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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心湖的阻碍,谢启南并没有把握能通过。但为了不再引起唐风等人对他出逃的警惕,他只得先留下,再行寻找机会离开。
“不打不相识”的次日,谢启南终于得见这所谓“师门”的真面目。
说是师门,其实也只有他们四个。整个断云宗里,灵骨峰这一脉是出了名的人丁单薄。这一代的温宗主好歹收了四个徒弟。上一任的顾若鸿只收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早早地离世了。好端端一座辉煌气派的山头,只盖起了那么三五间屋舍,徒弟们一人一个小独院。这清修,也是真的清净。
师兄弟几个中,大师兄与三师兄谢启南已见过了。还剩下一个二师姐,便是而今站在他面前神情征愣的姑娘。
姑娘容貌十分精致,天生一副深刻的眉眼,五官浓丽得有些少见。
她正看着谢启南,略略吃惊地睁大了眼。
唐风放下手里端着的菜,介绍道:“晓晓,这是师尊新收的徒弟。”又转头对谢启南,“小师弟,这是你的二师姐,杨晓。”
谢启南问候道:“二师姐。”
杨晓木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蹙眉,抿起了唇,显得有些苦恼。
“师兄……”她缓缓开口,“还好我今天没有把之前跟你提过的小姐妹带回来……”
唐风疑惑道:“什么?”
杨晓喃喃,“我本来是想给你撮合个伴儿的,可是她见到小师弟这样好看,定然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了呀……”
唐风:“……”他叹了口气,“晓晓,说过多少次了,我并不急于寻找道侣。你不要吓到小师弟。”
谢启南倒没有生气,只笑笑,“二师姐不要取笑我。”
杨晓摇头,也笑了起来。她本来就生得有几分明艳,这一笑便似有无边春色落进她的眉眼间。“好啦,我知道啦师兄。”她看着谢启南,眼中满是欣赏之色,“小师弟,师姐我可没有取笑你。你可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清俊的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见之忘俗’,师姐我一见到你呀,就忘掉一切俗人了。”
唐风看起来很想捂住杨晓的嘴,一副想冲上去又努力在忍的样子。
谢启南忍俊不禁,倒真是很少见到这样说话直白的姑娘,“二师姐,你也是我平生所见最为姝丽的女子。”
杨晓被他含笑地望着,脸竟然渐渐红了。她猛地摇了摇头,往左边挪了两步到唐风身侧,“师兄,我去厨房端其它菜上来。”
唐风松了口气,“去。”
杨晓逃也似地溜走了。谢启南摸了摸鼻子,斜觑了唐风一眼,就见到唐风望着杨晓的背影,眼神中似有未尽之言。
谢启南笑笑,移开目光,执杯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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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是莫知许炒的。
这小少年砍人的刀用的好,切菜的刀也不差。就见盘中餐食,青瓜苦瓜片片均匀,豆干笋干样样入味。这一餐饭,唐风与杨晓侃侃而谈,竭力向谢启南展示着他们断云宗有多周到完备。
“每逢初一,断云宗皆向门中弟子发放灵石。如你我这般宗主亲传弟子每月可得灵石百枚。逢十五,门中向弟子发布卜喻令,师兄弟们大多戏称其为‘捕鱼令’,意在征集门下弟子前往各地斩杀作乱异兽,如成功降服异兽保得一方安宁,另奖灵石五十枚;每三月,宗门小测,会有妙玄峰的拾古长老在各峰随机抽选弟子测验,如果被选中的弟子刚好没有通过测验,可能会累得全峰弟子一同抄写当年所学典籍。”
谢启南闻言,原本八风不动的神色显出一点微不可查的僵硬来。
以往他在遂机门的时候,学习的宗卷是门主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连门主自己都说修行不必有法门,随缘快乐就好。现下意外来了断云宗,难不成还要为了这么个时不时冒出来的抽测刻苦修炼?
“等等。”他打断唐风的话,“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你们是在向我介绍断云宗的好处……”他看着唐风笃定而骄傲的神色,开始不确定起来,“……对吧?”
