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山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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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汉森一行人前往封闭洞的时候，在雨林星球上，汪医生则正在干另一番事情。她此刻正穿着一身高密度的防化服，和一群同样打扮的人在某个岩洞中俯身拾取样本，周围还有很多身着黑色密封战术防弹衣，头戴防毒面具，荷枪实弹的警卫站在附近放哨。

汪医生在荧光灯的冷光下，用工具在岩石洞壁上剐蹭一种黑色的苔藓植物，空气里到处都是肉眼可见飘散的黑色粉尘孢子。忙活了好一阵，汪医生听见有人在耳边通讯器里说了什么，于是抬手看看胳膊上的便携式显示器，发现上面进入倒计时10分钟，正在发出警报红光，便站起身子，和周围其他人一起开始收拾工具，逐步逐批的往外走。

在漆黑的岩洞中，汪医生他们这些人带着工具和收获的样品，被警卫拿枪保护着，一步步往外走，鸦雀无声，只能凭借头顶的射灯照到周围，这才发现这洞内两旁躺着许多横七竖八的人类尸体，身上长满了密密麻麻黑色的菌丝，这些菌丝无孔不入，眼睛里、口中、胸口裂开处，到处都是，死状表情极为狰狞和痛苦。

队伍终于来到洞口的光亮处，发现是一个广阔的隔离间，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其中要进行三次以上消杀才能脱掉防护服回到外面。外面也不是自然世界，而是一个研究人员密布的实验室，这个实验室就是依山而建的，建在一个裂开山体的大洞穴中，一端是入口，连接外面世界，另一端是隔离间，通过隔离间进入黑漆漆的隧道，就到了刚才取样的地方。实验室内部并没有过多的装修，所有的照明、研究、样本等设备施舍全都钉在周围山壁上，这些设施上都有一个同样的logo：一柄锤子，正在砸一个水滴状、右上角倾斜的岩石，下面标有“ckgold”的字样。

汪医生回到实验室以后，这才把衣服全部换回来，连续工作一个多小时，腰酸腿疼不说，最该死的是那些防护服，全都密不透风，又热又闷。自己只好坐在试验台的椅子上，喝点水，吃点水果，不断的给自己满身汗水的皮肤上擦点润肤霜保湿，才不至于脱水。

旁边忽然有人叫她，汪医生赶紧把眼镜戴起来，转身一看，发现是短发长脸的年轻男人研究员，胸牌上显示他叫“布朗”，还是个博士，只见他高兴的走过来，打了个招呼，问：“今天下去怎么样？”

“还行吧，不就那样。”汪医生随便应付了一句。

“那什么……”布朗博士笑的有些尬，但还是不放弃搭讪，“汪，上次你对肿瘤学的见解很让我惊讶，我的意思是，镇上的‘老杰克’酒馆今晚举办party，前两轮酒都免费，我们不如过去再详细的聊聊。”

“抱歉，我晚上诊所里还有病人，走不开。”汪医生委婉的笑着拒绝了。

布朗博士有点悻悻，随即劝道：“像你这样的水平，完全可以留在我们‘黑色黄金’矿业集团做全职研究员了，待遇很不错的，也不用做兼/职了。”

汪医生很遗憾的笑笑：“你们的条件太高了。”

“没关系。”布朗还不放弃，走近一步热情的说，“你可以考个博士的学位，然后不就可以了？直接考我们克甫斯星的海德堡医学院好了，我甚至可以为你给我的母校写一份推荐信……”

“布朗，谢谢你。”汪医生示意他别过来，认真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说，“其实吧，我今天很累了，晚上还要照顾病人，给我点考虑的时间和自由好吗？”

布朗一脸失望，但还是收敛着不高兴的神色，回答：“好吧，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汪医生忽然话锋一转，悄悄说：“但是我有件事确实要找你帮忙。”

布朗一听汪医生有求于自己，立刻兴奋的回答：“当然没问题。”

汪医生招招手，布朗立刻伸头过去，汪医生对着他的耳朵悄悄耳语了几句，问：“可以吗？”

“这……”布朗似乎听见了什么为难的要求，迟疑起来。

“怎么了吗？这点忙都不帮？”汪医生嘟着嘴抱怨起来，“我也是为了写论文嘛，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重回校园吗？你父亲是这个研究所的负责人，难道你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去准备点学术研究的资料。”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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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我。”布朗一咬牙，转身就去办这个事了。

