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学个胸口碎大石参加献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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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中荒芜的高家村坟墓里，站起来一人，身型高大，轮廓清晰，他赤身**在风雨中行走，起初是姿势古怪别扭，仿佛刚组装好四肢似的，随着时间蹒跚的脚步逐渐变顺畅许多，也越走越快。他走向熟悉的地方，屋里的陈列和往日并无二致，只是屋里已早无生气。他手指划过桌椅，经年累月使用的家具上都有一层薄薄的包浆，腻滑。他抬手看了看手指，搓了搓，和记忆里的到底有些不一样。

他转身去屋子里找了一套衣物，笨手笨脚的套在身上，勉强遮住了衣不蔽体的自己。

又是一道闪电，刺眼的惨白，死气沉沉的屋子里，唯有他那双棕色的眼眸亮得惊人。他心里有个目标，虽然不知道现下目标在哪里，但他知道他该去哪里等待。

就像狩猎时，只要提前探好兔子的洞都在哪里，就一定能等到猎物，扑上去死咬住绝不松口。

白光消失时，屋内重归死寂，敞开的门在风雨中一晃一晃的，那人正在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都京。

自古以来，一个王朝的首都是至关重要的。要拥有地理优势，还要富饶宽阔，都京正是一个这样的地方，背靠艰险的群山，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江大河。一年四季气候宜人，遍地是春华浪漫，人民和乐安康。

就是这样一个类似于无数人梦中桃源的地方，无过和妙法正站在高高的城墙下，仰望着城墙，妙法舔了舔鼻尖，语气略紧张：“喂，无过，你说守珏师兄给的通关文牒真的没问题吗？”

无过比小猫咪沉稳得多，心里就算打鼓，面上也一派风平浪静，“无妨，你不要担心，好好待在箱笼里便是。”他将箱笼盖子合上，藏起小猫咪。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今天他特地穿了一身很朴素的衣服，看起来就是个不那么穷不那么富的书生，很普通，扎人堆里就不会被注意的普通。

不过对此小猫咪有话说：就冲你那张俊脸，怎么也不会被归于普通啊，你对自己的误解太大了。

无过表示这都是无稽之谈。

妙法翻了个白眼：“就算在清泉观你这张脸也是数一数二的，你就别谦虚了。”

无过摇摇头，不再继续话题，拿出通关文牒，他就是队伍的下一个，他看不出情绪的将手中的文牒递了过去，城门守卫看了看文牒，又看了看无过的脸。

无过礼貌的颔首一笑，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挠了挠衣料。

万幸城门守卫只是走个程序，看完了就把文牒还给无过，做了个快走的姿势。无过几乎是懵懂的撞进城门里，给后面的人腾出了位置。

跨过城门，在城中走了几步后，无过才有些真实感，他敲敲箱笼，示意妙法可以出来了。

“吓死我了！”妙法狠狠搓了搓脸，她现在法术不精，无过不会武功也不会法术，若是一群会武功的士兵群起围之，他们只有认栽的份儿。

“无事，无事。”

无过笑了笑，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妙法，他环顾四周，小商贩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风筝、胭脂水粉，面具、花灯林林总总，只有想不到，没有都京买不到的。远处有人表演胸口碎大石，聚了一圈人围观叫好。

“哈哈，你看那个，你的守行师兄来做这个肯定比他的打赏多！”妙法嘻嘻笑着跳到无过肩膀上，无过顺势将他抱在怀里，想了想那个画面，也笑了。

这头胸口碎大石还未表演完，对面又炸起了更高的呼声，是一位异族少女身着火红色的长裙，随着手鼓和笛子的节奏扭动款摆，她裸露的蜂蜜色手臂和纤腰充满力量感又诱惑十足。人群从胸口碎大石瞬间转移到对面，沉迷在她裙摆开出的一朵朵红花里。无过按妙法的要求也围了过去，那少女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大眼睛，随着她扭动的姿势魅惑的眨眼，似妖似幻。

“你也是女子看这个做什么？”无过不懂。

“不是你说献花礼要琴棋书画，歌舞礼乐至少要会一样吗？”妙法小小声的同他咬耳朵：“我正在学习啊。”

无过不可置信的看她一眼。

“你什么表情？信不信我揍你啊！”妙法炸毛。

“我说的琴棋书画，歌舞礼乐无一不需要长时间的学习，你就准备这样上？”无过瞬间对获胜的信心又降低一分。

妙法哪里听得质疑？抬起爪子在他脸上一拍：“不是学个样子就成嘛。我看她这个也没什么难度啊，就是扭扭腰，挥挥手，这个我会！等找到住的地方就跳给你看！”

