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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城城门,陈胜他们排队等待进城。

陈胜闭目在心中推算时间线,他以自己的年龄为基点,整理着第二次推演的资料。

他是九月十七生的。

今天是开皇八年,九月十一日。

按照第二次推演,他会在今天打伤人,然后被羁押七日。

伤人这种案子,在法曹那是当场就判决的,羁押七日,就是九月十八,当他从里面出来正好就是十八岁。

陈胜稍微一算,就知道,推演器中的年龄是以他的年龄为准计算的。

【官府前来捉拿你,羁押了七日,你错过了父亲的葬礼,你悔恨终生。】

【十八岁,你出来以后,父亲已经下葬,兄长卷入风雨亭案件中,你多方奔走,变卖家产还是没有救下你的兄长。】

陈胜看着这句话,仔细推算着。

七天,风雨亭案子就发生在这七天之内。

父亲是前天夜里离世的,兄长就在阳城,按照齐律,丧事是休沐七天。

兄长昨天休沐,七天还有六天,算下来,风雨亭案应该就发生在九月十七,那一天兄长重新回到亭所。

陈胜还有六天的时间准备。

决定人生的,就是这六天。

陈胜又看向推演器,推演器下方的长条,已经空了,刚刚激发过一次,里面的力量已经完全消失。

而上次推演之后还有一排字留在上面。

【下次推演时间倒计时:58:49:27,或者以文气冲能。】

陈胜看着这排字眉头一皱,这符号什么意思?

陈胜看了半天,上面的符号应该是记录时间的。

只是到底是怎么算,陈胜还在观察。

最后的几个数字一直在变化。

1.2.3.4.5.6.7.8.9。

最后一排符号,一直在变化,然后前面的符号,随着后面的符号变化。

陈胜看着符号良久,再对应时间,有些明白过来,只是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如果猜想正确,那么推演器应该是两条时间线推演的。

一个以奇怪符号推演,一个以冲能推演,互不干涉。

但是他发现冲能的长条,已经变大了,这次消耗的文气,起码比之前要多一半。

陈胜无奈地摇头,只能等两天之后地推演了,继续思考着该从什么方面入手风雨亭案。

车马进城。

陈胜想着推演中说的打伤人。

在大齐的律法之中,明确记载伤人会是怎样的处罚。

罚金,羁押,流放。

陈氏虽然是大族,但是该遵守的还得遵守,这是规矩,大齐圣皇定下的规矩,名叫《大齐律》。

敢挑衅大齐律者,诛全族,这是用天下人的血来证明的规矩。

圣皇三十年前开始征伐六国,三十年血战,数以百万生灵战死,换来的统一,换来的《大齐律》在天下通用,绝不容许有人破坏。

陈胜没有对陈偃下狠手,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他不是实力可以挑衅大齐的强者,众目睽睽之下,这种事情不能做。

“伤人被羁押,应该是有人报官了。”

是伤人太狠,还是其他原因,陈胜却没有考虑出原因。

思考着,已经离陈氏的宅院不远了。

陈氏在阳城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陈胜在路上,已经看到很多人都是披麻戴孝。

数百年的王侯,虽然早就灭国,但是早就和这座城池融合在一起。

当陈勇驾着车马,来到离他家还有一条街的路途的时候,车已经进不去了。

密密麻麻的人,半个阳城的人都聚集在这里。

“我们下车。”

陈胜见状,立刻下车,将包裹交给陈勇。

“你将包裹保管好,里面有重要东西。”

陈勇原本还有些随意,但是看陈胜的表情,也郑重起来。

“诺。”

陈勇沉声应道。

陈胜一跃而起,在房顶上奔驰。

不过一条街道,接近陈氏宅院,人越来越多。

陈胜在上方疾跑,远远地就看到陈氏大宅。

这座宅院七进七出,很是宽敞。

陈氏的祖宅在阳城外,但是在十年前的阳城之战中毁灭。

越靠近宅院,人倒是变得有秩序起来,排着队依次进入大宅。

宅院大门敞开,不断有人进出。

陈胜见人不多,一跃而下。远远就有家老迎上来。

这位家老是陈昂的贴身家老,陈胜向来尊重。

“小主人,把这些穿上。”

家老身后一名家奴,捧着一套孝服帮陈胜穿上。

当孝服穿上的时刻,陈胜强忍一夜的悲伤,终于克制不住。

“父亲正值壮年,为何突然离世?”

