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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的柳枝儿巷,原本偏僻荒凉人烟稀少,因为自城门再往东便是丧葬岗的关系,街巷上做的多是些白事生意。大概是因为嫌沾染上晦气的缘故,便是再刁顽的泼皮无赖也不在这条巷子里生事,所以这些年柳条巷子的治安还算不错,加上地皮便宜,这些年倒也渐渐热闹了起来,陆陆续续的有些商家鼓起勇气盘了些门面开始做起了活人生意,肉铺米店和棺材店纸人店比邻而居,刚开始看起来有些别扭,看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住在此处的街坊邻里,谁也不想跑个老远去采办物资。
更何况此间的商铺,卖的都是生活常用物,倒是价钱公道,要比主街那边都要便宜上一些,这一点便被那些数着银钱过日子的贫苦人家极为看重,所以不止是柳枝儿巷的居民,一些周边街巷的人,也喜欢特地跑到此处来采买。
靠在城里头最大的李记棺材铺子旁边的,是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米店,只是用一方红纸写了个“米”字糊在门面上作数,和旁边棺材铺子的白底黑字倒是相映成趣。店里卖的都是从城郊乡里收来的本地陈米,无论是颗粒的饱满程度还是色泽,一眼看去便知品质不高,还有肉眼可见的一些尘粒掺杂其中,更不说那些极为细小的米虫在里面欢快的捉迷藏。
只是米店的价格极为低廉,低到让人有些担心这家铺子还能不能开下去,所以几乎没有人忍心真在米的品质上挑三拣四。
谁都知道城西那些米店的大米油亮光泽,做出来的米饭滋和糯实、清香可口,可那也得有闲钱去买不是?
这样的米店哪里还敢请什么伙计,这些年可都是只有一个颤颤巍巍的老掌柜守在店里,大伙儿记不全名字,只知道他姓卢,便亲切的称呼他为老卢头。老卢头待人和气得很,没生意时便整日里坐在店门口的长凳上晒太阳,喜欢眯缝着眼和每个路过的行人乐呵呵的打招呼,遇到客人上门便拄着拐起身,咧着那口快要没牙的嘴笑眯眯的做生意。
“老卢头,有成桥镇产的新米不?”
老卢头靠在门边上小憩,闻声用力的睁开惺忪睡眼,仔细打量了下面前这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不由得诧异道,“有是有,可小店的成桥米可是要比城西米店还要贵上两成,客官还要不?”
眼前的中年人一袭青袍,宽大的斗笠几乎把整张脸都遮挡住了,他站在檐下的阴影里,手里拄着一根枯黄的竹竿,在门槛上轻点了两下,这才迟疑的问道,“五十斤有没有?”
五十斤自然不是小数目,尤其对于柳枝儿巷的那些街坊来说,一下子买个斤把已算出手豪阔,何曾见过一开口便是五十斤的大主顾。老卢头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要开了花,连忙扶着门框站起身来,向着门里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脸感慨又带着点恭敬讨好的神色道,“客官大手笔啊,请随小老儿进后院米仓验验货。”
中年人沉声应了一声,抬腿迈进铺里,看着老卢头熟练而又费力的收拾好铺子,然后仔细关上店门,这才取下头上斗笠,露出一张老实巴交的脸庞来,正是那位当街行刺失败后潜走的刺客。
栓好铺门的老卢头楞了楞,眼神在中年人脸上逡巡了两下,这才垂下眼帘感慨道,“不是当面见着,怎么也想不到不二楼里鼎鼎有名的夜落竟然是这般普通模样。”
这话听着像是当面指摘相貌,说的并不客气。倒是那被称作夜落的瘦削刺客并不以为意,只是极为随意的笑了笑,素来最出色的刺客,讲究的便是普通二字,若有哪处出挑容易被人记住,哪还能够遮掩得住自己的行踪。
这普通二字,便是老天爷赏的饭碗。
“你且在后院呆上几日,等风声消了,小老儿想办法掩送你出城。”老卢头见门窗闭锁后屋内光线昏暗,顺手掏出火折子,把柜面之上的油灯点着,这才望着夜落悄声说道。
显然昨日当街刺杀失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老卢头的耳中,他倒是没有流露出什么可惜的表情,更没有好奇的想要去打听其中的细节。所说的话也简洁明了,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
“我若想出城,何需专程来找你。”夜落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顺手端起桌上陶碗,望了一眼复又安放在柜台上,这才从怀里掏出个玉佩,交待道,“你想办法去趟红袖楼,将这个玉佩交于赶车的刘姓马夫。”
老卢头没有伸手去接玉佩,只是拿起柜台上的陶碗,将里面的清水一饮而尽,又取过一边的陶壶将碗重新斟满,自己抿了一小口,这才重新递到夜落面前,用不容置疑的语调提醒着,“主上只让我把你送走,你可莫要另生枝节。”
多年的杀手生涯使得夜落对周遭的一切都极为谨慎小心,明明嗓子都已渴得冒烟,却只有见得老卢头亲口喝过,这才极为小心的端着水碗,就着老卢头刚才喝水的地方畅饮而尽。
他放下碗,举袖抹了抹嘴唇,极为满意的打了个水嗝。想着昨日的刺杀不仅没有得手,更是折损了自己极为亲近的一名弟兄,刚刚因着凉水滋润而稍许清爽的胸腔又迅速的燥热起来,低沉的声音中便带了几分怒意,“这李兴霖几次三番的坏我好事,杀我兄弟,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老卢头眯起了眼,心想这话从一个杀手口中说出真是有失偏颇。黑暗世界有着自己的规则,拿人钱财,取人性命或者赔上性命,都得有愿赌服输的气魄。无论是劫牢还是刺杀,屡次失手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就算是自己的胞弟折殒在大牢又能如何。谈生意便要有谈生意的样子,怎么能将这笔债强行的安在别人头上。难不成别人知道你要来,还得提前把自己捆好了等你不成?