无过深吸一口气，摇头拒绝：“罢了，随缘吧。尽人事，听天命。”俨然一副不争不抢的消极态度。

妙法气得又是几爪子，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浅浅红痕。

看完了异族少女的舞蹈，又在集市的小摊上买了些没见过的油炸小吃。无过两手都拎着东西，看了看路口的牌子。

“看什么呢？”

“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去报名献花礼。”无过说出自己的计划。

妙法也兴奋地抬起头看了看，小爪子一伸：“去那儿住！”

无过顺着望过去，不远处的确有一间客栈，修得很是精致，来往也尽是衣着考究华丽的富贵人家。他想也不想的摇头：“人太多了。”

妙法一噘嘴正要反驳，就听无过道：“还记得下山前答应了我什么？”

妙法皱眉，“知道啦，什么都要听你的！哼！”她尾巴抽在无过手上，埋头在无过臂弯里不理人了。

无过又走了一会，穿过繁华热闹的街道，穿过拱桥，来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找了一家不那么打眼的客栈。

“聚仙楼”。

妙法看完评价道：“这倒是很适合你这个臭道士嘛。”

聚仙楼名字取得响亮，但并不是什么修道人的聚集地，里面吃饭的人不多不少，生意不好不坏。无过想，这里是最好的，能够悄无声息的融入这个城市，犹如一滴水落进湖面般。

于是他们在聚仙楼住了下来，要了一间地子号的房间，门一关妙法立刻发难：“为什么要住地子号房间啊！我们的钱也住得起天字号啊！！！”

“太显眼了，这里就很好。”解释了原因又怕妙法怄气，安慰道：“你看，这里也很好，床很舒服很软，被面也滑滑的，还有朝阳的窗户，妙法快来看，院子里还种了花。”

妙法一甩尾巴，嘴硬道：“花有什么了不起，都京不是处处都有花吗？”

的确，他们这一路上处处都是花，高处有玉兰，桃花，梨花，海棠，粉粉白白的落在肩头。就连拱桥两边也种了蔷薇，深粉色的花团锦簇包裹着小桥，花瓣铺撒在桥面上，人一走过便带起几瓣，犹如蝴蝶飞舞。

嘴上这么说，妙法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走到了床边，往下看去，果然院子里种了很多花。显然这是客栈做的景观花园，还有假山假水。无过不禁赞叹，不愧是都京，就连一个不那么中心的客栈也有闲钱在院子里做小花园。

“无过无过，那是什么花？”妙法小爪子搭在无过手臂上，刚才那些不高兴都忘光了。

她双眼发光的盯着院中某处，一眨不眨。无过根本都不用顺着她的目光去寻，那花实在是太耀眼了，在群花的包围下丝毫没有被掩盖过光芒。

“牡丹。”无过给出答案。

花园里正中间的位置盛开着牡丹，有粉色，有白色，有黄色，花朵硕大，清香四溢，富贵华丽。而最中间最中间的那一朵深红色的牡丹，美艳绝伦。

妙法歪头看了看那花，好久才道：“此花甚好，配我甚好。”

无过撸了一把白色猫脑袋，点头。

“你也觉得配我正好？”

“是。”无过笑盈盈的，多少有些纵容的敷衍。

反正小猫咪说什么，他大部分是时候都是顺从的。毕竟上次答应了妙法，要无条件顺从她。

妙法听出来他多少有些不认真，大度的不跟他计较，毕竟花好美，她才没空分神去看无过一眼。

“走吧，你都看了快半个时辰了，我们该去报名处了。”无过换了一身衣服，轻柔抚摸妙法的背脊，一路到尾巴尖儿。

妙法晃晃尾巴尖：“啊？哦哦，对哈，拿走吧！”

她一下跳到无过怀中，发现无过换上了他离开清泉观那身书生装。

“你怎么又换衣服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般臭美，城门一身，出去报名又是一身。”

无过摸摸她脑袋，好脾气的解释：“并非我臭美，只是不同场合有不同场合的衣服应对，我只是想事情进行得顺利些。”

“听不懂。”

“我想你也听不懂。”无过调侃，在妙法反驳前，继续解释：“比如在城门，我们的目的是过关，那就最好不要太过显眼让人注意，太显眼的话城门守卫多问一句，多看一眼都是危险。比如现在，我们是要去报名，都京的人多少都有些眼高于顶，当然没有的话算我多想错怪。但若是有的话，我们这种外来的，没有背景的人若还是普通不显眼，让人看轻就不好办事了。”

妙法听得晕头转向的，好半天才傻里傻气的点了点头。

“好难，你们凡人的弯弯绕绕真多。”

“这也是规矩的一部分。”

妙法大惊：“什么？这也是规矩，是有什么法典记录的吗？”

“非也，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我被你绕晕了。”妙法捂住脑袋。

“你啊，到时候该怎么在凡人世界生活啊。”无过叹气。

“什么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妙法全不在意。

“好好，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