“谢谢。”

等他走后，汪医生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收紧了自己袖口里藏着的一支样品试管……

而汉森驾驶着金角鹿号，不得已带上了摩尔和凯特二人一路逃遁前往俗称“封闭洞”的废弃矿业小行星，他们寄希望在那里能找到破解这口神秘保险箱的工匠，同时，汉森也打算就在那里把凯特放下去算了。

圣·卡西星管理的偏远行星atx25478，没有另外命名，只有数字编号，这是一颗被风沙侵蚀表面严重的废弃行星，到处蔓延着黄沙天气，风一吹，细沙割过身上仿佛一群蚂蚁爬过。地表以下全都是阡陌纵横的矿洞，内部早已被各大矿企蛀空了，挖完矿以后，这些镂空的矿洞都会被注水封闭，所以俗称“封闭洞”。这里常年都聚集着许多曾经的矿工家属后裔，也没有人管他们，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这幅鱼龙混杂之地，封闭洞被这些流民重新打开，排干积水，用以晚上居住和躲避沙尘暴，久而久之，也演变成了许多帮派和黑市交易的底下场所，所以又叫“封闭洞大市场”。

汉森他们不止一次来过这里，把金角鹿号停好后，就麻利的下来准备和摩尔分头去找工匠，汉森也把证件和背包都还给了凯特，凯特讨要雕像，汉森一口拒绝，因为自己绝对不允许她偷窃自己家的东西，凯特委屈巴巴的眼泪婆娑，啜泣着问：“我身无分文，本想典当了那个雕像换取回太阳系的路费，你把它拿走，我穷困潦倒，只能饿死在路边了。”

“行了，我的大影星，你这一套对我不管用。”汉森冷笑着嘲讽她，“你三两下就把绳索给解开了，一般人有你这本事？收起你的这一套套吧，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生计问题的。”说完就把金角鹿号的舱门锁上，转身就走。

凯特见这一套不管用，立刻又换了一副嘴脸，柳眉倒竖，抱着背包跟着过去气呼呼的骂汉森：“那只是你绳子绑的松而已，现如今世风日下，你到底有没有绅士精神？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死在这个沙漠星球的，到时候你就是害死我的凶手……”

汉森不耐烦的一回头用枪指着她，凯特立马举手投降，汉森对她尖刻的眨眨眼，嘲讽道：“加油，你一定要努力的生活下去，我看好你。”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倒是亚当摩尔，左右看看，似乎在想什么……

封闭洞地表的白天到处都是支起的破烂帐篷，大部分都是机械零件的二手市场，其中也夹杂着一些别的店铺，许多留着鼻涕的孩子满地跑在打闹，汉森走在其中一连找了五个工匠都无功而返，因为没一个能破解这种保险箱的。汉森整个人都绝望了，打不开的箱子卖给谁？换言之，哪个老板会买一口打不开的箱子？连自己这个卖主都没有钥匙打开，哪个白痴才会花钱？

跑了大半天，口干舌燥，这里地表又热，汉森早把外面的风衣都脱了，直接穿着老旧的格子衬衫，挽起袖口，手枪在枪套里大摇大摆的挂着也不以为意，因为这里的商贩到处都随身携带武器，根本不叫事。倒是最珍贵的是清水，有些摊子会钻一个深深的地下泉眼，加个简易的压力泵，只需要一块钱，就能换一杯清泉解渴，但这个价格，也很离谱了，不过从来没人敢说三道四，因为这些卖水的摊子全都是本地几个大帮派开的。

汉森自己带了水壶，去了一家自己平时认识的卖水老板那里，花了两块钱，把自己的水壶灌满，肚子也饿了，又买块蜥蜴肉面饼，这个星球沙漠环境恶劣，蜥蜴是最常见的动物，所以经常被当地人捕杀食用，肉质很老，当地发明了剁碎了和着燕麦面饼煎着吃的方法，最起码能嚼的动。汉森焦躁的找个阴凉的地方，是个大帐篷的背阳面，一边喝水一边随意啃两口蜥蜴肉，还不忘记张望四面八方的人流，看看有没有哪个熟人能给自己找个稍微好点的工匠。

苦咸的汗珠正在额头上流淌，汉森越发的暴躁，忽然发现自己地上的影子重叠了，警觉的一回头，顿时吓得自己怪叫一声，往后一跳，掏出手枪来大喊一句：“银河的众神！你吓死我了！”

