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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马车行至卞府,她才回过神来,然后她看到吕循手上一大个渗血牙印。
她哭花了他的衣裳,也哭肿了自己的双眼,竟咬了他的手这么久。
“究易哥哥,你怎么不喊疼?你怎么……呜……”那无声哭泣到底没止住。
吕循忙哄着她的小妻子,“卿卿,你有我了,我们组成了新的家庭,往后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儿,别一直困于此间,二叔死了,你的磨难结束了,往后有我陪着你,护着你。”
卞家人因知道甘棠她们大概会在此时辰过来,故而差不多时辰就派人在二门处候着。
那等候的人,见自家表姑娘和表姑爷久久不曾下马车来,不一会儿车内还传来表姑娘凄凄惨惨的哭声,忙派人去请大将军和老夫人来看看情况。
外祖父外祖母得知甘棠是哭着回来的,以为她和吕循吵架了,心道不好。
外祖父还提着一个花瓶就往马车边冲。
车帘被外祖父大力掀开,还吓了正在安慰人,和被安慰的吕循与甘棠一跳。
外祖父见吕循那血淋淋的手,抱着花瓶的样子,颇有些无措。
感情是他家小孙女打了孙女婿啊,那他再在自家地界打人是有点欺负人了。
外祖父把花瓶放到一边,朝甘棠伸出手,“棠儿,怎的了?这小子欺负你了?”
甘棠哽咽着声音,从马车上下来,“外,外公,我,二叔……他死了。”
外祖父震惊,他虽没见过甘二叔,可也晓得他身体不错,被囚禁的生活也没被他儿子亏待,怎么就突然死了。
甘棠还没止住哭音,外祖母把甘棠揽着进屋,外祖父就和吕循落后半步,走成一道。
吕循心虚的看着那花瓶,要是今儿是他惹甘棠哭的,那花瓶就招呼到他身上了吧。
“外公,今日二叔他想让家里的二妹给卿卿,就是棠儿下毒,事败后跳河死了。”吕循忙解释。
“好,死得其所!”外祖父出乎意料的并不伤心,也不惋惜,若非要为了甘棠考虑,他早提刀上门砍了甘二叔给他女儿外孙女婿报仇了。
外祖母和甘棠也没差他们多远,听得吕循解释,外祖母疼惜的抚摸着甘棠后背,“棠儿,你二叔有这结局不冤,你莫想左了,觉着自己有对不住他的地方。”
甘棠点头又摇头,“外婆,我从未想过我二叔他是因为一桩误会,杀害了我全家。我爹娘兄长死的太冤枉了。”
甘二叔那心上人不单不是甘棠爹娘害死的,还是他们给了那女子一条崭新生路,反而是甘二叔偏听偏信真正的杀人凶手,害了他们性命,她爹娘兄长死的好冤枉啊!
“明明能解释清楚的,可我二叔不愿多问一句,我想他死,想他偿命,可是他死了,我却并未觉得解恨,还心里也空落落的。”
外婆不了解其中内情,觉得甘棠说的有些没头没尾,她看向吕循,吕循把内情补充清楚。
外婆仰头望天,大骂一句,老天爷不长眼,就这么要了她女儿女婿大外孙小外孙小外孙女五人的性命。
……
原本于甘棠来说,应该是喜气洋洋的闺宁日,因为甘二叔投毒未果然后投河自杀,扰的人心情杂乱,甘棠和吕循只在卞家用了一顿饭就回堰国公府去了。
第二日,甘府于闫隆城中跟甘氏有交情的人家报丧。
外祖父刚接到消息时,冷哼了一句,“性子虽软,到也不是无可救药。”
在甘棠的闺宁日闹出命案来,于甘棠总是不好的,到第二日在报丧,就与甘棠无碍了,本来甘家不少人都知道甘二叔这两年身体不好,一朝失足落水,然后抢救一夜未抢救活而死,正常的不得了。
如今闫隆城里,确实没议论甘棠在闺宁日克死亲二叔的,反而觉得她很幸运,要是甘二叔在她快成亲时死了,她虽不用为甘二叔守孝,但同一人家,如何好在丧事没多久后就办喜事。
那么于甘棠来说,她一生只一次的婚礼就会降低档次,本来她的苦难都是甘二叔给的,还因为他,使得自己婚礼降低档次,她如何能不呕。
只是因为甘二叔骤然离世,吕循想去北边接他二弟的计划就得搁浅,堰国公便另着人去北大牢接吕二弟回家。
甘二叔的葬礼很低调,七日后就完成了一切丧仪。
而这时,外祖父他们也要回西川去了。
