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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生没想到这个被追杀的少年,居然是鹊山仙兽谛听的子嗣。
据说那谛听妖兽天生三眼,上可听天意,下能听地脉,能知前一百年,能知后一百年,十分了得。
天目王殷一圣的《窥天决》与天机老人的《天机诀》是江湖上并驾齐驱的两大先知神功。
白云生在潜州城休息一个时辰的计划变成了休息一天。
等少年的伤势恢复了七八,两人带了两斤刀烈酒,一起动身往鹊山前去。
一路秋风,催马蹄急。
少年的脸上恢复了奶油色,神采奕奕道:“恩公,你是潜州城的人吗?”
白云生罕见地面露一笑,道:“当然,不然我怎么能用传送阵呢?”
这个白衣少年名叫殷亮,是天目王殷一圣的小儿子,年方十二。月余前,他与兄长殷翦得到父亲准允,一起下山游玩,却不料在回来的路上,撞见了烟雨楼的杀手。
去鹊山的一路上,殷亮天真又好奇地问东问西,活泼可爱,并不嬉闹,似乎已经从被杀手追杀了五十里的惊惧中缓了过来。
白云生心里一时竟有些莫名喜欢这个孩子。
话说回来,若非一些其他的原因,被吞噬了几十年寿命,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无忧青年。他似乎在殷亮身上看到了几分自己过去的影子。
殷亮摇晃着小脑袋,开心地问道:“白恩公,你去鹊山是找我父王吗?”
“是,殷前辈位列妖域八大领主,我对他的名讳早就如雷贯耳,此番出府,是专程登山拜访。”
白云生很久没这么耐心地和别人说过话了,心情大好的他转而问道:
“你说你和兄长一起下山?他人呢?”
殷亮脸色一暗,失落地摇摇头,道:
“不知道,哥哥引走了大半杀手,那个黑衣人一直追着我不放,我就和哥哥走散了,其他随从也都找不到了。”
殷亮的话并没有什么破绽,却让白云生不由心生怀疑。
这种事情本来无可非议,但江湖上的事只要和烟雨楼沾上关系,恐怕问题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况且,现在又是倚帝山妖域战乱之时,各方势力之间十分敏感,只要一点点火星儿,就足够引燃熊熊战火。
“难道是他兄长殷翦买凶杀人?”
白云生在心里猜测着,可是接着又冒出了更多的疑问。
“殷翦的动机是什么?”
“现在天目王殷一圣修为尚在巅峰,此时亲兄弟之间能有什么仇怨?”
“还是…...烟雨楼接了金图叛军的活儿,要逼鹊山入局?”
白云生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他看了看马背上的殷亮,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等到了鹊山,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金枝岭,鹊山外的一座无主山岭,进入鹊山的必经之路。
绵绵的岭上此时寂静无人,野树丛生,虬枝环绕,生机有些杂乱。斑斑点点的绿色点缀在暗暗青青的岩石上,仿佛一片片潮湿的苔藓。
要进入鹊山,这里是最近的一条路。
殷亮对这里很熟悉,由他领着白云生,这一路走来倒是平安无事。
不过白云生心情虽然放松,却没有完全搁下警惕。他已经很清楚,如果烟雨楼真的盯上了谛听一族,那么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久,岭出林散。
殷亮指着前方的几座崇山峻岭,兴奋道:“恩公,前面就是我家,再走三里路,就到鹊山脚下了。”
白云生刚要开口。
“嗖嗖。”
两道悄无声息的刀光突然从茂密的山林中射出,一前一后直袭殷亮的天灵和心脏。
“小心!”
