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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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青点了点头，抱着七年往自回了家。

虎子和燕儿平日里就总想找这个小灰狗玩，如今见姐姐直接把它抱回了家，高兴得手舞足蹈。

燕儿：“姐姐，小狗狗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了吗！”

薛青青轻点着妹妹鼻尖，道：“不是的，是隔壁王唐叔叔让我们照看几日，等他回来就接回去了。”

燕儿瘪了瘪嘴，小手轻轻摸着七年的脑袋，自言自语：“怎样才能让你变成我家的呢……嗯有了，要是王唐叔叔回来——唔！”

薛青青生怕燕儿说出什么“好话”来，赶紧冲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不是她多心，而是妹妹这张嘴撞上了太多巧合。

远的就不说了，单说前几日，她曾随口嘟囔为什么不是村长被拐卖，薛青青只当好笑，那个犯下命案的逃犯怎么可能会被卖？

可是方才她从六子媳妇嘴里得知，旧村长被村里男人扭送到县城衙门之后，很快被定罪收押，隔了几天就被狱吏拔了舌头卖到山里去伐树了。

这个时代，深山狼虫虎豹纵横，哪怕穷苦人家，但凡有半条活路，也不会往山里钻。

有权势的人家便只好从狱里买了人口，给他们喂上定期发作的毒药，赶进深山老林里砍伐珍贵木材。可往往等不到毒药发作，进山的人已经被野兽撕得粉碎了。

从这件事，薛青青才恍然发觉，燕儿这张小嘴，有时准得吓人。

王唐也不是什么大恶棍，她不敢拿他冒险。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薛青青蹲下来，耐心的讲给燕儿，“我们不可以为了自己的喜好就盼着别人发生不好的事情，更不能出言诅咒，记住了吗？”

燕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捂紧了小嘴巴。

大门外飘过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薛青青正要怀疑是不是幻听，紧接着又传来一声清晰的底笑。

不是幻听，薛青青忽啦一声打开门，王唐胸前横着个小包袱，站在她门前。

“今晚就走？”

“嗯。”王唐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他忽然回头：“明年，它就叫八年了。”

薛青青先是一愣，继而明白了什么，故作不耐烦的样子，道：“管它明年后年叫什么，三天内你得回来把它接走。”

青色长袍渐渐远去，最后消融在浓浓夜色中，薛青青呼了口气，关上大门，会到屋里陪两个小家伙玩。

虎子抬头，不经意地问：“王唐叔叔外出干什么，去远方求学吗？”

“不知道。”薛青青揉着七年软软的肚皮，随口道，“你们也六岁了，想不想去学塾念书？”

虎子乌溜溜的小眼睛猛地圆睁了一下，继而脑袋一歪，道：“不想。学塾不如家里，虎子只想在家里玩。”

“那……燕儿呢，你想不想去？”

燕儿跟七年玩得正欢，被虎子拽了一下之后，道：“不想，我跟哥哥一样。”

薛青青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

她预计种完这茬麦子，手里就有一定的余钱了，而虎子和燕儿也到了入学年龄。

可是方才一问，两个小家伙都不想去上学。她还不能勉强，担心上学第一天就存下了厌学心理。

她自顾自的苦恼，没有注意到两个小家伙贼兮兮地交换了眼神。

接下来的两天，薛青青想了各种法子说服虎子和燕儿明年去学塾，可是一向懂事乖巧的两个小家伙，这次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肯去。

直到第三天傍晚，薛青青才猛然想起，王唐还来接走七年。

她隔着院墙呼喊王唐，无人应答。

夜色升腾起来，村中人家都点了豆大的油灯，四四方方的窗户里透着昏黄的亮光，唯有王唐家里，一片漆黑。

这一夜，薛青青睡得并不安稳，中间依稀醒来几次，隔着窗花观察隔壁院子里的动静，王唐一直没回来，她的一颗心也渐渐揪起来。

黎明时分，她没等来隔壁院子的动静，却听到自家大门被拍响了。

今日是乡亲们约好种麦的日子，定是他们早早就来了。

薛青青赶紧出来，拉开门板的瞬间，被外面的人吓了一跳。

“是你？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门外站的是王唐，他比三日前更清癯消瘦了，脸上是病态的苍白，眼窝深陷，七眸中不满血丝，下巴上是隐隐的青色胡茬，整个人像一根被锈蚀的铁钉一般，直直地杵她面前。

“七年呢？”

“它都好。”薛青青忍不住问，“你呢，还好吗？”

王唐不答，只拿出碧玉哨吹了一声，将七年唤出来，抱上就走。

“诶诶诶！”薛青青见他脚步虚浮，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倒下，连忙拉住他。

“我很好。昨天是一个人的忌日，缅怀逝者难免伤心，并无大碍。”

