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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便是土蕃传统的狩猎会。寨子的男女青壮都可报名参加,以猎杀野兽数量和凶猛程度确定名次。
一众土蕃壮汉磨拳擦掌,挎弓背箭预备大显身手,特别是晚上打算参加背篓会的未婚男子,更是暗地相互竞争,一门心思猎杀猛兽献给心宜女神,赢得美人垂顾。
哈瑞德手执铁予,背挎猎弓,昂首挺胸站在队伍前头,不时冷眼瞪视不远处的依兰思托,目光有着掩饰不住的敌意。
徐淑媛播种祭大出风头,感受到许多土蕃少女的羡慕嫉妒恨,芳心大为得意。
狩猎会既能猎杀野兽,又能游山玩水,徐小姐焉肯错过,一心参加狩猎会争取成为女中英雌。
她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从没上山打猎,缺乏狩猎实战经验,便以侦缉妈祖神教为要挟,硬拖徐国难一起狩猎为自己护驾保镖。
徐太平听徐淑媛要上山狩猎,立即大哭大闹吵着前往。徐国难被两人软磨硬泡不胜其烦,只得答应陪同上山狩猎。
吴清站在广场旁边,见“伤了筋骨”的徐国难也要上山狩猎,被摆了一道的恶气出不来,笑眯眯问道:“徐佥事,筋骨养好了吗?参加狩猎再无问题?”
徐淑媛俏目横了吴清一眼,抢白道:“用得着你管,就你那豆芽菜身板,上山都会被小白兔给一口吃了。”
噎得吴清直翻白眼,偏生说不出话来反驳。
依兰黑在旁边听见,忙拿出珍藏多年的云南白药想给外甥抹伤,徐国难哭笑不得,再三保证绝无问题,依兰黑这才半信半疑允许上山狩猎。
平埔社依山而建,寨子后面就是连绵起伏的叠峦丛山,是横跨台湾的中央山脉支脉,荆棘树丛处处可见大小野兽来往奔逐,弱肉强食。
土蕃壮汉狩猎经验丰富,晓得浅山地带出没的都是野鸡野兔等菜兽,没有人愿意停留,一窝蜂奔向丛林茂密、山石险峻的深山密林,抢着猎杀黑熊、云豹等猛兽,最不济也得猎头野猪夷狼,方不失平埔社好汉的勇武威名。
徐淑媛英雌不让须眉,狩猎眼界极高,对野鸡、野兔、竹鼠等宠物型菜兽不屑一顾,腰挎利剑,肩背猎弓,跟在土蕃壮汉后头大踏步杀向山林深处。
徐太平倒是肥瘦不剔,见到野兽奔窜闹着要老爹出手。
徐国难箭无虚发,不一会背囊多了不少野味,徐太平头插杜鹃花,手玩野鸡翎,乐得眉开眼笑,不住往嘴里塞鹿干。
狩猎会并不是三五成群,土蕃壮汉为了取得好名次,往往都是独自行动。
徐淑媛兴致勃勃转悠半天,连猛兽脚印都不曾发现,终于承认狩猎失败,索性与徐太平漫山遍野采摘野花,相互追逐嬉戏,玩得不亦乐乎。
听两人大呼小叫满山坡奔跑,徐国难暗自翻了个白眼,莫说山坡没有野兽,就是有也早被吓跑。
他久经沧桑,早已过了游戏玩耍的激情岁月,在山石上坐了片刻,见山坡斜面有条蜿蜒山溪,溪水清澈见底,大小银鱼游来游去悠然自得,风景如画宛若世外桃源,便想走过去汲水洗脸。
走出没几步忽地心生警兆,回头紧紧望向斜后方,侧过耳朵静静倾听。
山坡高低起伏,到处长满半人高的荆棘。春季已经到来,荆棘绽出浅绿嫩叶和细碎白花,随着山风飘拂起舞,不时有蝴蝶蜜蜂上下盘旋,看上去自然和谐,毫无异状。
徐国难的耳朵却听到荆棘丛中传出的低沉喘息,随风隐隐飘来浓重腥臭味。
瞳孔陡地射出锐利针芒,云豹——台湾丛林的霸王!