白云生低喝一声,抱着殷亮从马背上跃起,踏出七杀步夺路而去。
殷亮被白云生叫醒,看见飞刀,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奔马一声嘶鸣,当即中刀而亡。
两人还未落地,“嗖嗖”,又是两抹刀光,又快又冷。
白云生眼看来不及躲闪,果断人剑分离,长生剑打飞了前方夺命的飞刀,他自己则用身体挡住了后面的一刀。
“噗。”
飞刀深深地插进了白云生的后背。
白云生仍将殷亮抱在怀里,体内业力迅速运转,化解着侵入经脉中的阴冷业力。
来不及停留,他收回长生剑,忘记了背后还在流血的伤口,抱着殷亮向前夺路奔去。
敌在暗,己在明。
白云生无法确认杀手的数量,所以他们必须最快赶到鹊山,才能进入安全地界。
烟雨楼纵然再猖狂,想必也不敢在妖界天王脚下撒野。
“嗖嗖嗖。”
眨眼间,又有十几把刀光从背后急急追来,直奔白云生身后的各处要害,每一把刺中了都足以置人于死地。
白云生咬牙强忍背痛,业力运转周身,脚下七杀步的速度陡然暴增,留下一片黑色残影,躲过了那些致命的飞刀。
躲在白云生怀中的殷亮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不过这位谛听少主也算坚强,一直紧咬着牙关,一声也没吭。
他知道,白云生已经受了伤,而且脚步已经快到了极致。
眼前的风景疾速倒退。
在白云生的全速前进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鹊山已出现在身前。
身后的杀手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果然如白云生所料,烟雨楼还不敢在妖界领主面前放肆。
停下来的白云生稍稍喘了口气,忽然一股剧痛从背后传来。
那看似普通的飞刀,力道却是极强,白云生背后的肋骨生生被打断了一半。
踏上鹊山后,白云生将殷亮放下,立即坐地运转业力疗伤。
殷亮小脸上满是焦急,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恩公你不要紧吧?你流了好多血。”
这点小伤,自然不是大问题。
白云生不着痕迹地露出一丝计划成功的笑容,因为他知道,殷一圣马上就要来了。
他又调养了一会,才摇摇头,道:“轻伤而已,无碍。”
殷亮涉世未深,可不懂什么轻伤重伤,他匆匆忙忙地站起身,道:
“恩公你在此处稍候,我这去找父王,让他来帮你。”
说完,刚要撒腿跑。
一道冷峻的声音倏地从巍然的山岭中传来:“不用了,我已经来了。”
随着声音的靠近,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从山后飘然落下,仿佛山神从山顶拂下的一片落叶。
青发绿眼,直眉星目,一身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男人落地后,殷亮仿佛看见了神灵一样,立马跑过去抱住了男人的腰,哭喊道:
“父王!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天目王殷一圣轻抚着小儿子的头发,眼神里透着满满的溺爱,接着他拍了拍殷亮的肩膀,安慰道:
“亮儿,不要哭了,爹告诉过你,男子汉有泪不轻弹!”
殷一圣略带威严的话非常有效,殷亮松开抱着殷一圣的手,擦干眼泪,惊喜道:“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殷一圣却一直注视着白云生,回答道:“鹊山上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殷亮拉着殷一圣的手,走到正盘膝疗伤的白云生旁边,激动道:
“爹,这是我的恩公白云生,我和哥哥被人追杀,是他在潜州城救了我,刚刚在路上他还帮我挡了一刀。”
殷一圣似乎没听见小儿子的话,双眼盯着面具后的白云生,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
“哦?我居然看不清他的修为。”
殷一圣略有诧异地在心里暗道。
闭眼疗伤的白云生对外面的情景可是一清二楚,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殷一圣那看似平淡无奇的目光,却有一种把人看穿的能力。
少顷,白云生从恢复中醒来,心头微微一喜,这一刀换来了与殷一圣的直接见面,十分划算。
在来鹊山的路上,白云生还在担心万一殷一圣不见他怎么办。毕竟这位天目王可是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万一得知了他的身份而故意不见,那他岂不白跑一趟。
所以刚刚烟雨楼杀手出现的时候,白云生将计就计中了一刀。
老子为救你儿子负了伤,你总不会避而不见吧?
见白云生苏醒,殷一圣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颇有礼貌道:
“殷某多谢白兄弟对犬子的救命之恩。”
白云生一看对方眉心的蓝色天眼魄印,便知殷一圣身份,遂还礼道:
“晚辈白云生,拜见殷天王。”
“哈哈哈......”
殷一圣大笑道:“白兄弟客气了,殷某久不问世事,早已不负天王之名。”
白云生依旧恭敬道:“前辈过谦了,早听闻荆昊大人对您的评价,谛听天眼独步天下,神幻瞳术无人能破。”
殷一圣收起了笑容,好奇道:“哦?你是荆老大的属下?”
白云生刚要说话,殷一圣一拍头,惭愧道:
“哎,你看我,在这深山老林住久了,人都老糊涂了,怎能让客人在这里站着说话。白兄弟,请随我上山,咱们坐下慢慢聊。”
白云生见殷一圣没有逐客,暗自松了一口气,俯身行礼道:“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天一阁。
此处乃是殷一圣平日斟茶休憩的地方。
阁楼建在一座小山峰上,旁边有一条百丈瀑布飞流而下,气势磅礴,水雾弥漫,宛若一条九天银河遗落人间。
阁外绿树环绕,鸟语花香。
隆隆的瀑布声被一窗珠帘神奇地拦在窗外,坐在静谧的阁中,人的心情都会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白云生先喝了一口茶,只觉茶香扑鼻,入喉温润,香气久久不散,不觉陶醉道:
“前辈真乃奇人真圣,生活在如此世外之地,实在羡煞旁人。”
白云生第一次觉得茶也可以醉人。
殷一圣慢慢品着茗茶,面带笑容道:
“人老了,就该找个地方歇歇了。外界的纷乱都不适合我了。你也别前辈领主的叫我了,如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大哥吧。”
殷一圣此话一出,白云生心里连连苦笑。
看来传说是真的,靠近天目王的人,心中没有藏得住的秘密。
“那白某就高攀了,殷大哥!”
