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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国,奉命核查范重通敌案的司寇蔡泽,调阅当年所有的案牍查看,颇多疑点,没有范重的口供。据案载,当年对范重用大刑,范重不堪承受,毙于刑杖之下。
该案件的主审是丞相将渠,监审是御史市无间。将渠开始反对用刑,可是范重的家宰吴留突然站出来,指证范重在家中多次与赵国细作密谋。面对吴留的指证,范重给予反驳,认为吴留是为一己之私利,陷害于他。
御史市无间认为,范重在人证面前如此抵赖,实为狡辩,提出要用大刑,将渠见此情景,无法反对,于是勉强同意用刑。
当年的蓟城狱狱长,如今的蓟城令乐伟,对范重下手凶狠,几轮刑用完,范重被打的皮开肉绽,数次昏死,但范重皆不承认,狱卒最后竟将范重活活打死。
有范府家宰吴留的指证,还有赵国细作的承认,以及赵国春平君赵佾的帛书,丞相将渠只好草草结案,向燕王喜汇报整个案件情况,燕王喜大怒,认为范重面对人证物证,却矢口否认,属于死不悔改。遂下令夷灭范氏三族,赐王妃范姬三尺白绫自尽。
赵国细作在蓟城大狱中,不久,竟被御史市无间的家臣下药毒死狱中,当年的蓟城令魏庆在追查此案时,发现作案者御史市无间的家臣,在蓟城外的小树林引颈自尽。赵国细作被毒死,范重案失去重要证据,蓟城令魏庆犯有失职之罪,御史市无间大怒,奏请燕王免去魏庆的蓟城令一职,由蓟城狱狱长乐伟接任蓟城令。
范重的家宰吴留举报有功,获燕王奖赏五百金后,害怕范氏后人和同情范重的江湖豪杰报复,携赏金远走他乡,至今下落不明。
司寇蔡泽此时坐在蓟城府的案堂之上,翻阅案牍,思绪万千。这春平君赵佾若是想回报范重,直接送赏金即可,为何还要给范重修书一封呢?岂不是多此一举,一旦被人发现,还会给人留下勾结他国重臣的口实。这赵国细作,案发不久,就被毒死狱中,是有人害怕他翻供,说出实情吗?御史市无间的家臣死于蓟城小树林,是自杀,还是他杀?御史市无间会和这个案子有牵连吗?
种种疑问,在司寇蔡泽的脑海里翻滚。蔡泽认为,当务之急,首先要找到当年的证人吴留,重新核实口供。他已命蓟城狱狱长费成精选侍卫,组成追查小队,出去搜寻吴留夫妇,但至今还未有消息。这狱长费成,是燕王喜身边有名的剑手。蔡泽此次为重查范重案,征得燕王同意,专门从燕王宫卫队中挑选和任命费成为蓟城狱长。
司寇蔡泽拿着当年春平君赵佾写给范重的帛书反复观看后,带上帛书,坐上驷马车,命家臣徐义驾车,驶向燕王寝宫。
燕王喜在慕容王妃的寝宫,听闻司寇蔡泽有要事觐见,便遣退左右,然后命侍人传蔡泽进来。
“司寇辛苦,最近范重一案可有进展?”燕王喜问。
“谢大王关爱!为大王分忧,不辛苦。范重一案,臣思来想去,其中破绽太多。因为案件已过去三年多,还望大王多给臣一些时间来彻查此案。”司寇蔡泽揖手谢大王。
“对此案,你有什么疑问,简单地说与孤听一下。”燕王问道。
“回大王,春平君赵佾修书给范重,此乃一疑,若为报答范重,只管送银子便成,这书信一旦被发现,赵佾勾结收买他国臣子,为世人所不齿。其二疑,赵国细作入狱不久,就被毒杀,有被人灭口之嫌疑。其三疑,范重家宰吴留出堂指证之后,即携赏金消失藏匿,其中必有隐情。是害怕被杀人灭口,还是逃避此案重查,臣不敢妄揣,还要等查到吴留之后才能定断。”
“嗯,司寇说得有些道理,孤就等着你查清此案吧。”燕王喜感慨道:“这些日子,孤经常想起范姬王妃,心中甚是怀念啊。”
“请大王放心,臣一定不负王命,查清此案。”司寇蔡泽拿出搜获的春平君赵佾写给范重的帛书,向燕王揖手说道:“臣有一想法,请大王致信春平君赵佾,提出相机会面,共商燕赵联合抗秦之事,我想,春平君一定会复信大王,这样,我们就能拿到春平君赵佾的字迹,再和赵国细作带给范重的帛书对比,我想,一定能从字迹中找到破绽。”
“嗯!”燕王思索一阵,说道:“准,孤明天就修书一封给春平君赵佾,派使臣快马送到赵国。”
“大王英明!”司寇蔡泽颂赞道。
“今天就到这里,司寇请多多操劳吧。孤有些累了。”燕王喜摆摆手,让侍人送走司寇蔡泽。
晚上,御史府上,御史市无间也没有闲着,听闻司寇蔡泽派蓟城狱长费成在搜寻当年范重的家宰吴留,于是,他急忙命人传来白吕生。
“大人,不知何事如此之急?”家宰白吕生见过御史。
“吕生,你可知道吴留一家现藏匿何处?”御史市无间问。
“回大人,三年前,他来府上告别之后,就再无音信。”白吕生回道。
“现在,司寇蔡泽重查此案,正在派人寻找吴留。”
“这吴留,不能让司寇他们找到。”
“我也是这个想法,这样,你组织几个死士,出去找到吴留,立杀之。”御史斩钉截铁地说。
“好的,我这就去办。”
白吕生刚想走,又被御史市无间叫道。
“还有,我想问你,你可知道燕王宫的侍卫费成?”