陈胜不禁问道。

“小主人,我们进去说吧。”

家老看着四周,似乎有些顾忌。

陈胜看看左右,急忙和家老向院子走去。

见四周人少,家老说道:“家主离世颇为怪异,什么原因还没有查出,但是有可能是中毒。”

陈胜眉头皱着,很是不解。

“不能确定?”

家老苦笑,确实没看出来问题,但是却又好像很有问题。

陈胜思考着,问出了一句话。

“陈景他们都来了吗?可曾对大兄发难?”

陈胜突然的问题,让家老有些摸不着头脑。

家老思考着回答。

“陈景他们昨天夜里就赶到了,但是并没有立刻过来祭拜,不知他们打什么主意。”

陈胜听到家老的话,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都没来,不然以大兄的性格,形势就要极为不利了。

陈胜的兄长陈安是风雨亭的邮人,他性格温和,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

以陈安的性格对上这帮人,只怕就要处处吃亏了。

幸好陈胜一夜连奔百里,赶回了阳城。

“大兄在里面吗?”

陈胜又问了一句。

“在呢,一直在里面。”

陈胜低头思考着,忽然道。

“家老,你去派人报官,就说家主是被人暗害的,要官府帮我们主持公道。”

“记得去司理衙门。”

陈胜的话顿时让家老一惊。

“报官,这行吗?”

陈胜笑道:“有事我来承担,记住在陈景他们离这一条街的时候去。”

家老似乎有所领悟。

“诺,必不负小主人之命。”

话说之间陈胜已经来到了大宅的门口。

“小主人,你赶紧进去,只怕一会儿陈景他们过来了,您去稍稍休息一下,恢复一下精力,以应对他们。”

家老让一旁的家奴端些饭菜给陈胜吃。

陈胜挥挥手。

“无妨,不吃了,我哪有心情吃。”

直接往大堂走去。

大堂之中一副灵柩摆在里面。

陈胜眼中泛出泪花。

虽然他心智坚定,一整夜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悲伤的表情,但是此时终于忍耐不住。

豆大的泪水,直接往下滴落。

“滴答,滴答。”

陈胜直接往里走,跑到灵柩之前,整个人就趴在了灵柩之上。

看着父亲的面容,悲从中来,淘淘大哭。

“父亲,你还没有见到孩儿成为文道修士,怎么就突然地走了呢?”

也不知哭了多久,一只手放在了陈胜的肩头。

陈胜抬头,一个青年站在他的旁边,身上穿着和他一样的孝服,正是他的大兄陈安。

此时陈安眼角通红,泪流不止,却安慰着陈胜说道。

“不要伤心了,父亲走得很突然,并没有什么痛苦。”

“父亲已经离我们而去,我们两兄弟需要努力的活着,为兄能力不强,家里的事情还需要你来承担。”

陈胜抬头有些诧异,他知道兄长这句话的意思。

陈安直接将家主的位置让了出来,没有丝毫和陈胜争夺的意思。

“大哥,你何须如此?胜绝对没有和你争夺家主的意思。胜平生志向是完成父亲的遗愿,成为文道修士。同时也要看看那山顶的风光究竟是如何,家主之位,非我所愿。”

陈胜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误会了,为兄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知道现在情势危急,父亲突然暴毙,当此之时,外有景叔他们想要夺权,还有家老他们也在观望之中,一个处置不好,就是你我兄弟生死人手,血脉断绝。”

“为兄知道自己能力平平,又没有你的决断,当此之时,绝对没有可能处理好这些事情,与其如此,不如将事情都交托给你。以你的能力,定然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

