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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看着两个同样龙章凤姿的男人毫不退步的对峙,她心里忽而跟着紧张起来。
近段时期,甘棠虽然事多,但也在一些宴会上听过金集邺和齐珂的事,他俩成亲两年了还未有怀娠消息传来,一开始就有人暗戳戳怀疑是两人中谁有问题,后来命格事件出来,就有人大胆说他俩至今还没有孕育子嗣,是因为两人本就不该结为夫妻,天爷知道他俩的命数,怕他俩日后的孩儿受苦,故而至今都不给他俩一个孩子。
虚无缥缈的东西,本就是最难说清楚的,如今要么齐珂立刻怀孕,不然什么鬼命格说会一直笼罩着他俩,若是日后金家和齐家在出点什么事,他俩就真的要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不劳你操心!”金集邺冷哼,在吕循还要说话之时,打马离开,明明来之前,他说是要为岳家讨公道,如今却连岳家门都不登。
金集邺走后,吕循下马钻进马车,他先对大舅母和大表嫂行礼,然后才坐到甘棠身边问询如今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已经把三叔父他们救出来了,岳家想我淳儿姐姐殉葬这事并不占理,只要三叔父家把聘礼退给岳家,今后我淳儿姐姐便婚嫁自主,不由他家,这事该不会有风波了。”
吕循下意识想去拉甘棠的手,对她宠溺的刮刮鼻子,然后把甘棠没注意到的事告知她,但见大舅母大表嫂都在,他就只目光温柔的看着甘棠说,“棠儿,你三叔父只怕无法退还岳家聘财。你八叔父家的大郎如今十一岁,已定下亲事了,岳家给你大堂姐的聘财被他们套去了一些,还有你七叔父家的那个堂妹,她入顺王府时也带了些岳家给你大堂姐的聘财做嫁妆。”
甘棠二祖父这一房之前过的乌七八糟的,因为二祖父和二祖母偏疼一直在生嫡子的八叔父一家,故而和八叔父交好的七叔父家也可以跟着喝点肉汤。
岳家虽只是苏州岳家的一个分支,可门第并不低,甘淳又是二房的嫡长女,他们家给的聘礼并不差,聘礼入府后,再被家中主母分给家中儿郎女娘做聘财或嫁妆都是很能装点门面的。
“这是什么人家啊,虽聘财一般会归公中,可亲事还没成呢,就敢瓜分聘财,就不怕来个万一,骑虎难下吗?”不待甘棠又反应,大表嫂就嫌恶说。
时下的儿女婚嫁,男方给聘财,女方给嫁妆,向甘家这种家族,自家儿郎女娘的聘财嫁妆都是公中出,自然别人送来的聘财就都分属公中,可婚事一日不礼数周全,那些聘财,女方家就不该动分毫,不然要是遇到如甘淳今日遇到的事,那简直是丧尽天良的打击。
甘淳刚刚想喝了毒药给未婚夫殉葬,也有这个原因,幸而卞家府兵及时赶到,挽留了一场悲剧。
“我八叔父家的长子才十一岁,婚事应该只是大人们私下有约,聘财还未送到女方家可以要回来,七叔父家的长女……这事是我二叔做族长不当造下的孽,我二哥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我只把事与我二哥说,余下的让他想法子去,若他不愿相帮本家堂妹,再说其它。”甘棠温声提解决办法。
“棠儿,我多找两个护卫送你去甘家。”吕循忙说。
甘棠心里暖暖的,她微微笑着,眸中尽是幸福甜蜜,“究易哥哥,我带够府兵了。”
吕循见甘棠面上并无慌乱,放下焦急心来,“棠儿心中有成算,我便不管了,只你有需要就使人来告知我,我手里还有事,便先去了。”
吕循面上一片清淡,可他的语速不似平常,他能来岳府门口,都还是金集邺下朝后挑衅他,与他说如今甘棠陷入困境,只怕已经被打的没个人样,匆匆赶来的。
甘棠心里一直记挂着金集邺刚刚说的吕循今日在朝堂上被训斥的事,她揪着吕循官袍宽大的袖子,忙问,“究易哥哥,发生了何事?你被陛下训斥了,可有大碍?”
