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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计明之做东,计明亮计安平作陪,请老张吃饭。老张推辞不过只得接受了。
计明之姐妹俩观察了一上午计安平在工队里的情况,不得不认同计安平还真是适应这里的生活。一上午虽说忙碌,但是工友们都挺尊敬她,老板张工头对计安平更是没得说,听说计安平还是跟老板住在小楼里。这应该就不是做劳力那么低级了。
计明之把从家里带的土产品送给老张,在饭桌上又说了一车多多关照感激不尽的话,就和计明亮准备回去了。
老张让计安平送送,计安平就牵着驴车引着母亲和小姑往南门车马市走。
计明之再次叮嘱计安平好好做事,老实做人,得人恩果千年记,好好照顾老张,人家也是老人了。
计安平老老实实应了,也叮嘱她们回程赶夜路小心。下次进城来可以再来工队住。
等母亲和小姑走远,计安平几个欢快地跳跃冲向了工地的方向。
到晚上计安平才知道老张这几天长吁短叹全是被闷不吭声的牛小角逼的。可谓一块木板引发的心理暗战。昨晚她回来太晚,叶婉儿也没得空跟她说计安平回来的事情。
计安平回来后,整个工队算是完整了。大家又恢复了之前精神抖擞的模样。
牛小角牛大角带着几个小徒弟,很快把水车造了出来。计安平在休息的时候经常去看看,提提意见。所以水车造好后,计安平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
于是决定,这天中午休息的时候试水。
能够抽水方便灌溉的工具大家自然都比较感兴趣。所以一吃过午饭,几十人围着被工匠们抬着的水车浩浩荡荡地就到了河边。
叶婉儿抱着小钱儿也跟在后面。
计安平带着几个人已经先到了河边,按照水车的长度在距离河水三四米的地方挖了一个大坑,又修好架水车的地方。
等水车抬来后。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水车放了下去,上面提着的人还不敢放手。
“放稳了吗?”
“底下的沙是不是松的?”
“已经拿石头夯紧了。”
计安平压了压水车,水车稳当地靠在了河沙上。
工友们密密麻麻地围成一圈,“呵呵……”计安平搓搓手,再搓搓手,还搓搓手。
“小计啊,你搞什么鬼。”有人不满了。
计安平正待再耍耍花枪,有人不乐意了。牛小角正急切地等待着实验结果呢,哪里还由得计安平耽误时间,一把推开她。握住手柄就转起来。
只见转轴一动,木脊一牵,上面的叶片一个个地排着队走了上来,又从底下转了下去。
喀嚓嚓嚓,声音很规律,但就是没有水上来。
“反了,反了。”计安平赶紧握住另一边的手柄,“水是从下面上来的。”
牛小角赶紧换个方向转动起来。
转了没几下,一股清泉就从两人中间涌了出来。
“上来了,上来了。”
“水真的流上来了。”
“哎哟,这还真是个宝贝。”
“要有这东西抽水,我也不用累死累活地挑了。”
一下子大家就像炸了窝似的,纷纷往里挤。
“我来试试,我来试试。”
“我先来。”
“我先来。”
计安平直接被大家挤了出来,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牛小角还紧紧地握着自己的那一边不让,她还要试试看,看哪里做得不好需要改进的。
另一边几十个工友轮流上前转,老的少的都兴致勃勃。就连老张也挤进去转了几圈。
“这东西好像是很有用。”老张甩着手上的水走到正在沉思的计安平身边。
“那当然。”计安平边答边抬腿往回走,这中午大太阳的能避则避。
“试完了,记得把水车抬回来。”老张冲着乱哄哄的一群人吼。
两人一起往回走。
“老张,我昨晚说的事你怎么看啊?”计安平问道。
“组一个包工队,我看行。这几天已经有不少工头来找我,叫我让几个人了。”老张道。
“价钱可得谈好了。咱不指望这个赚大钱,但是也不能亏待了这些人,要不然明年谁跟咱干啊。”
“这我晓得。……呵呵……”肯定不会让那些工队赚到多少好处的。
“那组建一个常年工队的事呢?‘安居坊’什么的?”实质就是建一个小公司,做什么计安平都想好了。
老张有些犹豫,“这事能行吗?这城墙到七八月份几乎就修完了,之后也没有什么大活。”干养着这些人手怎么可能。
“不仅仅是修城墙,我已经打听过了,东西长街马上要扩建了,其他的几条主干道年内不修,年后肯定要修……”有空的时候计安平都会到街上转转,买东买西,有时无用的东西也买点,她可不是瞎转,早心有所属了。
老张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的?”这事老赵曾经猜测着跟她提起过。
“东西街以北在大修行宫,靠街的民房店铺全被扒了。最近又陆陆续续地运了许多碎石料堆在东门……肯定是要修东西长街。”
“可是这些一般都是用囚犯、役工来修的。”老张脑中不停地思索着。
“据我所知,现在在长石山采石料的囚犯就以万计,现在内皇城又在大修,里面肯定也有不少。哪里有那么多囚犯再来修街道。就算有,这么多囚犯放在城里,城守大人该睡不着觉了。至于役工,别的地方不说,就白象城及周边十县三十九镇已经十多年没发过徭役令了。”
“啊?”老张还真是没注意这些,她之所以会来承包城墙一开始还是为了帮同袍老赵的忙。
“大修城墙这种事,朝廷都没发徭役令。修街道又有什么理由发?”
