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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然陈冰心中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寻思道:「既然是王天赐哄骗四哥爬上屋顶,又是他把梯子架到了墙边,婆婆又为何要训斥爹爹?那王天赐又为何会像无事人一般,倚在院墙边上?难道四哥并未对家人说起这些吗?这不会呀。」陈冰想了半天也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便问陈廷弼道:「四哥可有把实情原原本本的说与婆婆和我二叔听?」.

陈廷弼撅着小嘴,看着陈冰的双眼更是湿湿的,眼神中皆是道不尽的委屈与酸楚,他扑倒进陈冰的怀中,略带哭腔的说道:「我说了,我都对婆婆和爹爹说了,可是,可是爹爹说我骗人,婆婆却说我冤枉了好人。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呀,怎就没人相信我啊。二姊,二姊,我没有骗人,我也没有冤枉王天赐。」

陈冰轻拍陈廷弼的后背,安慰道:「四哥先别生气,二姊信四哥的话,四哥怎会骗人,定然是那王天赐恶人先告状,在婆婆和二叔面前说了四哥许多坏话。」

陈廷弼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对!我摔到地上后,大伯是第一个从老屋中冲出来的人,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婆婆。」

陈冰先是一怔,而后心中一凛,寻思道:「怎的爹爹和婆婆都在老屋里头?这是有甚么事情吗?娘临走之时言回屋后会有许多话想对我说,会不会与这有关?」

陈廷弼见陈冰有些出神,便问道:「二姊?你怎么了?」

陈冰笑着摇摇头,说道:「没甚么,只是想那王天赐当真是个腌臜泼才,四哥,你继续说下去罢。」

陈廷弼继续说道:「大伯把我抱回了东屋,婆婆扶着我问我怎的回事,而我那时正浑身疼的说不出话来,那王天赐便胡诌一气,说是我贪玩,自己爬上了屋顶,而他苦劝未果,正要上屋顶拉我下来时,我却一脚踏空从上面摔落了下来。婆婆又问这梯子是哪里来的,王天赐回说是昨日加固老屋屋顶后便未撤去。婆婆听后气愤至极,拉着大伯不停的训斥着他。」

陈冰却有些疑惑道:「可是那梯子明明不是我爹爹放的呀,他被婆婆训斥时,怎的不为自己辩驳呢?」

陈廷弼却叹道:「我爹爹也问了大伯,可大伯怔怔了半天,摇头说了句不记得了。待我疼痛稍减之后,我便说了实情,可爹爹和婆婆却偏偏不信,婆婆反到一直在训斥着大伯,哎。」

陈冰颇为懊恼,心道:「爹爹怎的如此实诚,四哥都说了实情了,怎么还能一声不吭呢,哎,这又让婆婆给冤枉了。」

「陈兴祖!你给我出来!」陈广祖那暴戾的声音从前院响起。

陈冰心道糟糕,寻思二叔这是来寻爹爹晦气了,她好言安顿好了陈廷弼后,急忙忙出了东屋,而此时,陈广祖等的已有些不耐烦,踢开了西屋的房门,一头钻了进去。陈冰跑进院子,左右望了望,却没见牛郎中的身影,而王天赐亦是不在院中。她心想四哥已无大碍,牛郎中来不来都不打紧了,还是自己西屋的事情重要些,念及至此,也跟在陈广祖身后进了西屋。

此时西屋内陈兴祖正给半躺着床上的叶美娘倒着茶水,他见陈广祖急急的撩开了竹帘,双手负在背后,忙陪笑着说道:「广祖,要寻我敲门唤我便是了,何必踢我房门呢,美娘近些时日身子欠佳,你这样会惊到她的。」陈兴祖言毕,陈冰也跟着后头,撩开了竹帘走近了叶美娘身旁。

陈廷耀也附和着赔笑道:「是啊二叔,有甚么都能好好说的,都是一家人,何必劳师动众呢。」陈廷耀边说边斟了碗凉茶,端起递至陈广祖身前,说道:「二叔,请先饮一碗茶罢,有话好好说便是了。」

陈广祖并不理会陈廷耀,也不去接那碗凉茶,更不会去管叶美娘身子适宜与否,他双目扫视了一边屋内众人,最后对着陈兴祖冷冷哼了一声,说道:「陈兴祖,今日这事你给我说说

清楚,我的四郎为何会从老屋的屋顶上摔了下来?还不是因为陈兴祖你!你若是昨日能把那破木梯子放放好,我四郎也不会去爬老屋屋顶,更不会从上摔落下来!」

陈兴祖皱着眉,摇摇头,却颇为歉疚的说道:「广祖,这事情我同娘也说了,真是对不住,我……」

「二叔,这梯子确是我爹爹所放?」陈兴祖话未说完,便被陈冰出言打断了。而陈廷耀端着凉茶的手仍是尴尬的举在半空,陈冰顺手接过茶碗,将那凉茶一饮而尽,说道:「谢谢哥哥的凉茶。」陈廷耀感激的看了眼陈冰,把茶碗放在了桌上后,遂站在了陈冰身旁。