唐风很是惊讶,“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些什么?”他面上笑容十分和煦,“照以往来说,咱们宗门的抽测,从来是没有人会拖后腿的。所以这种抽测,也只是师长们换个由头给大家分发典籍讲义的形式罢了。就说上次,咱们灵骨峰抽中了三师弟,考题是一息之间清扫十丈方空间的异生植物。师弟是练长刀出身的,这种题考出来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消说异生植物,他连那一片的所有青草都能给你荡平了。测验的拾古长老一高兴,又额外奖励给灵骨峰一本《劈斩纲要》。”
谢启南默默地看向杨晓,就见杨晓捧着下巴,好似听得十分专注。他又转头看了看莫知许,那话题中的主角正一点也不在意地给自己倒着茶水,身形端正,背脊挺直,神色沉静。
谢启南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顿饭之前,他本以为无非是换个地方修行,只要他想做一个闲人,也没什么人能动摇得了。
可是现在他想,就看唐风这么个骄傲的模样,以后他但凡拖后腿了一次,都会立刻被唐风抓回去教育个百八十回。
他只好祈祷,那位妙玄峰的什么长老最好永远也不要碰到他。
还没等他再想些别的什么,杨晓突然开口,“师兄,时辰不早了。”
唐风顺着她的话音望了眼天色。明明天色还一碧如洗,半点不见日暮天黑的意头,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应和道:“嗯,好,我去收拾碗筷,等下还要赶路下山。”
他起身行动起来。杨晓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的背影,莫知许侧头看了她一眼,慢吞吞道:“师姐,你又……又欺负师兄了。”
杨晓道:“哪有!”她见唐风的身影彻底不见了,才收回了那副阳光灿烂的笑容,回头对谢启南扁扁嘴,“谢天谢地,小师弟,咱们的大师兄就是这么一个人,你习惯就好。季度小测,那东西纯靠命,咱们灵骨峰除了大师兄和三师弟,根本没人过的了!”
谢启南:“……”师姐你说的真是委婉,在他来之前,岂非就只有杨晓自己无法通过?
他笑笑,转而道:“师兄方才说,我们要赶路,是要去哪里?”
“去给你取剑呀。”杨晓看着谢启南笑,“师尊可交待过我们了,要好好照顾你。所以小师弟,你要快点成长起来呀。”
谢启南沉默片刻,低声道:“要一个灵脉尽断的人去跟你们一同前行。真不知我这位师尊,是要磨砺我,还是在挑战他自己。”
杨晓愣了一下,抓过他的手腕切起脉来。莫知许也皱起了眉,神色凝重地打量了他几眼。
少顷,杨晓抿起了唇,“怎么搞的?”
谢启南笑笑,“幼年曾逢变故,就变成了这样了。”
杨晓安静地凝视着他,他不避不躲。
杨晓深吸口气,重又笑出来,“没事的,阿南。”她笑得温柔极了,又伸出手摸了摸谢启南的头,仿佛真的当他是个弟弟那样,“我们这些人,都是这样的。我也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啊。”她好似也是在回忆些什么,眼神飘去了不知名的地方,“在我十六七岁的时候,我好像突然生了很大的一场病,师兄说我是家里遭了灾,逃难过来的,他遇到了我,便将我捡回了家。在那之前发生的事,我也全部都不记得了。这些年来,也没有见过任何亲朋好友来找我。可以说我的人生,就是从遇到师兄开始的。后来来到了断云宗,这里就是我的家。”她认真的看着谢启南,“阿南,这里也会是你的家的。”
莫知许一言不发,却默默伸出手,搭在了谢启南还放在桌面的手背上。
谢启南静了片刻,道:“好,我知道了。”
他想,似乎这天下闻名的断云宗,跟世人想象的倒不太一样。
皇天大陆上,断云宗万里之外的悬月海中,有一孤岛,称作隐剑。
隐剑岛上,只住了那么一个人,名为剑无忧。
剑无忧已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了。
好像从山川更迭,隐剑岛从深渊中浮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现在隐剑岛已经成了世间剑修心中的圣地,而他依然在这里。
从断云宗过来隐剑岛,几乎要横跨整个皇天大陆,踏过千万重山水,路过数百个门派。
修道之人乘奔御风,日行千里。对于大部分修者而言,不论多远的距离,也无非是一息与三息的区别。
但对温停云不是。
剑无忧记忆里的温停云,再远的距离,他都只用一息。
或者说,他的修为已然强大到,万里之距同咫尺之遥都只是他漫不经心的一步。
许多年前,剑无忧见过温停云的最后一面,是这位鼎鼎大名的断云宗宗主迈出了这一步,越过重山万水,只为了跟他订立一笔交易——为他当时尚未收下的一位弟子,预订一把宝剑。
剑无忧曾问他对剑的要求。彼时的温停云只是想了想,随后低声道:“我这徒儿家境不好,尽可能给他用好一些的材料吧,结实耐用为主,以免他后期修补,还要徒增负累。”
当时的剑无忧很想一口老血喷在他那张俊逸出尘的脸上。
一位堂堂大宗之主,大老远过来,特地为徒儿求一把剑,唯一要求就只是结实耐用?难道不该是贪图他铸剑的技法、认可他付出的心血、欣赏他铸造的成品?
结实耐用……剑无忧当时甚至在想,会否是他已居于隐剑岛多年,不了解外面仙道的流行风格已有华丽强大转为了大巧不工?