“知道,他是个剑术高手。”
“他是司寇这次派去寻找吴留的领头人。既然知道,你的剑术和他相比,如何?”御史问道。
“在下估计,和他不分伯仲。”
“好,那就多带些人去,免得生出意外。”
“好的,奴这就马上组织人,去寻找吴留。”
看见白吕生匆匆走后,御史市无间马上驱车前往公子申的燕山府。
驷马车驶到燕山府前,御史跳下车,不等守卫家臣通报,就急忙闯进大门。
“御史大人何故如此惊慌?”路上正巧遇上莒中仁少傅。
“莒少傅,晚上好,公子申安在?”御史向莒中仁行礼。
“御史大人好,公子申正在夜读老夫给他按排的书。”莒中仁答曰。
“如此甚好,只是现在老夫急于面见太子申,烦请莒少傅通报一下。”御史急忙说道。
莒中仁少傅于是领着御史来到公子申的书房。
“御史大人劳心了,深夜至此,可是有急事找公子申?”公子申站起身,放下手中的竹简,向御史市无间行揖手礼。
“不急,还请御史大人坐下,慢慢说。”莒中仁则是不慌不忙,找到坐垫坐下。
御史市无间于是把司寇蔡泽派人寻找范重家宰吴留一事说与公子申。
“难道这范重的家宰吴留与御史大人有瓜葛?”莒中仁少傅问道。
“确实,这家宰吴留是在老夫的支持下,才站出来举证范重。”御史市无间说道。
“难道范重是被这家宰吴留诬陷?”莒中仁少傅又问。
“这还不清楚,但如果真是诬陷,恐怕老夫也难脱干系。毕竟范重是在老夫的坚持用刑之下,才被打死的。”市无间说道。
“那今晚御史大人来找公子申,有何想法?”莒中仁少傅再问。
“如果范重案一旦翻案,我恐大王会对朝中大臣进行清洗,我等和范大人有间隙的大臣会被弃用,而这些大臣都是支持公子申当太子的。当年,我等和范大人为立太子一事,曾数次在朝堂上翻脸,皆被大王两边劝抚,才相安无事。因此,老夫以为,当早做安排,一旦情势恶变,立即出手应对。”御史说道。
公子申望着面前的两位大臣,沉默不语。
莒中仁思索片刻后,问御史市无间:“听闻你和渔阳郡郡守武阳进交情颇深?可有此事。”
“的确如此,武阳进郡守是老夫当年一手提拔的,范重离任后,就是老夫向大王力荐,武阳进才当上渔阳郡郡守。”御史如是说。
“好,还望御史大人多和武郡守保持联系,经常送些金银珠宝予他,只要他肯听御史大人的话,公子申当太子一事就成了一大半。”莒中仁自信地说。
“看来莒少傅胸中早有妙计。”御史大人说道。
“还是我最初说的,学楚太子商臣,逼燕王喜让位,册立新王。”
“可是乐乘将军把持的宫中侍卫恐怕不会听命,如此一来,举事难以成功。”御史市无间忧虑道。
“听御史这样说,事难成也,少傅对此可有良策?”公子寅插嘴问道。
“必要时,调动秦尚将军的军队进蓟城勤王,消灭乐乘将军和他的侍卫队。老夫已有调动秦尚大军的妙计。”莒少傅微微一笑。
“如此甚好,老夫无忧矣。”御史听完,长吁一口气。
“公子以为如何?”莒中仁少傅问公子寅。
“为我大燕之未来着想,姬寅一切皆听从两位爱臣的意见和安排。”公子寅向两位大人行揖拜之礼。
离开公子申的燕山府后,御史市无间在回家路上,自是得意:其实,范重通敌案就是他一手操纵的,当然,他永远不会对太子申和莒中仁少傅讲明真相,免得他们对他的人品产生怀疑。他很清楚,如果一旦真相被查明,即使公子申上台为王,他也会死无葬身之地。周朝几百年来,就没有一个阴险使诈的臣子会有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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