陈广祖睨了眼陈冰,心中蹦出四个字:小鸡肚肠,而后昂头傲然道:「那是当然,昨日我不在家中,修补老屋屋顶之事,便只有陈兴祖一人能为,所以不是他又是谁!」

陈广祖在院中大吼之时,陈冰便已猜想他所为何事了,如今陈广祖这番话更是证实了陈冰心中所想,她上前一步,朗声说道:「既然昨日二叔不在家,却又如何得知我爹爹未放好梯子的?」

陈广祖哼道:「这还用问?在这家中,熟知老屋情形的只有爹爹,陈兴祖还有我了,因此能修补老屋屋顶的,便只有三人。爹爹折了腿,那是断然修不了屋顶的,而我昨日未在家中,自然也不会是我修了,那能修屋顶的便只有陈兴祖了,因而这梯子除了他放还能有谁?我说二娘,你也是聪明之人,怎的连这些都想不明白呢。哈哈哈。」

陈冰忽的问陈广祖道:「二叔,今日你可是整日都在家中未有出门?」

陈广祖一怔,不知她为何为如此一问,便如实答道:「不错,今日我确是一直在东屋之内,未有出门。直到得知我的四郎摔伤之后,才急匆匆的去请牛郎中,不过可惜,牛郎中去了邻村出诊,尚未归来。你,二娘,你问这些作甚么?」

陈冰甚为关心的问道:「二叔回来后可有去东屋看过四哥?」

陈广祖一挥手,不耐烦的说道:「去过了,四郎对我说他肚子疼,胸口疼,我说牛郎中不在家,未能请到,让他忍一忍,晚些时候我再去请。我给他带了两块饴糖,如今他正吃着饴糖,疼痛也好了不少。陈兴祖!我的四郎身子还疼痛着呢,这都是你的错!」

陈冰笑吟吟的摇摇头,说道:「四哥还小,心性好动顽皮,家里都是知道的。二婶每日都有家事要忙,对四哥的看管定然是顾不上来的,既然二叔今日无事,为何不好好看顾四哥呢?若是有二叔看顾,四哥也不会为那王天赐所哄骗,从而摔伤了自己。四叔,自己孩儿没看好,反怪我爹爹,啧啧,这怕是不好罢。」

陈广祖眯眼盯着陈冰,说道:「哼!都说二娘你伶牙俐齿,今日二叔我到是小瞧你了。我在屋中看书,四郎在院中玩耍,这是极平常之事。莫说王天赐有否哄骗四郎,即便当真是哄骗了,以四郎的力气也搬不动梯子,若是陈兴祖好好的将那梯子收好,四郎便不会去爬,更不会摔下来,陈兴祖,你若还是个男儿的话,这责任便要负起来!」

陈冰心中呵呵冷笑,寻思道:「负责?要我爹爹负责?哼!不就是想要捞些好处嘛,说的到是好听。」陈冰仍是笑吟吟的说道:「不错,四哥力气小,确是搬不动那把木梯子,可王天赐搬得动呀,二叔,四哥可是亲口给我说了,那梯子正是王天赐搬来架在墙边的,难道四哥还说谎了不成?」

陈广祖一甩衣袖,冷声道:「怎么?四郎就不能说谎了?」

陈兴祖听后抬头看了眼陈冰,又看了看陈广祖,说道:「我确是不记……」

陈冰再次打断陈兴祖的话,说道:「二叔,四哥才五岁,他这年纪的孩儿天真烂漫的,哪里懂得说谎骗人?反到是那王天赐,十七八的年纪,正有巧捷万端之思。」

陈广祖哈哈笑道:「你胡说些什么,王天赐才来了多久?他与四郎此前并不相识,且他已是十七八的年纪,已是能明是非之人,如何要骗人?二娘,你这话说了怕是你自己都不信。」

陈冰「哦」了一声,似是恍然大悟的问道:「二叔的意思是年纪大的人就不会骗人了?」

陈广祖双手负于身后,说道:「哼哼,不错。」

陈冰挠挠头,故作惊奇道:「那就奇怪了,适才二叔说回来后就去看望了四哥,可我当时明明就在东屋里头陪着四哥呀,怎的没见二叔你进来呀,奇也怪哉,二叔,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陈广祖脾气暴戾,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了,心中无比恼怒,他举起右拳,大声喝道:「陈冰!你若是再胡言乱语,小心我的拳头不长眼!」

陈冰亦不躲也不闪,仍是笑吟吟的说道:「二叔若是觉得我有哪里失礼的地方,侄女先说一声对不住。」说完,竟是对着陈广祖盈盈行了个万福。

陈广祖放下举起的拳头,摆摆手,冷然道:「罢了罢了,我怎能跟你一晚辈过不去。」

陈冰嫣然道:「多谢二叔。四哥已无大碍,好好休息几日,多吃些好的补补身子,用不了几日,便能恢复如初。四哥是我陈家的骨血,二叔你也应当尽心教养才是。俗语云养不教父之过,四哥为人亲善,此时的年纪正该是好好教授之时。这几日我也会去捕些野味,给四哥好好补一补,这也是我做二姊的能尽的一番心意,二叔放心便是了。哦,对了,今日之事四哥对我说的清楚,二叔若是仍有疑问,可尽量去问四哥。此事实与我爹爹无干。」

陈广祖已完泄了气,他环视了一遍周遭之人,哼了一声,对陈冰之言更不答话,转身便出了西屋。

陈冰长舒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坐于床沿,有些后怕道:「哥哥,我还真怕二叔那拳头砸下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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