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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启南的七月雪取自万山密林,货真价实,品相优良。段如松挑不出任何毛病,只好眉头紧皱地松了口,“二弟本事高明,摘取七月雪竟如探囊取物,真不愧是临仙谷的少主人。”
段清渊语气轻松地道:“大哥言重。”
段如松把玩着手中那几株七月雪,毫不珍惜地东拽拽西拉拉。段清渊就坐在段如松另一侧的太师椅上,不离身的那柄玉骨折扇搭在一边脸上,微微歪头,含笑地望着兄长。
他没有生气的模样,倒是谢启南开了口,“这位大哥,七月雪既然如此珍贵,你这样磋磨它,却不会影响它的药性么?”
段如松一道凌厉的目光打过来,“谁给你同我说话的资格!”
段清渊笑容不褪,眼神却骤然蒙了一层冰霜,“大哥,他是客人。”
谢启南却承认了,“是,我没有资格。”他站在段清渊的身边,淡淡地盯着段如松看,“那敢问这位大哥你,是哪里来的资格同临仙谷真正的少主人这样说话?”
他目光煞有介事地从段如松的座位跳到段清渊的座位上,一边指点一边纳闷地低喃:“以前师父常说我脑子用不到正路上,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歪到了哪里。”他叹了口气,“现在看来,我连为什么临仙谷少谷主不能坐在主位这一点都想不通透,真的蠢笨如猪。”他微略笑了笑,“不如劳烦这位聪明绝顶的大哥来给我解释一下,为何……”
谢启南微妙地压低了声音,“为何你们少谷主,就一定要把带回来的东西……交给你呢?”
说到最后,他语气越来越慢。段清渊意识到他要惹事,迟疑一瞬,还是叫住他,“阿南。”
谢启南不理会,只径自离开段清渊身侧,欲走到已喘着粗气,恨不能杀他而后快的段如松身前。
段清渊以折扇抵住谢启南的手臂,不让他再前行,“阿南。”他轻声,凝视着谢启南的眼睛,眸光认真,“不必在意。”
谢启南被他拦下,略扫兴地顿住。他只看了段清渊一眼,十分不走心地搪塞道:“少谷主,不必管我。”他用空余的那只手轻轻拂落段清渊的扇子,依然云淡风轻地凑近段如松,缓声接着问道:“这位好大哥,你是这样的灵光,想必定然不会奇蠢如猪。不如你来告诉我,是哪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真猪,仗着少谷主宽宏大量,便要爬到他的头上欺负他呢?”
段如松遽然起身,召剑而来!
谢启南见状半点也不畏惧,瞳中掠过一丝极为冷淡的讽意,“又是谁……小人一般闯入别人家讨要灵药,我家师兄们可说过,遂机门中没有药能治不要脸。”谢启南压低了声音,直直地盯着段如松那张竟也称得上端正的面容,了无情绪地道:“段如松,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究竟想从我们遂机门中得到什么?”
“铮——”段如松倏然拔剑!
与此同时,谢启南周身真元尽出,磅礴真元瞬时聚成无形的屏障,挡在他身前,迎向段如松劈山破海的一剑!
巨大的威能自对撞处涌出,段清渊见状运指快速掐诀,将爆发的灵力困住化解。不然以此刻的气势,怕是顷刻间就能将临仙谷药库化为乌有!
段如松一击未中,眼底通红。他撤剑变招,极快的几剑瞬息之间降临!剑鸣如鹤唳接连响起,一声压过一声,带来的风啸几乎要掀起屋顶!
段清渊见势不妙,抓住谢启南的小臂就带他向外飞去。他已经认出,这是段家家传剑术“寒雨连江”的起手式。临仙谷素以医术闻名,于剑道并无造诣,但长久以来他们能立于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多年不倒的几大倚仗之一,便是这套连招。
此剑最大伤害不在痛,而在苦。
生生死死,何人能够堪破?就算看作寻常,难道就不会为生庆幸、为死惋惜?正因为手有通天之能,所以才更痛苦。一遍遍地见证神魂陨灭不会帮助医修变得坚强,只是将医修洗练得更加麻木。在那道名为“无能为力”的伤口上一遍遍地烙烫,将这种感受刻入魂灵,永不能放下。
太苦了。
医人苦,医者亦苦。
管你是凄苦也好,痛苦也罢。只要是胸怀滞碍,但凡有心绪不畅之处都会积聚化为招式本身的威力。
段清渊带谢启南急退,段如松见状嘶哑地笑了起来。他快步追出。风势已起,片刻间乌云蔽日,药库的门摇摇欲坠,无边无际的暗影自他的剑下向外蔓延,如同沁入空气的点墨。段如松挥剑,如墨的黑暗便凭空连成了一道巨网。蜿蜒至此的清溪水面开始泛起波澜,倒映着破碎的天幕。天幕下,巨网倏然崩溃!