汉森看到眼前有个……嗯……应该说是个黑色皮肤的老人吧，脸上皱纹不少，大概60多岁，但神奇的是这个老头身材魁梧强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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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戴着个足足有一米直径的宽边尖顶大草帽，草帽五彩缤纷的，脸上扣着个墨镜，身上穿着一件无袖的黑色长衫，长衫上纹着喷射火焰的骷髅头，谁会在沙漠里穿黑色的衣服？露出两条布满花花绿绿纹身的肌肉胳膊，背后还背着个吉他，看见汉森拿枪指着他，不由得笑了起来，躲在蛤蟆墨镜后面的眼神似乎都笑了，气定神闲的说道：“我的孩子，你不应该拿着这种凶器对着一名手无寸铁的神父。”

“你背着的吉他不是金属？还手无寸铁？”汉森不满的大声回应他，忽然注意到他说的是神父，这才仔细的看过去，确实，他脖子上的领口出露出一片白色硬片，那是教廷神父独有的“罗马领”，倍觉匪夷所思的指着他的领口又说，“你这家伙穿着个罗马领，一身肌肉，背着吉他，还满身纹身？你这是神父样子吗？你这是代表魔鬼来收保护费的吧？”

这名举止怪异的神父被汉森这么说倒也不生气，反而露出了一副与装扮极为不相称的素养，对汉森温和的说道：“外表并不能衡量一个人，它只会蒙蔽我们的眼睛。抱歉了我的孩子，如果你不介意，我要去上课了。”

“上课？”汉森显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这名奇怪的神父对汉森的手枪根本不在乎，自顾自的撩开帐篷帘子走进去了。

汉森实在觉得既匪夷所思又很好奇，用手枪撩开帘子看进去又倍觉惊讶，发现这个帐篷里地上坐着十多个穿着简陋的孩子，大约十多岁，正趴在板凳上写些什么。什么？难道他们是在写作业？汉森挑挑眉毛，再看刚才那神父，站在最前面，把吉他放一边，对他们说道：“好了，孩子们，今天我们要讲的是诗歌，诗歌啊，是人类世界中一种极为优雅的语言艺术，也是我们人类历史上最为出色的一种文明体现。”

“诗歌有很多种，尤其是以地球旧时代文明时期的诗歌为最优，之前我们学习过狄兰托马斯和叶芝的作品节选，今天我们来学习地球旧时代中另一位伟大的诗人——‘李白’。”

这十多个各种肤色的孩子都坐在地上的沙子上，目不转睛的抬头看着这名举止怪异的神父授课，有的连鼻涕都忘记擦了，不吵也不闹，还不忘低头写笔记，神父怡然自得的站在近前，双手手指交叉，没用书本，也没用什么电子仪器，仿佛知识张口就来，他朗朗的说道：“李白这位伟大的诗人的成就应该在整个人类20多万年的历史长河中都极为崇高，诗坛地位足以和莎士比亚、雪莱相媲美，他的诗歌总是充满了令人陶醉的浪漫情怀和想象力，甚至被后世之人誉为是银河众神中的诗歌之神降临在凡间，今天，我带来了一首他的作品《关山月》，大家要跟随我一起，通过这首诗的绝伦想象，去感受一下地球的美景魅力。”

《关山月》

——李白

明月出天山，

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

吹度玉门关。

……

神父这么一念，把汉森手里的枪也慢慢念了下去，收了起来，不觉得倍感惊奇，这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的老家伙，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什么李白，虽然自己完全不认识这个家伙是干嘛的，但他的诗歌，通过神父这么一讲解，确实是那种……嗯……汉森想半天，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很美，很雄伟，是吗？”神父一直都知道汉森在门外窥视，但也不介意，看见他的表现迥异，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就帮他说出来了。

“是啊。”汉森点点头，忽然想起来自己怎么能搭话，这怪物神父有毒吧？不知不觉就诱惑了自己，顿时没好气的收起枪转身就走，只留下背后帐篷里孩子们一连串的欢笑声……

结果没走多远，汉森察觉出有人在跟着自己，一抬头，发现身前身后都被包围了，四个大汉腰上都带着武器，但并没有拿出来，汉森把手放在手枪上，警惕的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别多心。”为首的男人戴着墨镜，笑了一下，示意汉森跟自己走，“我们老板请你去一趟。”

“去干什么？”

“听说你有个很棘手的箱子，我们老板可以帮你打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