甘棠连着哭了好多天的眼睛,已经没法看,目送着外祖父他们离去的车队,她又靠在吕循怀里哭的不能自抑,最后还是吕循抱着她上马车,从五十里驿站回城。
第二日,吕循原想下朝后,带甘棠出去散散心,但北边来信,吕二弟倔脾气上来了,说宁愿被关北大牢,也不回闫隆城。
吕二弟有点武痴,最爱的就是在军营操练士兵,完成各种训练任务,可如今因为吕循一个举措不当,断了他在军营的机会。
吕循想了想,对甘棠抱以歉意,决定在这时候离开甘棠,去北边把吕二弟接回家来。
吕循离家的第一日,甘棠就开始和堰国公夫人并吕商音熟悉吕家家事。
说来这还是她们婆媳姑嫂三人第一次坐下来好好谈话,期间吕商音还来晚了,对自己母亲和大嫂先后赔礼道歉。
甘棠知自己初来堰国公府,不了解的事很多,故而这次对话是听的比说的多。
便是中间吕商音发表了些牢骚,她也只听着,不表态。
吕商音发的牢骚是关于隔壁威勇侯府的,就是堰国公的哥哥,吕循的大伯父家。
如今隔壁的威勇侯府,人丁凋零,威勇侯他当年只带着吕大堂哥从战场出来,后来他未另娶妻也不纳妾,过的跟和尚一般,府中就未在添一儿半女,吕大堂哥长大后,倒是在及冠之年就娶了妻子,妻子怀孕后,他也纳了两房妾室,努力耕耘中,只要嫡妻生了嫡长子,妾室便也可以生庶子,兴旺门庭。
可无论如何威勇侯府以后会如何热闹,如今威勇侯府正经的女主人只有大堂嫂一个,她怀孕后,整个威勇侯的内宅她管起来就有些吃力,她娘家那头也分不出人手来帮她,她便在请示公爹和夫君后,找了吕商音去帮忙。
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事,加之吕商音也在备嫁有些忙碌,所以于一些人事用度上,她明明已经觉得自己安排的很好,可还是会被威勇侯府的仆从们议论两句,让她气的要命。
堰国公夫人是个好脾气的,一直笑着安慰吕商音,不时拉着甘棠,打趣吕商音两句,不让甘棠冷在一旁,无措的很。
如此过了半月,吕循把他那一路都是晕晕乎乎的二弟从北军营带回来了。
甘棠第一次见慈善和蔼的堰国公夫人失态。
甘棠见过不少练武的人,那些人无一不健硕魁梧,精神十足,可吕二弟那有一点练武之人的样子。
他裸露出来的皮肤,如脸上手上还有正在结痂的疤,不知是闲暇时玩闹打的,还是因为铁矿事件,被用了重刑,至今都没好。
吕循也脸色郁郁,夜里两人休息时,吕循让甘棠抱着他,与她说了吕二弟自被缉入大牢的事。
那时无论是浑水摸鱼的还是真心担忧的或者纯粹隔岸观火的,都觉着吕家要完蛋了,故而去缉拿吕二弟的人对他半点都不客气,当天夜里就对他用刑,只为得到一份能把整个堰国公府拖下水的口供。
吕二弟很听吕循的话,便是一夜他就被用了十道酷刑,他愣是一点不利于吕家二房的事都没说出来,后来吕家得了转圜,吕二弟才得到救治,不然他的手他的腿就彻底废了。
便是如今,他看着跟常人一般,可要他去拿自己的武器凤翅镏金镗,他没一会儿就会手疼腿疼。
甘棠听的一阵后怕,但也不理解,“究易哥哥,北军营不是吕家的吗?二弟怎么一夜就被用了十道酷刑?吕家亲信没阻拦那些缉拿二弟的人吗?”
被皇帝陛下派去缉拿吕二弟的是皇后母家陈氏的人,他们想除吕家而后快,故而对吕二弟不假辞色,甘棠能想明白,可北军营是吕家的地盘呀,怎么会让吕二弟受这么重的伤?
吕循靠在甘棠肩膀上的头,往她颈窝压了压,甘棠察觉到自己脖颈间湿润了。
吕循说,“大堂哥那一夜刚好离开了北军营,他手底下的人群龙无首,故而无人顾得上二弟。”
“大堂哥?”甘棠重复,独自在家的这段时间,甘棠没见过大堂哥,但见过两次大堂嫂,是堰国公夫人领着她去的。
她们也没聊什么,多聊的还是内宅妇人的事。
甘棠初初觉得她这位大堂嫂,挺长袖善舞的,威勇侯府有她做主母是件幸事。
甘棠把吕循从自己怀里推直,拿锦帕给他擦着眼角,“究易哥哥,你从前说,我们家和大伯家生了嫌隙,可我观大堂嫂请商音妹妹去威勇侯府掌家事时,并不敷衍,这当中有何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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