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辆小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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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先是把红英叫醒，然后又到对面房间喊九婶。

“方若，怎么了啊？怎么了这是？”

“着火了，婶，户口本存折和各种票证拿起。”方若又去拉睡得像猪一样的建平，“快起来，快起来。”

吴彩凤醒过神来，披件衣服就跑出天井，用她天生的大嗓门吼，“着火啦！救火啊……”

夜深，白天上工累死累活的人，哪是吼几嗓子就能醒的，又不是一家。

方若吼不了，她天生软糯嗓音，她让建平和红英把值钱的东西，比如新买的衣服鞋子米面这些收拾放一堆，就跑去隔壁敲门。

九婶叮嘱了句儿女，一边喊一边到河边提水。

这一折腾，就是半个村子惊动了，梁队长也来了，几十人灭火，但也救不下房子，

木头板砖结构的房子，又年久，屋里是木家具，屋外堆着柴火，干草，只要有丁点火星，那跟燎原一样。

呼呼的火势大得，要不是发现得早些，旁边挨得近的那两户也得遭殃。

方若家的老房子很快只剩下一堆焦炭，九婶子家的房子也烧掉了一半，就剩下方若和红英住的一个房间是好的。

经过两小时的救火，天也亮了，打眼一看，有三十多人，不管之前跟吴彩凤有没吵过架的，都提着桶帮打水灭火，只有方兴国一家半个人都没在。

这火，它就起得这么蹊跷？

方若家老房子没人住，九婶子家厨房在烧完了洗澡水后也清理得干干净净，都半夜了，不存在因煮饭不小心失火。

“梁队长，你可要替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我这不可能失火，绝对是有人故意放火！让我揪出来，我杀他个冚家产！”

“我会调查是不是人为，要是查出来，绝不姑息。”

“我孤儿寡母几个怎么活啊，老天，你说我们怎么活？？？”

九婶子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捶胸顿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除了死丈夫那时哭过，九婶子平日里那么泼辣的一个人，从来不哼哼唧唧，谁让她委屈了就干仗，现在，有点借着火烧房子的事，发泄这些年来的艰难苦楚。

几个妇女出言安慰，那声音都被吴彩凤的哭骂声盖了去。

方红英恨得牙痒痒也在默默掉眼泪，但她的任务是看好家里的东西和弟弟，不敢走开，整个家当在她手边，现在破房里外全是人。

方建平拳头攥紧，一副想去与人拼命的样子，可又不知找谁拼命。

是人为又能怎么样？下半夜两三点钟，最是熟睡的时候，目击是不可能有目击者，光靠猜测？拿不出证据，没辙。方若最先想到的是方兴国那一家子放的火。

参与救火的人都会想到一件事，要是这火有人故意纵的，只能是那一家子。

但只是猜，猜对了又怎样，没人看到，没证据啊。

破房子，烧了就烧了，还省得费工夫找人扒了，反正要住的话，只能重新盖，方若不心疼房子，只是气不过。

这笔账，她记在了方兴国一家的头上。

“婶，你别这样，要吓着建平了，房子没有，我们再建。”

听方若这么说，还在哭天抢地的九婶子才止住声音，不过还是抽个不停。

“方若，这事我会查的。”梁队长脸上有点挂不住，这是在他手上管理的大队出事。

“谢谢梁队长。”谢完队长，方若又向帮助救火的还没走的叔伯邻居道谢，“谢谢各位叔伯哥哥们，今晚放工后，请大家务必到我婶子家吃个饭，让我和婶子表达一下谢意。”

“这个真不用，邻里邻居的。”

“不用的，就搭把手的事，你们该收拾收拾吧，挤一挤总算还能住。”

“……”

方若向帮忙的人鞠了一躬，是真心谢谢他们大半夜的伸出援手，然后又再三叮嘱了梁队长放工后一定带大家来吃个饭。

自此，村里人彻底对方若改观，不再傻不再横，现在懂事又礼貌，关键长得好，漂亮声音又甜，这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村里人也不再说什么，都回去煮早饭吃了，得上工，现在农忙呢。

九婶子也从地上起来，抹了一把脸，“方若，我煮点粥，吃了还要上工去，你和红英、建平在家里收拾。”

“好，你放心，我们可以的。”

“方若姐，我有点怕。”

屋里只剩下自家几个人了，方红英才敢离开她眼里的那一堆值钱东西，抱着方若的一只胳臂挨得很紧。十二岁的小姑娘突然觉得，发生大事了，这个堂姐比妈还可靠，她妈只会骂人和哭。

“方若姐，我也怕怕，呜呜……”

得了，方若现在两只手上都挂着人。

“小建平乖，你才不怕，我可见着了，你拳头握得那么紧，是要打谁吧？”

“嗯，让我知道是谁烧我们房子，我打死他，再烧他房子。”

方红英，“呜呜……”

方建平，“呜呜，好怕……”

毕竟是孩子，姐弟俩都吓着了。

在天井外架了个简易灶头煮粥的吴彩凤听到动静，举着根烧火棍还没来得及放，进屋就看到姐弟仨抱在一起。

姐弟仨，不是亲生的也能这么亲，想想白捡了个大女儿，挺好的，九婶子不声不响的又退了出去。

粥煮开了，放了把咸菜下去，还加了昨晚吃剩下的几块肉，就成了半锅咸菜瘦肉粥。

娘四人胡乱吃了些，九婶子上工，方若带着红英和建平打扫幸存下来的半边房子，在天井外又多架了一个简易灶，用来烧水。

“红英，你看家，我和建平去镇子上买些米和肉，今晚要请村里人吃饭。”

''“好的方若姐，但是你买了就回，别逛久了。”

红英害怕，前两天她还笑话建平来着，可她现在也开始依赖方若了。

“放心啦，有自行车呢，很快就回。”

方若推出自行车，方建平屁颠屁颠的爬上后座，三两下就出了村。

方若刚走没多久，村里就进了一辆小轿车。

这时候能有辆小轿车的，那是顶级有钱人，村里一年到头也没进过什么汽车，这不，除了要下地的壮劳力，满村的大人小孩子都跑出来看。

小汽车就停在通往九婶子家的小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