吕循顺势拍了拍甘棠的手背,微微摇头,“小事,我能处理好,棠儿,大舅母,大表嫂,我便先走了。”
吕循瞧起来很急,并无时间与甘棠细说,但还是努力维持着清淡,不让甘棠忧心。
甘棠看着吕循打马离去的身影——又快马疾行了,明明事情就很棘手。
“大舅母,您说究易哥哥遇着的事严重吗?可会受伤?”甘棠担忧问。
大舅母都与夫婿成婚多年,少女时期也和甘棠一般无二,如何能不理解她此刻的心情,遂安慰,“棠儿,莫担忧,究易他虽年轻,但并非蠢笨之人,就是如今事情棘手,也能被他处理好的……宫中那位,对大皇子殿下无论是喜欢还是厌恶,可他都未曾想过要大皇子殿下的命,究易只要等的,日子总不会一直如这般。”
大皇子殿下如今偏居一隅,皇帝陛下连个眼神都不给,好似真的厌恶极了他,可谁承想,就在大家都以为大皇子殿下没机会了的时候,皇帝陛下以雷霆手段折腾那些敢刺杀大皇子殿下的人,让大家都不敢在轻视如今落魄了的大皇子殿下。
大舅母说的对,只要大皇子殿下命还在,他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储君,于民间有威望有名声,待他想通了,重回朝堂,勤勤勉勉干几年,也不是没有复起机会。
再说二皇子如今才两岁呢,身子又不好,能不能活下来都还是个未知事件。
甘棠心里的担忧松了一点点,她决定待日后金集邺倒霉了,她要再再再多踹他两脚,不为别的,就为给吕循出气。
……
甘棠把甘淳和三叔母交给自己的大舅母和大表嫂送到卞府安顿,然后自己和三叔父一起去找甘卫景理论。
甘棠真的怀疑,甘卫景还是得了他畜生爹的一些坏习性,让堂妹给未婚夫殉葬的事都敢点头,日后只怕也敢亲自提刀杀甘氏族人。
甘棠怒气冲冲,三叔父亦是。
要是早知道甘家大宗嫡房和岳家已经达成了此桩协议,他就是拼了老命让甘淳一辈子都不嫁人,也不会带甘淳去岳府给他早逝的准女婿磕头。
两人气势汹汹的赶来甘府,三叔父斥责的把事情始末与甘卫景交代清楚后,甘卫景一脸迷茫,“三叔父,棠儿妹妹,我并未许诺岳家把淳儿妹妹送出去殉葬的事。”
其实,就是真的要甘淳殉葬,也得是甘家岳家的耆老们聚在一起商讨才算最后的定数,甘卫景一个人点头顶多是像大家表明他的态度,若他如日中天,其他人就不会忤逆他,若他外强中干,与他意见不同的就会和他争论。
简单说,就是此桩事不该这么快就成,岳家因为甘淳去祭拜未婚夫婿,就扣着人不给走,实在无礼傲慢至极,这样的人家,以后就应该被整个甘氏拉进黑名单。
“是你爹干的?”甘棠怀疑问。
甘二叔如今虽然“病了”,对外交代家中一应事务由长子打理,次子辅助,三子四子能帮则帮,但他还没同意写自愿卸任族长脱离甘氏的文书,在甘家仍是颇有权威的族长大人。
看到甘棠对自己父亲的不恭敬,甘卫景面色泛红又泛白,他不自然道,“我爹……他如今还病着,闲人免扰,轻易不见客,当不是他许诺的。”
甘棠冷笑,“这事就奇了,岳家夫人说是二哥你许诺的,你说你没许诺过,这家里还有谁权柄滔天,连族中姊妹的性命都不顾。”
如今甘家正值权利交迭的时期,甘二叔的势力和甘卫景的势力擂台打的不要太热闹,甘卫景不欲让甘棠知晓这些事,但他又臊的心里慌乱。
“我……棠儿妹妹,你放心,我会尽快查清楚此事是谁做下的,查出来后,必不轻饶。”
甘棠起身,冷冰冰威胁,“二哥,是你先说甘氏不能败,我已经退步,若此事你无法周全,就别怪我对甘氏再出重锤。”
甘卫景已经冷汗淋漓,他连连应是。
之后三叔父又和甘卫景慌张羞窘的讲了聘财的事,甘卫景也连连应下自己会让人去把那些聘礼尽数拿回来。
几天后,甘卫景又着人来卞府请甘棠和三叔父。
到甘家后,甘卫景快速说了要甘淳殉葬一事的始末。
在甘淳未婚夫病死的那天,岳家就着人来甘府报丧,岳府人来报丧时,甘卫景出门去了,是甘卫景的嫡妻岳氏招呼的人。
岳氏当时正和自己娘家母亲嫂子们一道说些妇人怀娠应该注意那些事的话,岳氏不知道岳家是着人来报丧,就没让娘家母亲嫂子们回避,反正邳州岳氏和苏州岳氏因为各自与皇后娘家和舅家结亲,素日里关系也亲厚不少。
可不料,就是这遭,出了事。
岳氏的母亲岳家夫人,知道最近甘二叔和甘卫景各自的亲信打擂台打的正热闹,也知道甘家内宅,如今甘二婶又是个不理事的,自己女儿和路娘子也在打擂台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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