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贯木拱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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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安平在伐木点待了两天，观察了一下工人们的相处情况，又抽天晴的时候让大家把老张的地清了一片出来，整了两小片地，挖了几个窖……

两天活干下来，对几个新人的脾性技能也有了几分了解。

今年“安居坊”的摊子有点大——伐木点的原材料供应及不重要的产品部件生产，“安居坊”店里的核心部件生产及销售，三月份就要开始的城墙维修工程，市内的市政工程计安平还想掺和一脚……

“安居坊”去年的水车卖了二百多台，到十月份订单的数量才缓下来，到如今基本上货品已经全部交付了，棚里还剩下十台左右的零部件……

风车预定没有达到一千台，只预定了三百多台出去，也幸好没达到一千台，就这三百台到现在也没有生产完成。

从去年风车开始投产开始就一直在抓紧生产，现在生产完成的差不多二百多台，普通的板材之类的现在全部堆在山上工棚里，核心部件则放在“安居坊”。

伐木点和城内“安居坊”的工匠在过年期间也没闲着，又抓紧时间生产了一部分配件。

这三百多台风车只收了一两银子的订金，后续交货的时候才是大头收入……

伐木点牛大角一直领着人干得不错，就是后来请了其他工坊的师傅过来，她也处理得很好。

加一个老古掌厨顺带看场。

伐木点算是稳了。

“安居坊”内牛小角技术精湛，带徒弟什么的都没问题，但是她不善于跟人打交道，所以计安平打算培养性格外向一点的小田来做掌柜，可惜小田年纪还小了点，做事有点毛燥……

城墙维修，她和老张看好了三处，根据赵大人透的消息，基本上能全部拿下，几个工地离得不远，但是三处都得有信得过又让众人信服的人看着。

按之前的人数，老林师傅领一队没问题，老张再带一队，剩下的一队就有点人手不足了。

这几个人除了在员工中比较令人信服外，还有一个得计安平看中的原因，这几个人都识字……

老李倒是识得几个字，可是为人有点偷懒卖滑、倚老卖老，需要担责任的事情还不敢交给她……

碰到不识字的人，计安平深觉安排工作都麻烦几分。所以她不太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她只管几个管事的，其他的让她们去协调。

今年初初一盘算，各处人手都显得有些紧巴。

去年造水车的时候为了赶工从其他工坊请了几个工匠过来，后来水车的活忙完了，有人想留下来，两个老板多番考虑还是没同意。

过年员工们放假回家，人人都带着招工的任务，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如今所有的员工老板加在一起才二十个左右……

计安平在增加人员上狠狠记了一笔。

要是能达到八十到一百人就完美了，去年人员数量顶峰的时候差不多有六十多人，如果这些人都能回来，加上计安平从老村招的十个人，再加老员工带几个……差不多也足够了。

但是计安平现在还需要几个识字的人来管事……

去年因为“安居坊”刚开，很多事都草草完成……

比如：所有的人员吃喝问题一直都是在采买，放着好好的地不耕种，怎么对得起劳动人民的身份；

师傅、学徒、老人、新人……

伐木的、负责流水线上不重要环节和核心环节的、管事的……

去年计安平只是在工钱上大概做了个区分，今年这个区分要规定下来流程化，这样每个人才有自己的目标……

这样“安居坊”才会自己转动起来，而不是靠计安平或者仅仅几个人来推动……

去年年底的时候，每个员工走的时候计安平都给结清了工资，事后想想她心底又有分计较，要是当时……今年也不至于担心人员有流失，时常忐忑了。

“这几个窖趁天晴用石子把底码一遍，明天老张就带人把粪水运过来了。”

“这两块地就是以后你们山上吃的蔬菜了，这几天你们先整出地块来，等老古来了，她来管这一块……”

山上的一群人没一个出挑的，计安平只能一句句叮嘱，顺便带头干。

这些人也好在只是笨拙而不是懒惰。

堆肥计安平不会，上辈子只是偶尔听说过一耳朵，没什么印象，她也不想花功夫去研究，“等老古大角她们回来了，让她们找人试试堆肥、窖肥什么的……”

第二天老张带着人赶了两辆牛车过来，怕冰面不结实，粪桶运到河对岸就卸了下来，一桶桶用人工拎过来的……

“怎么这么多？”计安平看着十几个大桶，粪坑掏完了也没有这么多，而且她们也没有那么多粪桶，还是大小各异的……

老张站在自己的地块上，看着修整出来的地方，“左邻右舍没办法，本来就准备拉一车的，看我们清茅坑。旁边的一个个就把桶拎来了，就顺便给处理了。”

“不会惹得那些夜香工说话吧。”收夜香的都各有地盘，甚至还有为抢主顾打架的，计安平不想在这个事情上跟人起矛盾。

老张摆摆手，“只是左近的几户人家。再说最近夜香工来得都少，城主不让倾倒进河里，听说她们还没找到运出去的方法……”

安排好工匠们干活。

计安平扛着一根碗口粗的长木料，拉着老张从河道边逆着水流往上方走，这是她这两天想出来的点子。

这几天积雪有些化了，但是河道边还是冻得比较结实，反而非常利于行走。

老张原本准备从后面帮计安平抬一下，后来看她扛着木料走得风风火火，举重若轻，也放下了手。赶紧跟上是正经。

两人逆着河道走了一柱香时间，走到了河滩的尽头。

在这里河道陡然上升，河面骤然收缩，两边河岸相距不过几十米……

这里就是深水区了，夏天的时候河水奔腾，现下冰面却也有几尺厚……

计安平把木料横在河道上，“老张，咱们建座桥吧。”

