。
浮光卧在地上,绿沉枪倒扎在地上,枪尖直冲云霄,李禹哲躺着睡倒枕在浮光的腹部,蒋雨婷跪坐在身旁想要抚平男人眉间的愁意,一匹毛发雪白、杂色极少的荷兰温血马在一旁踱步。
女生轻轻吟唱着周杰伦的兰亭序,“牧笛横吹,黄酒小菜又几碟;夕阳余晖,如你的羞怯似醉;摹本易写,而墨香不退与你同留余味一行朱砂,到底圈了谁”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小李”
“嗯?”李禹哲闭着眼享受着对象的按摩轻抚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怎么了?”
“你和鹏鹏他们回来了就黑着脸,而且包括鹏鹏在内,那批人回来都呕吐了,是很恶心吗?”
“死了很多人,死的有点恶心吧”
“我们的人吗?”蒋雨婷的手轻轻一颤,她清楚自己男人口中有点恶心到底是什么概念,他可是能把人脑浆用石头砸出来都面不改色的,连他都觉得有点恶心。
“没有,是别的人,也都是学生。”李禹哲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勉强着说道。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捋了捋男人垂下去的刘海,她没有追问,她不想让她深爱的男人继续去回忆这一切,怀里的男人眨眨眼,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稳姿态,告诉守在旁边的邰劲浩
“浩浩,你去通知那些骑兵,两批跟我去九乡河那三百人全给我找来,跟他们说披甲上马,马上出发去鼓楼。
还有梁鹏鹏、朱凯斌、常博仁全喊上,告诉费敖成,他那边给我调六十个人、二十杆枪,集合列队等我。”
“好”
“我带回来的那个叫吴晓凡的呢?”
“在马厩里喂马”蒋雨婷轻声回答,她对那个沉默寡言、低头干事的男生还是很喜欢的。
“你去把他喊过来,还有周號也来一趟”
周號脸上的落寞之色难掩,眼睛红肿、密布血丝,在看见回到营地的人群中没有父母的身影,他便有些戚戚阴郁。等啊等,盼啊盼的也没有见到奇迹的发生。
李禹哲坐起身子,歉意地说道:“抱歉,仙林那边没能找到。”
周號身形颤了颤,没有说话,隔着几米的地方,乔紫瑞忧心地看着这里,最终还是给颜梦拉住没让她过来。
两个男人,一站一坐,晚风寂寥也沉默,站着的那个终于开腔,“我想过去看看”是商量的话但却是坚决的语气,坐着的男人摇摇头,“那边没活人了,如果还活着应该跑出去了。”
周號听到这里就好像被抽走了脊梁一样,软绵绵的跪倒在地,双手掩住面部,无声的哭泣。幸亏思念无声,否则震耳欲聋。幸亏心痛无声,否则天地皆惊。
李禹哲冲着不远处的乔紫瑞点点头,示意周號交由她照顾,自己则翻身上马,望着已经整装待发的三百六十余骑,绿沉枪微抬,“出发,去鼓楼。”
朱凯斌骑着一匹颈部为浓密鬃毛所覆盖、鬃毛与尾毛呈波浪卷曲势的安达露西亚马,白毛黑鬃、贵气十足,颠的跟个二愣子一样,凑到李禹哲旁边问道:
“是去我爸那儿吗?”
李禹哲点点头,傍晚七点多的光景,光线已经暗淡到了极点,头顶的枝条荫蔽,脸上明明暗暗交错,也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面色沉重,而这种氛围也是漫延开。
两三分钟后,感受着微弱的脆响声从地下传来,李禹哲微微撇了撇眉,示意身后骑从先别下马,冲常博仁和梁鹏鹏点头示意之后,将绿沉枪提在手上,跟朱凯斌进去。
门口守着的几名壮汉本想上前制止提枪的李禹哲,看到朱凯斌,连忙又将门打开,知会了里面的人,动作干脆利落却又不显慌乱。
等到李禹哲和朱凯斌两人赶到门口的时候,一溜道的两排墨衣青壮,齐齐鞠躬喊道:“恭迎少主”
比影视剧还中二的场景给斌宝唬得不轻,直怀疑是老爹脑子里有啥大病,冲着坐在前面的朱棣抱怨道:
“爸,咱家咋搞得跟黑社会一样,你打算拍电影啊,你也过了热血的年纪了啊。”
朱棣正着脸色,挥手示意朱凯斌先退到一旁,看向一旁的李禹哲,问道:“怎么了?”
却见李禹哲直接单膝跪下,“陛下,敢问何时起兵?”
