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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时近正午,田宽带领着一队士兵在乐安城头巡逻。
城里熙熙攘攘,城外的驿道上行人不绝。
田宽站定,朝城下瞭望,忽然瞥见驿道上有个骑马之人,尾随在一队商贾的后面,疲惫地行走着。
这个人怎么如此眼熟呢?他是……李浚!田宽认出,不由吃了一惊。他吩咐手下的士兵:“你们先巡逻着,我去下面瞅瞅。”
他快步走下城楼,来到城门口。驿道上,李浚的背影正逐渐远去。
“田旗爷,您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儿啊?”一名守在城门处的士兵问。
“遇上点儿急事,”田宽回答。“有马吗?”
士兵左右环顾,瞥见不远处的饭铺前有个商人模样之人,正要把马往树上拴,显然是准备进饭铺吃饭。
“管他借呗。”士兵指着饭铺前的商人。
田宽快步走到商人跟前,一把夺过缰绳。
“这匹马征用一下,公务!”
商人急了:“诶,军爷,这可不行,我还有事呢!我的马您岂能说征用就征用?”
田宽道:“您先进去吃饭,饭钱算我的。您吃完饭,我就回来了!”
他掏出一块碎银,塞进商人手里,然后不由分说,翻身上马,一骑绝尘,向城外驰去。
商人目瞪口呆:“这……”
士兵走过来,拍拍他肩膀。“放心吧,老哥,那是我们的旗爷,跑不了的。他说了,让您进去踏踏实实地吃饭。他说话算数,过会儿保准回来。”
商人无奈地摇摇头。
※
李浚骑着马,跟在商队后面,草帽遮颜,低头行走,尽量不让人辨识出自己。
忽然后面传来喊声:“李大人!”
李浚慌了神,欲纵马逃离。
“李大人,莫慌,是我!”后边的人喊道。
李浚回头,发现追上来的是田宽,松了口气。
两人并辔而行。
“您还大摇大摆哪,”田宽追上他道。“您不知道吗?王府正在四处找您!”
“我刚刚从济南府跑出来,一言难尽!”李浚道。
“您去济南府做什么?不是告诉您赶紧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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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吗?”
“我去济南府找靳荣开具符验。你也知道,没有符验,一路上的关卡都会扣下我。”
“李大人可能有所不知,靳荣早已投靠了汉王,他升任山东都指挥使,就是汉王保荐的。您找他开具符验,不是自投罗网吗?据在下所知,王斌将军已经前往济南府抄您去了!”
“我差一点儿就落到他手里。你可不知道,当时有多悬!”李浚说起济南之行,仍心有余悸。
“那您就别继续在大庭广众下晃悠啦!”
“可没有符验,我寸步难行啊。”
“您这是准备去哪儿呢?”田宽问。
“先回遂家村落落脚,然后再另想办法。”
“遂家村您就甭想了。盛坚千户早已先你一步守株待兔了!”
“那可如何是好?天灭我李浚呀!”
“大人别急。不如这样,先到我家躲躲。我家不远,就在前方五里之处。”
“谢谢壮士,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你我就不必瞎客气了,”田宽道。“我们赶紧走吧!”
二人纵马前行。
※
汉王朱高煦在王府庭院中射箭,箭箭命中靶心。
“大王百步穿杨,真乃养由基再世也!”在一旁观看的朱恒夸赞道。
“这算什么,”朱高煦洋洋自得。“当年在江北浦子口战场,父皇腹背受敌,情势极为危急。孤一张弓,一囊箭,接连射杀十数名南军,连父皇都赞不绝口,夸孤勇冠三军!”
“大王何止是勇冠三军,大王是人中龙凤!”高帽子好处多多,却从不需花钱,这一点朱恒最懂。
“哈哈!这话孤爱听!”
正说着,王斌和盛坚匆匆走来。
朱高煦放下弓箭,问:“让你们去找李浚,找到了吗?”
“臣下办事不力,”王斌愧疚地回答。“臣下赶到济南驿馆时,李浚刚刚离开。臣下去都司询问了靳荣。他证实,李浚行色诡祟,言语支吾,回京城八成是去告密。”
“你没派人追吗?”
“臣下派枚青去追了。他刚刚回来,说沿驿道追出一百多里,并未见到李浚。”
盛坚道:“臣下去了遂家村,李浚家已空无一人。臣下询问了村民,说李家全家人几天前就全都走了,去向不明。臣下留了几个人在遂家村守候。”
朱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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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家伙是早有准备啊!”
朱高煦道:“他会跑哪儿去呢?莫非还能钻进地缝里不成?”
朱恒道:“据臣下判断,李浚没有符验,不会走远,说不定就躲在附近的什么地方。”
“那就继续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挖出来!”朱高煦恨得牙根痒痒。
王斌和盛坚齐声:“遵命!”
※
田宽将李浚领进家门。
田父迎上前来。“这位是?”他问。
“这位京城的李先生,我哥的相识,”田宽介绍。“要在咱家暂住几日。”
“你哥的相识就是咱老田家的贵客。住吧住吧,随便住多久都成!”田父思念长子,见到与长子有关之人,倍感亲切。
“李先生来咱家的事,就不要到外边声张去了。”田宽叮嘱父亲。
“为啥?”
“说来话长,孩儿回头再慢慢跟爹解释。”
“放心吧,俺老头子保证管住自己这张嘴。”
田宽对李浚道:“李大人,田宽就不陪您了。您也知道,在下正在值岗,是临时偷跑出来的。”
李浚道:“田壮士快去忙你的事吧,这已经太麻烦你们一家了,谢谢了啊!”
田宽一路快马加鞭。他飞驰进入乐安城门,径直来到小饭铺门口时,那个商人正伸着脖子巴巴地张望。
见到田宽,商人如释重负:“军爷您可回来了,不是一顿饭工夫么?这都一个多时辰了!您再不来,我就要到军营去找您了!”
“什么都甭说了,不是回来了吗,谢了啊!”田宽丢下缰绳,转身向城楼台阶跑去。
王斌正在城墙上巡视,撞见田宽属下的巡逻士兵。
他打量着他们。“诶,今日不是宽子领班么?他人呢?”
一名士兵道:“田小旗,他……”
“大人,标下在此!”
王斌回过头,发现田宽就站在他身后。
“哪儿去啦,小子?”
“昨儿吃东西没吃合适,拉肚子,刚刚上了趟茅子。”田宽搪塞道。
“好了,赶紧巡逻吧。今日不比往常,有个叫李浚的朝廷官员偷偷跑了。事关乐安安危,都给我睁大眼睛!此人四十来岁,白白净净,短髭须,儒生模样,千万别让他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卑职遵命!”田宽拱手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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