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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南边来了一片乌乌渣渣的烟尘,不用怎么判断,李重润就猜测出这应该是那南边的契丹营寨派来救援的接应部队,距离还有十里的样子。
安顿好了那些被吊着的同胞,把那一堆契丹人凌乱地堆在了他们合葬坟的前面,李重润下了最后一个命令,便带着抓舌头小分队们回去了。
“点火1
那一牛车财帛早就已经搬去了拉着铜炮的两辆马车上面,此刻差不多应该都已经到了前哨基地了。
剩下的牛车都被驱赶到了一起,牛都已经被放走了。
这些粮草全部带回营地不现实,不如一把火烧掉。既然要烧掉,不如当着敌人的面烧掉,还能让他们更心疼一些。
先前就有几个已经过了河的敌人前哨,躲过了埋伏,见到运粮队被埋伏,肯定会前去营寨求援。三十里的距离不算太远,骑马的话也就半个时辰多些的事情,一来二去,这个时间刚好。
等那支援军终于赶到河畔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坨熊熊燃烧的火焰升腾在夜色渐浓的河对岸,而唯一可以过河的桥梁早已经化为了齑粉。
几个头顶金冠的契丹贵族样子的人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急匆匆地驱赶着骑兵们准备强行渡河,只不过水流着实有些急,被连人带马地吞了几个骑兵之后,那些急匆匆赶来的契丹人,只能无望地看着辛苦运送来的粮草,和盛放着粮草的大车,在火焰中一点点化为灰烬。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此地没有大江,只有大海。
乌沉沉的夜幕笼罩了下来,一轮并不算夺目的新月从海上升了半个身子出来,映衬着波澜不惊的海面,显得极为空旷寂寥。
前哨基地的建设被李重润的遭遇战打乱了,除了一个大门和仓促扎起来的几顶帐篷,许多建材还都留在船上,还没卸下来,队伍就被拉去支援李重润了。
回了营地的李重润和杨三叔,陈子昂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暂时放弃这个前出基地的建设。原来旁边不远处就有个敌人营寨,在这里建设基地着实有些不太明智。
二来因为刚才的战斗,李重润隐约有了些新的想法,有了这个基地的限制,很难发挥自己这边的强项,如果遇到一个一根筋的敌人指挥官,多了这么一个基地反而只会让自己付出更大的代价。
加上这一波偷袭运粮队好歹给自己这边带来了一百多匹马的收入,倒是可以极大的增强机动性,李重润跟陈子昂和杨三叔讲了一下游击战的意义和方式,倒是得到了二人的一致认同。
因为在今天的战斗中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从而导致了对自己的存在价值产生了严重否定的杨三叔,甚至连一刻都不愿意等了,着急忙慌地召集了一队厂卫军和一队陷阵营,当即就要骑着马去那契丹人营寨那里“火力侦察”一把。
当然,这词还是李重润刚刚教的。
这种没有丝毫准备的无准备之仗是李重润坚决反对的。没有情报,没有群众,甚至连地形都不知道。这么一百人想去调戏那一支齐装满员而且还被激怒了的契丹部队,完全就是去送死。
就连陈子昂也是尽力的劝阻着这位急于证明自己的老边军。
好说歹说地劝住了杨三叔,虽然有些不舍,李重润还是下令烧掉了用几个木箱子搭建出了一个雏形的临时栈桥。
借着有些皎洁的月光,三艘黑船起锚,借着一丝和煦的南风和哗啦哗啦船桨搅动的声响,往海上的菊花岛而去了。
黑船在海面上犁开了一道道浪花,扯出了一条并不算长的航迹,只不过转瞬就被潮水所淹没,再也没有半点痕迹。