一刹那,满堂皆惊,郑和、周围的侍卫惊诧于李禹哲的恣意妄为,朱凯斌则是已经茫然无措了,熟悉的老爹和兄弟好像根据剧本在演戏一样,而他则是个局外人。
朱棣扣了扣扶手,另一侧手轻抬,眼神凝凝,“平身吧”
“启禀陛下,臣近日,奔袭往返百十里,途中所见: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党派官员毫无作为、将领兵士弃战奔逃!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沿途所见尽皆是腐臭尸肉、骨血裸露!凶兽屠杀不止,如今更是有奸恶趁乱而起,放眼望去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是以臣昧死竭忠,惓惓为陛下言之。一反情易向之间,而天下之治与不治,民物之安与不安决焉,伏惟陛下留神,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臣不胜战栗恐惧之至,为此舍身亲赍,谨具表闻。望陛下奉天起兵!驱逐兽禽,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李禹哲恭恭敬敬地说出了这番大不敬的话,递上前一函奏疏,由郑和接过先行查阅再转交给了朱棣,朱棣一边审阅交上的奏疏,心底里倒是有几分梦回大明的唏嘘。
坐在朱棣侧下位置的姚广孝捻了捻胡须,听完此话也是垂眉不语,朱棣叩击扶手的声音渐渐声小停滞。
挥手让围在其两边的百余侍卫退开,语气漠然,望着李禹哲说道:“朕知道。”
听到这,姚广孝连忙起身跪下,眉目平稳,但是语气罕见的带上了怒意,“鹰立如睡,虎行似病,枉我还和陛下称你是块璞玉,行事竟如此浮躁!
对事还不甚了解,跑到御前胡说八道!也就是陛下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不能再有下次。来啊,拖出去。”挥手示意侍卫把李禹哲架出去。
真正的雄鹰蹲在架子上的时候,经常像是睡着了一样,但它真的睡着了吗?没有,它非常警觉,只是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而已。一有动静,鹰眼马上就会睁开,它马上就会行动。
真正的猛虎平时走路很慢,一摇一晃,好像生了病一样,一点都看不出它有多么凶猛。可一旦遇到猎物,它就会箭一样射出去,在很短时间内就把猎物拿下。
朱棣将手中的奏折放在一旁,瞥了一眼姚广孝,说道:“我不聋不傻,用得着你替朕做主吗?”
随后偏头望向李禹哲,轻声道:“奉天起兵?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啊,说说吧,怎么搞的今天跑到我这来撒野?”
“禀陛下,臣...”
还没说完,朱棣打断道:“停,我说你是我的臣子了吗?你就自称为臣,是想胁迫朕吗!?”
李禹哲一时失语,给朱棣连连咄问也是有些慌神,不禁后悔不应该在朱棣这刷小心眼,恍了半晌回过神来,沉声说道:
“今天去了仙林,二十多万师生啊,约莫二三成就化作了尸体留在了那,那可是好几万人啊!他们可都是您的子民啊,陛下!
而且现在更是有不少穷凶极恶之人兴风作浪,九乡河处便有一伙人都是青壮男生做起了强盗勾当。
拦截来往学生,如果是反抗他们的青壮男性就打断四肢、废除下体丢出去饲喂凶兽,如果是女生就沦为了他们泄欲的工具。
他们还将瘦弱的男生刮成人片,拿人骨、切下血肉块,炖汤、烧烤烹制,实在是骇人听闻!”
朱棣摇摇头,“如果只是死了些人,你不会如此失态,说实话吧。”
李禹哲紧了紧牙关,脸颊一下子凹扁下去,嘴硬道:“望陛下圣察!”
朱棣没有接话,捡起了一旁的奏章,冲着李禹哲挥了挥,“这道《治国疏》是你写的?”
见李禹哲点头,他将奏章揣入怀里,“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射程之内,这句话说得好,倒也难怪姚少师跟我说你是璞玉。”
“不管你是真的义愤填膺也好,还是伪装也罢,甚至是逼宫。朕都能容得下你,但是你值得让朕损了颜面。
不是想要朕起兵吗?朕准了,三日之后,朕,兵起金陵!你刚刚不是自称为臣吗?大明宁远伯的后裔,可愿为朕拿下金陵?”
在听到逼宫的字眼从朱棣口中吐出,李禹哲晃啊晃的险些摔倒,随后在那声兵起金陵后,满堂陛下威武的喝彩中,他控制不住情绪狠狠喏下。
驱逐兽禽,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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