近些年在不二楼里声名鹊起的夜落,习惯了胜利带来的光环与吹捧,享受着由此衍生出来的权利和财富,飘飘然之下又如何能够接受挫败所带来的失落。想到此番接连损兵折将的惨败回去,不仅自己在楼里面的品级会大受影响,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威望更是会毁于一旦,那帮原本自己瞧眼不上的人也定然会在背后风言冷语的指指戳戳,素来自视极高的夜落就觉得胸中憋闷不已,思量着怎么也要在这个不识时务的李城主身上找回场子出口恶气。
至于宗门帮派不得行刺帝国地方大员的惯例,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来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二来也是以为只要自己手脚漂亮,便没有人查到隐藏在暗夜世界的自己身上。
只可惜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老卢头叹了口气,想着现在年轻一辈心气太高野心太大,总想着一步登天,连带着手段也过于偏激,全然不像那些老派的前辈们老成持重。
虽在江湖草莽,也是要把道义放在第一的。
“主上的意思是就此罢手,不要再生枝节。”老卢头顿了一顿,只当没有望见夜落脸上渐起的怒意,好心提醒道,“若是惹得主上震怒,只怕反而不美。”
“不美?”夜落脸上讥诮之意一现即隐,刻意压低的声音中透着难以遏制的愤怒,“我折损了自己的弟弟和那么多兄弟,你以为我还在乎你家主人认为的美不美?”
老卢头微微抬起眼帘,望着昏黄灯光里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咧着嘴笑了笑,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见得老掌柜依然保持着那丝说不上是客套还是疏离的笑容,牙床上几颗孤零零的牙齿恰到好处的彼此避开,略显得有些怪异好笑。夜落皱了皱眉头,强迫自己将眼神从老掌柜一口错落有致的牙齿上挪开,微咳了一声,算是率先打破了略有些尴尬的局面。
他有些不耐烦的说着,话音里面带着不容商量的狠厉,“和你家主上说,把尾款结了,以后的事情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便再也没有半点关连。”
老卢头本就虚假的笑容瞬时僵在脸上,心里面不禁泛起一阵错愕的感觉,若不是自己亲手牵线,定要怀疑眼前这位刺客是不是真的出自不二楼。
吃不下上家,便想着来吃下家,这久负盛名的杀手组织,百多年的金字招牌,竟然也能做出这般坏道上规矩的事儿来?
老卢头自嘲的晃了晃脑袋,想着自己倒底是老了,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想法。还是主上说得对,现今世道崩坏,这些见钱眼开的家伙,和那些没养熟的狗没有两样,若手里只有骨头没有鞭子,迟早得被反咬上一口。
该死的李呈央还在南绍大牢的地牢里躺着,这群蠢笨的刺客们连面都没见着,便死得七七八八。耽误了正事不说,我还没想着去讨要定金,他们这会儿竟然还有脸来要尾金。老卢头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自己隐姓埋名做了这么多年的米铺掌柜,别的不说,那一身的涵养功夫算是修炼出来了。若是放在十年前,只怕就算打不过,也要跳起来破口大骂把满口唾沫喷在对面的脸上才觉解气。
老卢头没有正面去回应夜落的话,只是望着面前幽幽跳动的灯火,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老儿接到的指令是把你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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