“这样。”老张不由沉思起来,“你的意思是这次又会像修城墙一样让工队来做。”
“这话我不敢说。”计安平想了想,“不过不用囚犯,不发徭役令,朝廷用什么人来修?军队?”
“不会,不会。军队修路那是为了抢时间,修的也是一时行军的路。这种城内街道不会交给军队。”老张死死攒着眉头,缓慢地道,“这样……很有可能就会……”
“虽然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公布,但是提前准备肯定没错。再说,‘安居坊’并不仅仅等在哪里啊。”
老张想了想,转头,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微微笑起来。
之后的几天,老张忙得不见人影,工队里事完全交给了计安平和老林师傅。
其实像这种工队最好的模式就是二十五人左右,少了事情做起来不顺,多了就有人浑水摸鱼。也是鉴于此,两位工头才想着分出一部分人。
计安平这几天一直在暗中观察挑选着人选,偷偷地挑了二三十人。
“这几天有些人有些松懈了啊。”计安平端着碗边吃边说,“我们工队在白象城所有工队里活计算轻的,吃的算好的,工钱更不用说是足额及时地付清。”
“是啊!”
“是啊!”
“听说城西有个队天天吃黑面。”
计安平咽下口中的熘肥肠,“这句话我满白象城说去,想必也没有人会否定吧。”
“那是那是。”老林师傅点着头,“我跟着老张干了几年了,要是不好,我不早走了。”
“所以大家也得拿出精神来啊。俗话说‘人敬一尺,我敬一丈’,我觉得太假,每个人能做到‘人敬一尺,我敬一尺’就是好样的。”
“我知道大家最近在嘀咕什么事?”计安平笑笑。
工队中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敢接话。
计安平直接说出大家的心声。“眼看着城墙快修完了,这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工队了。又要开始寻新的活计,得浪费多少时间。”
下面静了一下。
有人笑嘻嘻地开口,“计工头还真是体察民情啊。”
“对啊对啊,我们把家里的活抢完就来了,干不了几天又没事干了,岂不白进城一回。”
“就是,我可是从三计县来的,全工队算我最远,光路费就要近五十文。”
“哈哈,你们就放心吧。老张和我小计会是那种干完了活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人吗?”
“哎。计工头这话……”
“计工头你是说这墙修完了,还有活给我们干。”
下面大声叫起来。
计安平走到大锅边又盛了满满一碗饭,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是不是啊?”
“计工头,下面还有什么活啊?”
“来来。计工头,喝一口汤。”工队中最怕失业的就是老古了,她年老体衰,家里又等着钱用。所以这几天她心里最是煎熬。
计安平接过汤碗,喝了一口,见地上一圈人都眼巴巴地看着。
“我可以告诉大家一句话,只要大家跟着老张和我,我们一定会让大家有活干,有钱挣,有饭吃。”
“真的?”
计安平也不回应,笑笑就端着饭碗去找牛小角。
又跟牛小角商量了一些事情,计安平才志得意满地扒完碗中的饭,这饭真香啊。
这天晚上,计安平和老张躺在床上,两人都瞪着双眼看着黑漆漆的屋梁,越聊越兴奋。
“房子买在哪儿?”计安平用手垫着后脑勺。
“南门车马市边上,靠近南北长街,原来是一家脚店,门脸很大,二层楼,还有后院。你说的基本都有。就是有点破。”
“破不怕,咱们这么多人,只要有地皮,咱重启一座也不是多大的事啊。哎,这儿离城隍庙是不是很近啊?”方向上好像是的。
“长街对过走两条巷子就是了。”
“嗯嗯。”计安平满意得直点头。
老张也很欣慰,漂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一个地方定下来了。老赵以前劝她买房置地安顿下来,她总是觉得无所谓,反正一个人躺哪儿都无所谓。但现在有了自己的房产,感觉还真不一样。至少那种举目无亲后背冒凉气的感觉越来越淡了。
“采伐令呢?”
“老赵说她会搞定。”
“安居坊、安居坊,嘿嘿……”长久的生意啊,不管怎么样,总算开了一个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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