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要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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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还未到，家家户户门前已经挂上了黄纸帖，以避崇恶，人们忙忙碌碌，街头巷尾飘着粽香。

往年，大家都沉寂在过节的气氛里，但是今年端午，人们劲头十□□流着最近发生的一件丑事。

东街西巷口萧家的二姑娘萧茹前阵子爬上勇毅候府大公子穆修远的床，还被两家长辈捉奸在床，听说当时两个人在被子里光溜溜的，露在外面的四条腿和肩膀寸缕未着。

更让人喷血的是，当时穆修远似乎半睡不醒，一切事情都是那萧家二姑娘完成的。

简直震毁了京城大姑娘小娘子的人生三观！

这件事的热度一下子就成了全京城街头巷尾交谈主题，甚至盖过了东鲁人袭击皇城事件。

人们乐此不疲互相交流着这件事的细节，一边做着极度厌恶的夸张表情，一边眼睛放光探听更多的细节，说到最后，就好像所有的细节他们都亲眼所见一般。

按理来说，这件事情是丑闻，两家长辈肯定会叮嘱家人和下人把嘴闭严实，但是事情发生后第二天，就传遍了京城，为此，萧老爷给萧茹用了家法，杖责十杖，萧茹哭着承认她在穆修远的茶里下了药，不要脸爬了床，但唯独泄密这件事，她打死都不承认。

出了这样的事情，两家都不太平，萧老爷本就不待见这个二姑娘，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恨不得打死了事，还是穆侯爷那边派人出面阻拦，说事已至此，就让两个孩子成亲以保清誉。

半个月后，萧茹养好屁股，刚能下床就被嫁了过去，说是嫁，比纳妾还凄惶，萧家这边不仅没有嫁妆，新郎当天都没到场，只派出一顶四人抬的小轿来把人接走，回去草草拜了堂就去忙公务了，走之前说最近几个月都不会回来。

穆公子一走，萧茹就被婆母安顿到外庄的小院里，只留了两个人在身边。

这件亲事成了笑话，人人都在骂萧二姑娘，反过来都同情穆家大公子。

人家本来都要跟永安伯爵家的千金定亲了，竟出了这种事，穆家家规要求穆家儿郎只能一夫一妻，不可纳妾，要不然，这个穆家少夫人才轮不到她萧二姑娘。

做妾都是抬举她！

穆修远现任兵部侍郎，皇帝把保护皇城的事情交给他，是皇帝身边炙手可热的红人，但是偏偏娶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京城的姑娘们觉得心都碎了，连带着更加憎恶萧茹，觉得穆公子是被她毁了。

眼看着到了婚后第三天，萧茹回门的日子。

一大早，萧家门口就不时有人转悠，伸长脖子往路口看，他们想看看这个娘家婆家不待见的下贱女人还有没有脸回来。

“看！那是不是穆家的马车？”

一个眼尖的妇人指着巷子尽头，马蹄声响，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马车门帘上，赫然绣着一个穆字。

“真的是她吗？”

“难不成穆公子跟她一起回门了？”

大家好奇心顿起，有些人明目张胆站在萧家门口看，有些人站在自己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

没有人相信穆公子会陪着她一起回来。

马车到了萧家门前，车夫稳住马车，萧茹的贴身丫环荷花下车放好脚蹬，轻轻拉开帘子。

“少夫人！”

随着萧茹钻出马车，所有人眼睛都盯着她身后……并没有穆公子。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的猜测结果暗自得意。

萧茹下马车的时候心里憋了一口气，稍微一动，之前被打的地方就疼，估计是伤到骨头了，养伤的日子太浅，还没恢复。

昨天她就在想，要是能再提前一天穿过来，那就不用成亲了，接着想到再有半个月她就会被诊断出怀孕，不成亲会更麻烦，如今这局面，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昨晚她左右翻找，发现萧茹只有三套衣服，五两碎银，不仅没有一分嫁妆傍身，在这里的吃穿用度也差的不像话，穆夫人的意思，就是要眼睁睁看着她自生自灭。

早上她从五两碎银里拿出来三两，塞给蔡婆婆，让她找马车送自己回门，蔡婆婆是穆夫人的人，没有钱根本使唤不动。

原书里面，萧茹后来被下人虐待，缺吃少穿，被关在外庄上直到难产而亡，都没有见到穆修远，而这一切的手笔都是穆夫人做的，她从一开始就不接受她当儿媳，但是架不住穆侯爷做主，见反对没用便咬牙同意，等萧茹嫁过去后便开始收拾她。

穆老侯爷早年征战九死一生，落下了腿部残疾，行动不便，穆修远每天忙公务，很少回家，穆夫人只手遮天，想要对付一个不受娘家待见，且臭名远扬的小娘子，易如反掌。

萧茹手拿炮灰剧本，还是有点怕的，但是骨子里不服输的那股劲让她不能坐以待毙，思考再三，她决定回门，用剩下的二两银子买了糕点，便乘马车回家。

今天穆家正好派车送菜过去，蔡婆婆跟车夫交代了一番，这才载着她回门。

还是要有钱，有了钱，穆夫人的人也能被自己所用。

萧茹现在身无分文，下车的时候顿了顿，让自己沉住气。

荷花上前叩响门环，几秒后，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随即“哐”的一声关上了，下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老爷夫人临出门时交代过了，二小姐已经出嫁，今日不用回门，请回吧！”

当初闹出那样大的丑闻，萧家恨不得让萧茹以死谢罪，后来穆家要两个孩子成亲，萧老爷吓得立刻就把人给了，还说成亲后若是萧茹不安分，任凭他们处置。

本来能攀上勇毅候这样的亲家，那是多么大的荣耀，但如今萧家避穆家唯恐不及，根本不欢迎他们回门！

两人吃了闭门羹，萧茹无视身后几十双眼睛的嘲讽，站在门口提高声音道：“烦请告诉老爷和夫人，如果想要他们两个女儿以后能顺利嫁出去，那就让我进去，若不让我进门，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们嫁不出去！”