一语说完,白云生默不作声地喝起香茶,慢慢地思索该怎么说服殷一圣。
殷一圣却先说起了别的。
“白兄弟,你说追杀亮儿的杀手,是烟雨楼的人?”
白云生没有回答,直接从怀里拿出了那枚白云血雨令。
殷一圣一眼便认出了烟雨令,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冷冷道:
“没想到烟雨楼的触手已经伸到南荒来了。可是他杀亮儿有何目的?”
白云生放下茶杯,看了看近在眼前的银河瀑布,淡淡道:
“殷大哥,恐怕此事没那么简单。”
殷一圣眼中青光一闪,想看看白云生心中所想,瞬而又放弃了,疑惑道:“兄弟此话何意?”
白云生岂会看不出殷一圣刚刚的小动作,不过却让他对殷一圣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毕竟,谁都不愿被人强行窥探心中隐秘,而这位天目王想看他心中所想,简直易如反掌。
白云生摸了摸鼻尖,藏在面具后的眼睛转了几圈,没有回答,反而转了话锋,说道:
“殷大哥可能也猜到了,实不相瞒,小弟正是奉荆昊大人命,前来请大哥加入联军,共平叛乱。”
殷一圣没有生气,也没有急着回答。又端起茶杯,细细地品了几口,方才徐徐道:
“你一来,我就猜到了你的目的,可惜,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为何?”白云生紧接着问。
殷一圣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摇摇头,道:
“总之这场战争,我鹊山不会参加。不过你回去告诉荆老大,他大可放心,我同样不会帮助金图。”
白云生听出了殷一圣话里似有苦衷,也没再追问,眼珠子一转,忽然又接着方才的话茬,说起了别的:
“殷大哥,听说您有两个儿子?”
“不错,我下有一长子,名叫殷翦,兄弟问这个干什么?”
“他现在在哪里?”
“翦儿不日前陪小子殷亮下山游玩,至今未归。”
白云生话里开始带着机锋:
“小弟上山前听殷亮提过。此番两人一同下山,遭到追杀,为何只有二公子回来,大公子却了无音信?”
殷一圣瞬间明白了白云生话中的意思,和颜悦色转瞬不见,沉重道:
“你怀疑翦儿串通烟雨楼的人去杀小亮?”
白云生连忙摆手道:
“这只是我的猜测,殷大哥不必当真。如今妖域大乱,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大哥身居领主之位,又两不相帮,难免遭人记恨。”
殷一圣凛然站起身,走到阁窗边,看着窗外飞泻的瀑布,那急速坠落的水花似乎冲在了他心上。
他从没有怀疑过身边的人,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白云生趁热打铁,接着道:
“殷大哥身怀窥天秘术,别人在想什么,大哥应该比我更清楚。”
少顷,殷一圣背身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可只是一面之词,况且我也不会去窥探至亲的心灵。此乃我族大忌。”
白云生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丝焦急,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拉拢这尊大神。见殷一圣还在犹豫,他只好亮出了最后的绝招。
“殷大哥,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我这张脸。”
说着,白云生慢慢摘下了黑色面具,一头白发如骨,露出了本来面目。
殷一圣心情还在别处,但当他看见白云生的相貌时,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了,心思也瞬间全都落到了这张脸上。
这是一张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脸。
两年前,万妖殿中,就是这张脸的主人,谈笑间便将妖域第二领主金蚰烧成了飞灰。
“你是新妖王!”
虽然头发变了花白,殷一圣还是一眼认出了白云生。
“我说这世间怎会有我看不透之人。”
殷一圣难以置信地说着,白云生刚要再行劝说。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封住了,只觉脸上七窍僵硬,就连血液和汗水也都动弹不得,只能睁大着双眼,瞪着浑身青光大闪的殷一圣。
在天目王额上的蓝色徽纹中射出一道绿光,照在了白云生的全身各处。
刹那间,白云生浑身一震,仿佛感觉整个灵魂都被**地看了一遍,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糟糕、羞愤、无力。
过了一会儿,殷一圣关闭天眼,绿光收敛。
白云生猛然恢复了行动能力,扶着石桌差点瘫坐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谛听天眼,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没有妖气,不是妖兽,却又气运丹田,涌贯周天,怎么会这样?”
殷一圣自言自语地喃喃着,没有在意白云生此时的异样。
过了好一会儿,白云生总算平息了体内的糟乱,缓缓起身。
殷一圣才炯着目光,深沉道:“你的确是万妖殿中斩杀金蚰之人,却又不是那个人。”
白云生并未因方才的事动怒,而是目光一垂,神秘道:“人,总是会变的。”
殷一圣又盯了一眼白云生,暂时按下心中的惊疑,松了一口气,转而笑道:
“荆昊竟然让妖王亲当说客,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白云生并没有在意天目王的调侃,站起来,走到阁窗边,面对面看着殷一圣,认真道:
“殷大哥,加入联军的事,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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