云豹是台湾森林食物链的顶端猛兽,有着粗短矫健的四肢和咬透黑熊喉骨的锋利牙齿,更为骇人的是迅若奔电的惊人速度,据说每秒可以达到三十多米,百米飞人博尔特远不是敌手,许多猎物没来得及看清云豹影子就已被咬碎喉骨,这也是云豹名字的由来。
察言司特工训练有密林生存项目,徐国难受训时曾与云豹在密林相遇,虽然搏斗之后把那只尚未成年的幼豹击退,但对云豹的可怕速度和锋利牙齿留有深刻印象。
土蕃汉子把猎杀云豹作为勇士象征,确是名副其实。
徐淑媛与徐太平在山坡另一边嬉戏,银铃笑声洒遍绿水青山,无忧无虑悠闲自在。
徐国难背心沁出冷汗,感到一种莫名的危机,云豹凶狠残暴,如果自己不把它击退,两只没有野外生存经验的菜鸟很难逃脱尖牙利爪。
他站在山坡凹处,伸出右手缓缓握住倭滚刀,目光从左到右扫视荆棘丛,终于锁定隐伏深处的土黄影子,心里一宽,静静等待云豹扑击。
教官特训时曾经说过,千万不要与云豹比拼速度,最好趁它凌空扑击一刀歼杀。
山风轻轻吹拂徐国难的滚烫面颊,荆棘丛中的云豹极有耐心,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若非徐国难已经提前锁定,几乎误以为先前瞧见的只是虚幻兽影。
绵延山坡那边,徐淑媛与徐太平还在奔跑嬉戏,浑然不觉一人一兽隔着荆棘丛对恃,即将进行生死立决。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恍若只是瞬间。
粗线条的徐淑媛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抱起徐太平快步走了过来。
“大哥干嘛,站在那里欣赏荆棘花?”
嘴里轻哼山歌,脚步轻快自在,一副野外春游的悠闲散漫模样。
荆棘丛枝条微微颤动,土黄幻影弩矢般疾射而出,在半空中掠出条淡淡虚影。
徐国难目光陡地射出针状锐芒,厉声喝道:“快躲开!”
倭滚刀呛啷出手,迎着激射过来的土黄幻影猛劈过去,使的是旋风刀法以快打快。
徐淑媛猝不及防,傻愣愣抱着徐太平怔在原地,听见半空中嗷呜悲鸣,雪亮刀芒划出道闪电,腾空而起的云豹重重翻滚跌落,鲜血泉水般从脖颈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条血弧,洒得荆棘丛处处绽放鲜花。
云豹挣扎着颤巍巍似想站起,摇晃几下终于无力瘫在涨地上,绿幽幽目光艰难转向荆棘丛后的陡峭山崖,渐渐淌出浑浊泪水,呜咽着眸子慢慢失去光彩。
徐国难嘘出口长气,觉得手心腻腻的全是冷汗。
徐淑媛回过神来,左手抱着徐太平,右手拔出宝剑,兴冲冲快步抢上,低头望着还在不停抽搐的云豹,啧啧道:“这就是云豹,怎么长得跟山猫差不多。大哥,云豹没传说的那么厉害,你怎么抢着一刀就宰了。妹子若是出手,十来招也能解决这只大山猫。”
“杀山猫,杀山猫!”
徐太平从徐淑媛怀里跳下,笑嘻嘻用力踹向云豹的绵软肚皮,不住口放声叫嚷,丝毫没感觉到害怕。
“这只云豹本就受了重伤,否则哪有那么好对付。”
没理会徐大姑娘的唠叨,徐国难缓缓收起倭滚刀,目光投向云豹腹部的黄褐毛发,那里有道深及寸许的长条伤口,腹腔内脏隐约可见。
以徐国难的经验,即使自己没有出刀,以云豹伤势之重,不久也将血尽毙命。
徐淑媛愣了愣,望着瘫成一团的云豹尸体,见到腹部伤口血肉模糊肌肉纠结。
转了转眼珠,强辩道:“那么小的伤口有啥子问题,如果不是大哥砍了一刀,过些时日云豹说不定就能养好伤,跟以前一样生龙活虎。”
声音越来越轻,显然底气颇为不足。
没理会徐淑媛的强辞夺理,徐国难走进荆棘丛仔细观察,见云豹潜伏地方凝着摊乌黑鲜血,滴滴干涸血液顺着荆棘丛淌成断断续续的血线,笔直通向黑魆魆的山崖。
徐国难蹙了蹙眉,拨开荆棘沿着血线大踏步走向山崖。
徐淑媛拖着徐太平紧跟后头,睁得大大的丹凤眼满是好奇与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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