反正她名声已经坏透了，再坏点也没关系。

门里的下人低声嘀咕了两句，很快有人小跑着走远，大概是去通传了。

大概一盏茶功夫，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老爷和夫人说你回门的心意他领了，让你回去好好过日子。”

说完，门开了一个缝，从里面塞出来一个小荷包，门又关上。

“这是夫人给二小姐的一点心意，二小姐且拿着去吧！”

荷花把荷包捡起来打开细看，皱眉小声说：“五两碎银子。”

这是把二小姐当要饭的打发了。

萧茹清了清嗓子。

“麻烦你们再去通传一下，既然老爷夫人不想见我，那也没关系，只要把我娘留给我的嫁妆给我，我保证从今以后，跟萧家断绝往来。”

里面的下人又嘀咕了两声，还没开口，不远处就传来尖利刻薄的声音：“真是丧气！本就是下阴曹地府的**，人家穆家把你当条狗一样抬回去，你不好好在家安分守己，来门上闹什么？”

“还想要嫁妆！哼！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娘那破落户，进门的时候肚子都大了，哪里有什么嫁妆留给你！”

“还上门要嫁妆！真是人不要脸，一代传一代！”

“亏我还专门求了辟邪的黄符贴在门上，真是晦气！呸！”

萧茹这才注意到，别人家门上只贴了一道黄符，萧家贴了两幅，原来是避自己的。

原书里，萧茹五岁失去亲娘，就开始在这个嫡母的虐待下生活，经常缺吃少穿，要跟丫环一起干脏活，时间久了，跟两个姐妹相比，她格外消瘦，手上皮肤粗糙，一点不像待字闺中的姑娘。

萧茹记得很清楚，原身的亲娘给她留了嫁妆，那些东西是她亲娘临死前特意交代她父亲，待她出嫁时，一定要交给她。

“母亲，你可真是睁眼说瞎话，我问你，你左手腕上那个白玉手镯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你百宝箱里那个环形玉佩又是哪里来的？还有那两幅陈画家的字画！”

她一字一句说着，就好像亲眼看见一般，萧夫人随着她一边说话，一边眼神惊慌摸着胳膊，心里惦记着百宝箱里的东西。

一副见了鬼的神色。

“你胡说什么！”

“其他东西我就不说了，就当是赠与你们，报答你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情，但是那四样东西，必须还给我！”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萧老爷的怒斥声，“把门给我打开！有些话我必须要跟她说清楚！”

门打开，萧茹被带到了偏厅，萧老爷和萧夫人在上首坐定，既没吩咐让萧茹坐，也没有让人倒茶。

萧夫人一张长方脸，眼尾上挑着打量了一遍身着素色布裙，头上没有几根簪子的萧茹，眼里透着嘲讽。

这小**，真是白长了这张绝美脸蛋，这些年费尽心思拿捏她，还是让她出挑的比自己那两个姑娘好看，真是气人！

再看到她身后荷花手里的纸包，冷笑着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

那么薄的礼，也拿得出手！

回门回来这么寒酸，姑爷也没陪着，很明显穆家没把她当回事，就算她姿色过人，也迟早是被抛弃的份，就跟当年她娘一般。

这样想着，萧夫人心里舒服多了！

萧老爷喝了一口茶压下心里的晦气，深深叹口气，“实话告诉你！你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当年我纳你娘进门的时候，她已经有孕在身，你说的那些嫁妆，都是你娘为了感谢我接纳你们母女，这才给我的，我又把你养这么大，我并不欠你的！”

萧茹：“？？？”

她不是亲生的！！

这事情原书里并没有提啊！

不仅她震惊，坐在一旁的萧夫人一个猛子站了起来，反手指着萧老爷就开骂。

“好啊你萧衡！我跟你过了半辈子了，这件事情你竟然不告诉我！你把外面怀着野种的狐媚子带进来，不仅让我受气，还让我给狐媚子养野孩子，现如今这个小**把我们萧家的名声都给败坏了，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明天就收拾东西回我母家去！”

萧夫人说完，一个眼神还没甩过去，就被萧老爷呵斥住了。

萧茹心里已经平静下来，看他们静下来的空隙，笑着说：“不是亲生的也好！我就说这些年看来看去，发现我长的既不像萧老爷也不像姐妹，原来不是亲生的！”

“萧老爷，我只要那四样东西，其他东西都归你，拿完东西，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

“你做梦！”

萧老爷咆哮如雷。

“你既然能接受我娘当时怀着身子进门，那说明萧老爷肯定从我娘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我娘临死前交代你的话，难道你忘了吗？”

一句话把萧老爷问的头皮发麻，他眼神直直的盯着她，一脸见鬼的神情，就跟刚才萧夫人的脸色一样。

那件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况且！”萧茹摸摸自己的肚子，“若是我怀了穆家的骨肉，萧老爷不妨想想，以穆侯爷的气度，我难道没有好过的那一天，流言再猖狂，终究会过去，真要等我翻过身来，再来讨要我娘留给我的东西，到时候萧老爷脸上也不太好看，你说是不是？”

“再不济，我现在也是穆家少夫人！如果我今天没拿到东西，出去随便说点什么，你猜别人会怎么说你们？”

萧老爷跟萧夫人就跟第一天认识萧茹一般，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萧茹怎么几日不见竟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真是教人十分讨厌。

恨不得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萧老爷心里斟酌起来，一口茶还没下肚，下人匆忙跑过来。

“老爷，穆……穆姑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