“昨天？十月十九？”这个日子好熟悉，她脱口而出，“世事无常，有人在这一天离世，往前推几十年，也有金尊玉贵的人在这一天降生，王公子节哀顺变。”

她话音刚落，王唐恍惚的眼神陡然一变，锐利地审视着她：“你是谁？”

一瞬间，薛青青竟不知怎么回答，是农家女薛青青，还是自隐身份的丞相千金薛青青，还是来自21世纪的薛青青？

“我……”

“薛家闺女，走哇，说好今日种麦的！”巷口涌来一群村民，从他们干脆利落的步伐就能看出浑身的干劲儿。

“六哥，六嫂，你们出坡好早。”

“嗐，从昨夜就兴奋得不行，就等这一天呢！”六子媳妇热情地过来，“走吧，趁着天光好，日头还没上来，先大干一场。早饭我们给你做好了，这是留给虎子燕儿的，这是你的，边走边吃把。”

这次不用薛青青号召，早就摩拳擦掌的村民们就像热情的浪花，各自扛着种子和农具，簇拥着薛青青一起往地里去。

她匆然见回头，见王唐不知何时离开了。

伸手拂了一把清凉的露水往脸颊上拍了拍，异样的飒爽从太阳穴传遍全身，她立马精神起来。

“走！种麦子，赚银子！”

来到田边，众人纷纷等着薛青青的部署。

种小麦是个复杂麻烦的工序，不像种红薯那样一个坑里栽一棵苗就行了。

麦种太小，需要均匀而密实地洒在地里，洒少了影响产量，洒多了浪费种子不说，后期还要间苗，否则长不起来。

在薛青青之前，黄石村每年种麦子就像一场豪赌，赌这一年洒麦种的手气。

而今年就不同了，薛青青从系统里兑换了传统麦耧的工艺图，考虑到这是需要农畜拉的样式，而如因为饥荒，村里喘气儿的除了人之外就只有王唐家的那只小灰狗，根本没有农畜了。

于是她又将工艺图的样式稍作修改，让它更省力，靠两个人就能拉得动。最后才用通俗易通的笔法画出来，请村里会木工活儿的老伯赶制出来了三架。

麦耧刚做出来时，几个男子扛着送到薛青青家，路上遇见了永富和他的朋友们。

永富得知这是薛青青设计的新玩意儿，酸溜溜的白眼儿几乎翻上了天：

“嗐，十五六的毛丫头瞎胡闹，你们也跟着胡闹，要是随便弄个工具就能种好麦子了，那别人花十几年摸索出来的门道还算个屁？”

薛青青自然懒得与他理论，等后面麦苗长出来了，他自然就知道这麦耧的好处了。

……

“青青妹子，我的力气大，让我先拉着这麦耧干一会儿吧。”

“我力气也不错，你拉累了我接上！”

“还有我！”

眼下村里人对着这个新奇的玩意儿跃跃欲试，听说它撒种又均匀又密实，都想拉着它到地里体验一圈儿。

薛青青笑着点点头，蹲下来随手捻起一撮土壤，感受湿度。

指腹传来格外干燥的粗粝感引起了她的注意，又仔细搓了两下，她的神色微变。

“等等，这土壤不对劲！”

比预想的要干燥了很多。

她抽出腰间的小锄头，使劲刨了几下，捻一撮土，发现还是很干。

又继续刨，直到田边的小坑将近四寸深时，捻起来的土壤才变得有几分湿润，适合麦种发芽生根。

麦种洒在地面四寸之下，也勉强可以。

只是……

薛青青仰头看了看天空，秋风飒爽，万里无云，接下来几日一定干燥无雨。

只怕麦苗种下去，等不到生根发芽，它身边的水分便已经蒸腾消失了。

若再往深处刨，种在地下五寸，麦苗就难以钻出地面，成活率会大大降低。

她需要想个法子，减缓土壤水分蒸发。

沉思片刻，有主意了，她把三架麦耧交给稳重可靠的几位伯伯，请他们带着村民有序地播种，自己则绕到山坡后面安静的地方，用意念召唤系统。

叮——

系统：“宿主，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要兑换农用薄膜，要可降解的。”

系统显然有几分为难，迟疑了一瞬才回复：“宿主，可降解薄膜比较贵，而且要向系统总库报备，繁琐又耗时。本系统有随时可兑换的薄膜，而且很便宜，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降解……但只需要可降解薄膜的三分之一积分哦。”

薛青青听完，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两全，打了个响指：“吃亏的事儿，我薛青青从来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