谢启南仰头看着暗影向自己砸来。天色太暗,他看不分明,心底却忽然前所未有的清明,他闭上了眼睛,任自己的灵识向外延展。
灵识外放之下,他见一旁房屋岌岌可危,段清渊提剑迎上,试图替他抵挡那漫天剑意。
昏暗临仙谷中,他只得见段清渊的剑光,和那道气质卓群的身影。
红衣翻飞如蝶,是漆黑长空中唯一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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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启南一直觉得,段清渊也是个奇怪的人。
他身为临仙谷少主人,日日济世救民,大约还是存着那么几分悲悯世人的心肠。可这人行事作风又很有些摸不清路数的散漫,总也让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温停云救他,是要利用他。
而段清渊……
谢启南皱起了眉。
他是要做什么呢?
所谓“替弟弟还欠他的人情”,只是将段属秋从浮云客栈中带出来,就算做一个情吗?如果是这样,那临仙谷少主人的人情,未免也太过容易获取。
如果不是还人情……
素昧平生之人,也要如此倾力救助,甚至不惜违逆段月亭的规矩,不惜落人口实?
他不能永远躲在段清渊、躲在达者的后面。被人相护自然安逸,可这种保护,会不会也是另一种图谋?
他不能做只困锁于笼中的囚鸟。
他只想挣开锁链。
寒雨连江如何?风欺病骨又如何?
但有一翼,他也要死在远飞的路上。
蓦然间,一颗小小的光球亮了起来。宛如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时,以眼相赠天地鸿蒙初开的那轮明日,照彻荒野,光耀四方。
那是他的金丹已成。
昏暗天地间,段清渊似有所感地回了头。他察觉到谷中灵脉异动,有大量的灵力向他们聚拢而来,汇聚入……谢启南的体中!
铺天盖地的光辉一瞬洒落,谢启南睁开双眼。
那一刻,段清渊仿佛看到他眼底万丈清光。
谢启南手提饮怀,踏前一步。
他抬手,剑过之处黑暗无所遁形。剑光接连劈落,便如惊雷撕裂天幕,一时间寒光夺目。段如松见状一愣,他看着谢启南的招式,神色几度变幻,最后怒意勃发,“寒雨连江——你怎么敢!”
段清渊收剑退出这场比斗,他落足于一方檐角。现下他与段如松两人身外都是无尽黑暗。他低头看着谢启南,眉目隐藏在浓重的暗影中。
一时间宛若那抹红影被黑暗彻底地吞噬了。
暗影中,似乎段清渊轻轻叹了口气。
谢启南方才一招一式……分明是完美地复现了他们段家的“寒雨连江”。
只不过——兄长能使出威势颇大的“寒雨连江”,在于不平。他不平段月亭待他不公,不平多年勤勉被人视若无睹,他心底越是不平,招式威力便越大。可见这遮天蔽日的阴暗代表了他心里多深的怨愤。
但谢启南不是。
段清渊静静地打量着谢启南。谢启南周身遍及明光,看似再坦荡阳光不过。
可他分明感觉到,那光是冷的。
比方才的大风还要冷,还要痛。
段清渊想,为什么谢启南的“寒雨连江”会胜过段如松——
自然是他更苦了。
可是……他苦什么呢?
段清渊叹息,是因为他隐约意识到,他大概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那天在临仙谷中,谢启南服下惊弦饮后醒来前的那一刻钟里,他一直无意识地、卑微可怜地念着三个字。
他说:“救救我。”
他在向谁求救?又是谁最终救了他?在那段曾经的噩梦中,他是不是……被什么事情彻底地改变过?
乃至于变成今日,连随手学来的剑招都带着铺天盖地的哀苦?
段清渊想了许多,却只一动不动地立于飞檐之上,沉凝得如同远方屹立如恒的万古神祇,只静静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事情,似与檐下隔着云端。
飞檐之下,谢启南深吸口气,挥剑直指长天!闪电骤然到来,顷刻间大雨滂沱,雨滴汇聚成水流缠绕在段如松周身,段如松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谢启南缓步走至段如松身侧,电闪雷鸣中,他的脸色苍白如同鬼魅。
他凑近段如松的脸庞,轻声道:“为什么要威胁我师门?丁不允呢?方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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