陈安语重心长的对着陈胜说,他的眼神诚恳,没有一丝的作伪。

陈胜知道兄长的性格,他确实如他所言,不善决断,性格平和。

而且现在也不是推脱的时候,当下立即答应下来。

“兄长不必如此,当此之时,确实如兄长所言,你我之间一切都可以谈,但是这一切不能让给他人。你且去将家老们都招过来,趁着陈景他们还没有到来。我们先将主脉的人心定下来,只要我们的人,上下一心,纵使陈景现在是血元境宗师,他也不敢轻易拿我等如何?”

“什么陈景突破血元了?”

陈安大吃一惊。

“不错,我在路上遇到了陈偃,并救了他一命,他用消息来报恩。”

陈胜将路上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你可知道那个白发青年与少女是何身份?我们有没有可能与他扯上关系?”

陈安沉吟着问了一句。

陈胜明白兄长的意思,摇头。

“应该不可能扯上关系,那是何等的高人,据我估测至少是博士以上。”

“再说了,靠他们也只能震骇一时,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陈安点头,

“那好,我现在去召集家老,趁着陈景他们还没有到来,我们先将事情处理好,上下一心来应对他们。”

陈安对陈胜如何应对陈景,丝毫没有过问,显然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交托给陈胜处理,他自己不再有丝毫的担心。

从小到大,这个弟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陈胜,经过刚刚的痛哭。

此时已然将心中的悲伤宣泄出来,整理好心神,他将孝服整理一下,便跪在灵柩一旁。

不过多时。

陈安便领着数名家老与管事来到旁边。

陈安对陈胜说道:“我的意思刚刚已经和他们说过了,现在你去和他们交流,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外面不可没有人来迎接宾客。”

“好。”陈胜抬头。“诸位随我来。”

陈胜起身领着一群人来到内堂。

“诸位叔伯兄弟,我是陈胜,你们都认识我。”

陈胜的目光扫过众人。

这一群人中,有年轻的,有年长的。

这些人都是父亲在世时,信任的得力下属,掌管着陈安陈胜这一脉所有的财富,以及人脉资源。

他们之中缺失了任何一位,对陈胜来说都是极大的损失。

陈胜现在要收服这些人的人心。

“父亲离世。身为儿子,我本该守孝不和你们过多的说些不必要的话。但是你们也知道,现在是内忧外患,我身为人子,不能将父亲的产业完全的保存下来,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父亲的在天之灵。”

“你们可愿助我一臂之力,现在我和兄长,兄弟一心,大兄将所有的事情都交托给胜。”

“现在你们可愿和我一心,我等定能将这一脉发扬光大,不落人后,纵使是陈景他们合伙前来,我等也能应对,凭我等现在的实力,驱逐陈景出去并不是问题。”

陈胜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但他知道,还需要用一些东西来给这些人做甜头。

陈胜最崇拜法家学说,法家的学说并不只有法律方面,还有法、术、势三个方面。

其中术道一脉,就讲的怎么治人。

赏罚分明是法家的最基本的逻辑。

陈胜自然也是懂这些套路。

“诸位,你们认为换了陈景来当陈氏的家,还会有你们的好日子过吗?你们都是我父亲的心腹。很多人都是得罪过陈景他们的。现在想要投靠陈景,就算表面对你们投诚欢迎,将来也会打击报复,到时候可就难做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与其如此,不若与我与一条心,驱散陈景,以我等合力易如反掌,对你们来说也是利大于弊,诸位你们说我说的可否在理?如果在理,那么就与我一同驱逐陈景如何?如果能驱逐陈景,胜定不吝啬财货,我将拿出父亲十分之一的财富,与诸位共享如何?”

陈胜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顿时眼中都是精光直冒。

陈昂这些年积攒了多少财富,他们还能不清楚吗?

十分之一,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陈景能给出比这更大的好处吗?

所有人都在心中计算着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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