但温停云并不再多说些什么,他似乎很是急迫,脸色也隐隐地透出病气,只留下了定金,签好契约便匆忙离开。看他那面色苍白行色匆匆的样子,倒好像是怕离开他那宗门几日工夫,断云宗便会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不过这倒也让剑无忧很是好奇,温停云是怎么知道,自己未来一定会收下一名“家境不好”的弟子呢?
因此,唐风等人前来拜会他时,他也怀了些隐秘的心思。他接过唐风递来的一诺千金绸,核验过真伪后,便好似随意地问了一句,这是为谁铸造的剑?
唐风道:“回先生,是我新入门的小师弟。正是这位。”他指了一下谢启南。
谢启南沉默地对上剑无忧打量他的目光,从中读出了九成的疑问,还有一分不加掩饰的抵触。
剑无忧神色几度变幻,最后落定的质询分明地写在脸上。
唐风感觉到了不对,微微蹙眉。杨晓没有他的稳重,下意识想踏前一步挡住剑无忧的目光,但这步子踏到一半就反应过来隐剑岛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赶忙定住,徒留手腕上常佩的银铃空响了两声。
谢启南在心底叹了口气,上前一礼,“我观先生似乎有话欲言,不知有何见教。”
剑无忧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几眼,眉头紧皱,“话不要乱说,你这样的徒弟,我不会教。”
谢启南平和地道:“那也不妨直言。”
“既然你要求,我便说了。”剑无忧一字一顿道,“你已无缘大道,配不得我的剑。”
谢启南正要开口,却被杨晓打断。“先生,您这么说话,似乎不太对吧。”
唐风低唤,“师妹。”
杨晓横臂一拦,却是挡在了谢启南的身前,不让他说话。谢启南微略有些吃惊地抬眸,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个二师姐会突然站出来。“您可是刚刚说过的,‘话不要乱讲’。这剑既然是师尊为小师弟定下的,自然是师尊认为小师弟当得起您所铸造的剑。”她很快又否认,“不对,更应该说,是师尊认为您的剑,刚巧适合小师弟来使用。您说,有资格来评断配得上配不上的,究竟是您,还是……我们师尊呢?”
“师妹!”唐风急了,一把抓住杨晓的胳膊,将她也挡在身后,向剑无忧深深揖礼,“先生切勿见怪,我这师妹说话向来无遮无拦,口不择言。她也是……一时情急。小师弟的情况,灵骨峰上下一清二楚,但我们都不曾怀疑师尊为小师弟预定宝剑的用意。就算现在不行,他日,小师弟也一定可以重修大道,不论如何,必不会令先生所铸宝剑明珠蒙尘,还请先生放心赐剑!”
剑无忧被小辈这般顶撞,却好似并不生气。他原也不个刻薄之人,只是其人如剑,直来直往,不懂回还。
他看着面前三人这副争相保护的样子,不禁哼了一声,“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们却紧张成这个样子。我倒要给温停云去信一封,给他好好讲讲你们这几个好徒弟的熊样。”他摇摇头,继续数落,“你们宗门上下一个鼻孔出气,我拿你们没办法。但是修行本来就不是逞强的事,不是说几句大话喊几句口号,就能叫你们逆天而行的,他的灵脉断了就是断了。我们铸剑之人,最怕夸下海口,顽石虚夸成精铁容易,到了铸剑炉里一熔,可是什么也得不到的。”
“师尊不会做无把握之事。”唐风道,“我与师妹也是这样相信的,我们信师尊,也信小师弟。”
杨晓默默把手身到后背去,悄悄地拍了拍谢启南的手臂,仿佛在无声地说:“师姐也是。”
谢启南低头看着那只纤细漂亮的手,手很快收了回去,他却半天没有抬头。
剑无忧嗤笑一声,“我当然还会把剑交给你们,可你们得向我证明,他——”他越过唐风和杨晓指着低头的谢启南,“你们的这个小师弟,有拿得起我这剑的本事!”他抬手施诀,瞬忽之间,风起,一柄通身银白色的长剑忽然显现。一时间房间内周遭悬挂的宝剑尽皆颤动起来,剑无忧施法将这把剑移动到谢启南的身侧,“接剑!”他沉声,“此剑出炉历时十载。以天外陨铁打造剑身,故而寻常刀剑难以摧折,锤炼入火百万次以上;剑柄由炎天之地流落在外的不尽木雕刻而成,其世所罕见之处为我平生仅见;剑鞘由北海万米以下的深渊玄冰铸成。冰与火两重剑意尽皆融于一身,这把剑消磨我多年光景。这位小兄弟,你若是不能驾驭好它,我可是不会把它交给你的。”
谢启南感受到了灵剑所带来的威压,慢慢地抬起头。他凝视着那柄悬在身侧的长剑,突然间恍惚起来,眼神中少见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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