十几米的木料差不多占据了河道一半的宽度。

桥建起来，所有的人、事都不会再受限于河水阻隔。

附近乡镇的人就能过来了，人多了，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计安平选的这个地方两边离主道路都有点远，这边顺着河床还能走过来，另一边是茂密的山林，至少有一百多米……

老张自然知道这里有座桥的好处，看着凝固的冰面皱起眉，“你想建什么样的桥？我们中没人会建桥啊，而且建桥时间也很长，咱们哪里有这么多人手？”主要还是人手的问题。

“我们不要建特别好的，能过一辆牛车就行，石桥成本太高，我们建木桥，正好就地取材……”

“没有专业的人不要紧，咱有专业的木匠就行……”计安平成竹在胸，对牛氏姐妹有股盲目的信心。

“要是牛大角牛小角来了，让她们到山上来。”计安平叮嘱老张。

简单的木桥计安平就会，但是没有专业的木匠师傅把关，心底还是不塌实。

她要做的是贯木拱桥，这种桥找到方法后工程简单，承重也非常大，经久耐用。

卢雪莲曾经在一个艺术展上买过一把造型新颖的椅子，说是国外艺术家创作的，就是简单的几根木料搭建而成。

康成感慨外国人就是聪明。卢雪莲看椅子全是榫卯结构，觉得是老祖宗的智慧。

两人一个说是外国人发明的，一个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争得谁也不服谁，卢雪莲找到《清明上河图》，康成找到达芬奇的线上手稿……

最后也没辨出一个结果，倒是搭出了桥梁模型……

计安平想搭的就是这种木拱桥。

老张听计安平描述了一遍建桥过程，听得满头雾水，但是看计安平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表示官府文书她来搞定。

建个木桥还要官府文书，计安平还真不清楚。

老张哈哈一笑，顿时存在感涌上心头，“咱不上报官府也行，只是建好后，就不好收钱。上报了，有时候官府还能拔点钱下来，没有钱，咱们也可以合理设卡收费。”

还有这好处，计安平只想到修桥对“安居坊”工作带来的便捷和后续人流带来的潜在机会，还真不知道可以设卡收费。

“你赶紧去跑一跑。”她赶紧催老张，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是合理合法的收入。

等牛角姐俩过了正月十五回来的时候，就被计安平直接堵在了伐木点。

两姐妹还带回来十几个人，看见计安平就准备给她介绍一下。

计安平大手一挥，“你们的人自己管好，其他的以后再说。带上家伙什跟我走。”

就把一行人拉到了选好的地点。

两边河岸上已经各开出了一小块平地，靠伐木点的这边堆积了大大小小几堆的木料……

河道上横着几道麻绳正绑在两边的树上……

这时候河道里的冰面已经开始松动了，两姐妹也是特地挑这个时候过来的，牛小角可是在“安居坊”内做工的，她实在不想趟着冰水过河。

计安平从怀里掏出一包几十根小木料，就地给姐妹俩显示了一遍，“我们在这儿搭这种桥，你俩看看有哪些要注意的……”

两人不愧是计安平看中的种子选手，尤其是牛小角，在牛大角还四处张望，纠结河道太深，丰水期水流太急时，牛小角已跟着计安平搭出了一座桥梁模型，“这些木料上你打了接口？”

“打了接口更稳定。”计安平答。

牛小角马上去看河道的宽度，又看旁边的木料，河边已锯出了一些一人多高的木料，她拿起一根就在边上比划起来，“……”

牛大角这时也开始观察起模型，“河道的宽度……”

计安平手从袖口一摸，“尺寸都在这儿。”

……

进城半个月，计安平穷整个“安居坊”之力建了一座桥。

老张和被她硬拉来的主管皇城工事的赵合赵大人齐立桥头，被眼前的一切震得目瞪口呆。

一座长约近二十丈宽约一丈的木拱桥横跨河面，河道里甚至没打任何支撑。

木拱桥全部是由碗口粗的木料搭建而成，桥面上还铺上了木板……

牛车轱辘而过，木桥纹丝不动……

牛大角等牛车驶过赶紧蹲下来看看桥面，心疼地摸一摸，“……明天还是叫人来抹点泥浆。”

“你管这叫小桥？”赵合拉着老张的衣领，“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大，建的这么宏伟，我多少都给你要点款子下来，何至于只拿到一个几年的收费权。”

“我也不知道建成了这么大，这么好看！”老张也叫冤，她原以为就是建成乡下的小木桥，哪知这个丫头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驶过的牛车传来一阵异味，“等等，这座桥刚修好，你们竟然用来运……粪水……”赵大人崩溃了。

不然呢？

计安平跟老张一起看她，要不是“安居坊”的粪坑又快满了，还没那么急着修桥。

牛小角在桥梁主结构建好后就没再插手，此刻在一边抱着一个用小木料搭出来的圆圈模型，口中念念有词，“这个位置动一下是不是更能受力……”

山上的事情交给牛大角安排，桥头的加固工作和道路的修整也让她想办法继续完善。

计安平跟山上的人交接一番，就又带着人匆匆回到“安居坊”准备接下来的工作。

在三月份前还得打造近百架风车，这个可是一笔大收入。

至于桥梁的收费，相关人员的安排，计安平跟老张也商量过了，自有其妥善的安置。

赵大人吐了口，建成如此规模的桥，能够要到支持款，老张还得想办法跟她去厮磨。

同时，在下计县“金绣坊”对面，响起了热闹的爆竿声，整个计家、邻里、对面的金家、县学的林先生一家齐齐来贺……

计氏姐妹的“百汇坊”终于挂牌开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