黑船离去不久,终于找到了其他过河方式的契丹人这才追寻着李重润他们之前留下的痕迹,追踪到了这个已经被付之一炬的营地这里。
只不过黑船早已经失去了痕迹,海上不像这草原上可以留下无数的痕迹让契丹人追踪,一群契丹骑兵徒劳地冲着大海嚎叫了几声,便把注意力投到了废弃营地中唯一一个还掌着灯火的帐篷这里。
帐篷里面捆着两个尸体,相互依靠着坐在帐篷正中一个普普通通的白木箱子上。除了二人头上吊着的一盏残灯,帐篷内再无其他的摆设。
这两个契丹人是抓回来的几个契丹人首领中的两个,之前往船上转移俘虏的时候,这二人见看押自己的几个人都是些乳臭未乾的小孩子,就准备挣断捆绑自己的绳索逃跑。
只不过刚撞翻了两个厂卫军的看守,就被杨三叔给撞见了。
憋了一下午力气没地方用的杨三叔没有丝毫客气。只不过是三两下的功夫,两个契丹人便被团成了皮球一般,极为凄惨地去见自家信奉的草头神明去了。
契丹援军的头领被众人指引着用马鞭挑开了帐篷的门帘钻了进来,发现是两个自己人被捆了摆放在那里,以为是被人施展了什么邪法,自然是不敢直接去触碰的。
随队伍来的两个萨满在尸体周边神神道道地跳了半天的舞,这才战战兢兢地用手中的法杖将那二人的尸体从箱子上捅了下来。
除了一点淡淡的硫磺味道,没有任何异状发生。
只不过萨满跳大神的时候焚烧了许多香料,那一丝硫磺味道也瞬间被掩盖在了浓厚的香料气味中,没有任何人闻到。
见萨满已经施展过了法力,那个契丹的首领才恭恭敬敬地跟那两个萨满行了个礼,恭送二位大神出去了之后,才想去辨认一下那两个已然不成人形的倒霉蛋儿到底是谁。
而此时黑船已经走到了靠近菊花岛的海上,李重润正在船舱里面跟陈子昂琢磨着那些金银珠宝的用意。
一声有些沉闷的爆炸声从岸上传到李重润耳中的时候,李重润跟陈子昂相视一笑,神情有些像偷吃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
“王爷这机关设置得委实有些不妥,若不能将这些契丹人一举歼灭,只怕会传出去咱们掌握了炸药的事情。”
“遇到未知的事情,人们总归会先从自己的角度找一个可以说清楚的解释。”
李重润跟陈子昂解释了一下:“他们肯定会以为是我们掌握了什么法术。然后便会在契丹人中传播得越发离奇起来。相信我,谣言和传说这种事情,远比事实更加煽动人心。”
陈子昂有些沉默的望了李重润一眼,自然知道他说的并非虚言,当初这个年轻王爷还没长毛的时候,就靠一个谣言把不可一世的魏王,从那争夺太子的风头上给掀翻了下来,现在还在黄河底下喂王八。
“而且,传言越离谱,咱们接下来派出去的侦察兵才越安全,不是么?”
李重润不再跟陈子昂纠结这个话题,反而是捻起桌子上摆放的一盒子从战利品中取出来的珍珠,每个珍珠都硕大浑圆,在船舱中昏黄的灯火下闪耀着些许萦绕不止的光芒。
“单单是这一盒子珍珠,就要花费几百贯钱财。”李重润盘算一般地磋磨着那颗珍珠:“我就不信这些契丹人会这么大方,把这些宝贝当成军饷给那些放马的蛮子发下去。”
“还有这个箭头也是问题,太新了。”陈子昂稍加琢磨就知道了李重润在怀疑什么,自己之前看过了公主密信上面写的任务,李重润的心思,不难猜。“我之前在边军的时候跟蛮子打过仗,他们的箭头多都是铜做成的,甚至还有用燧石或者骨头。”
“这铁制的箭头,看形制更像是我们的东西。”李重润顺着陈子昂的话头说了下去。“再加上这些用不上钱的契丹人搞来这么多钱,那么这箭头的来历,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是,这都只是推断,并不算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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