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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万籁俱寂,树影斑驳,路灯下的人影揉成一个整体。
时蕴心身疲惫,靠在周以绥的肩膀上竟真的睡着了。
她的呼吸均匀绵长,周以绥稍稍偏头,下巴蹭过她的额头,心都提了起来。
叶子被吹风得扬起又落下,断断续续地沙沙声都怕将她吵醒。
好在今天夜晚的气温可以,她穿着带有些国风的墨白相间的长裙,手臂上被周以绥用外套遮着,只露下那一只手就能圈住的脚踝。
路灯照在长椅上,时蕴的脸明明暗暗,睫毛打下一片阴影,很是乖巧。
风卷起一层浪花,声音不大,却将觉轻的时蕴温柔唤醒。
她半眯着眼睛,远处的广场上打下一束光,她恍恍惚惚,记忆才喷涌而出。
周以绥只觉得肩头一轻,时蕴直起身子,原本盖在身上的外套顺着她的动作往下滑,她连忙抓稳。
那些坏情绪散了大半,抓着带着周以绥气味的外套,时蕴有些紧张。
“你怎么没叫醒我?”
她看了眼腕表,将近十一点,周边的人都散了。
“想让你多睡会儿。”周以绥身侧接过她递过来衣服,原本普通的外套上沾上了时蕴身上的茉莉香。
他眼睫低垂,默不作声地放在了身侧。
时蕴站起来直了直身子,“太安静了。”
说完她背靠在旁边的护栏上,头发有些凌乱的散落,慵懒随意。
“好像还没这么晚在过外面。”
本来以为时蕴醒来就要说回家的周以绥,起身的动作一顿,紧接着安安稳稳地坐在原地。
“这时候如果有一首曲子就好了。”时蕴想到了钢琴,但这里怎么也不像有钢琴的样子。
“什么曲子?”周以绥起身。
时蕴眼看着他走到树下,高挑的身子抬起胳膊就能够到叶子。
他穿的短款t恤,此时因为他的动作露出了一截白皙有力量的腰身,腹肌明显,只片刻,衣服又将他的窄腰遮住。
时蕴眼神还有些木楞,见他手里拿着一片绿叶径直走过来。
“这个能吹曲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周以绥英气的眉眼在月光下衬得异常柔和,双手捏住叶子两边举起,嘴唇抿住。
在绿叶的衬托下,淡红色的唇瓣颜色加重了几分。
他按住叶子的下半片,用气吹其上半片,还有一手按住叶片,另一手轻轻拍打,真的发出了声音。
周以绥试了试,“这里没有柳树,用这种叶子的话音色会差一点。”
时蕴眼睛一亮,“那也很好听啊,你真厉害。”
被她的夸张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周以绥克制住扬起的嘴角,“你想听什么?”
“《西楼别序》”
周以绥动作一顿,随即吹了起来,前期缓慢的节奏易显悲凉,愁绪散开,弥漫在秋日的凉意中。
“周以绥——”她有些失神地轻轻唤道。
曲子随着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抬眸看她。
时蕴背对着月光,黑瞳异常深邃,她的声音和海风卷起波浪的声音一同传过来。
“你还没看过我跳舞吧?”她的声音很是清脆,有点像吹响的风铃,悦耳,飘荡着砸在他的心尖上。
在没得到周以绥回应的时候,她脚步轻盈,几步跑到了刚才看见那一束光下。
那地方并不大,两旁除了树就是路灯,她窝在中间,只有两臂的宽度。
周以绥看她站在原地,下意识吹着手里的叶子。
她随着他吹起的曲子翩翩起舞,是一支非常典型的古典舞。
手轴转动,旋转跳跃,在曲子到达**时,云间转腰,整段舞姿刚柔并济,身韵神韵俱佳。
随着她的动作飘起的头发像是有了灵魂,周以绥眼神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这应该是他第二次看时蕴跳舞,只不过上次是隐隐约约在窗帘的夹缝中,但是这次,她是为他一个人跳的。
满眼的震撼,跳舞的时蕴像是沉浸在她的世界里,优雅、温柔,他的音乐是最差的,而时蕴却用最好的舞蹈来配合他。
周以绥心里的缺口被全部填满,他觉得那句话没错,所有的苦难全是未来的考验。
如果他没有生活在正阳镇,就不会认识这么好的时蕴。
随着他的曲子换了调,时蕴踢腿的动作一顿,紧接着跟上他的节奏。
一首悲凉的曲子到结尾时越发欢快,曲终,舞闭,时蕴的胸口随着她稍有些紊乱的呼吸起起伏伏,酣畅淋漓。
时蕴跑过来,将森林间的精灵。
舞者的魅力是不论舞台的,周以绥想到。
“好看吗?”她眼睫忽闪着,印着被打碎的月光,那双剔透的眼睛像是会说话。
周以绥被那双眼睛闪的心慌,点点头,鼻尖满是她身上的茉莉香,清新,像是炎热的夏天终于摸到了温凉的水,滋润着他干燥已久的嗓子。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他应该会永远记住这个夜晚,记住那只在灯下翩翩起舞的精灵,亦或者说,是记住这一份悸动。
她身上的汗珠在路灯的照耀下异常显眼,这时候又有风,周以绥怕她感冒连忙拿起放在木椅上的外套,递到她眼前。
时蕴眼神落在那截没被衣服遮住的拇指和手背,心里有些发痒。
她被他握过很多次手腕,清清凉凉,掌心的细茧磨着她的皮肤,手背却异常白皙,微微用着力气,还能清晰看见上面的青筋。
不知道磨挲起来什么感觉?
见时蕴不接,周以绥将衣服展开,轻轻挂在她的肩膀上,自顾自地说话来掩盖自己的情绪。
“过几天开学,你的卷子还没写,明天记得做。”
他转身,刚抬脚迈出一步,那只软嫩的手抓住了他**在外的手臂。
“周以绥——”她轻轻唤道的,“我想了几天,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周以绥缓缓移过头,对上那双满是他的眼睛,表情上平静无比的心海,下面似是翻涛巨浪。
时蕴和他面对面站着,她这才发现一点,周以绥和她站在一起的时候,大都没站直。
她抬起下颚,满眼赤忱,“人的感情分为很多种,亲情、爱情、友情,所对应的人影也不多,对我来说,有一种感情只对应着唯一一个人。”
周以绥心重重一沉,听她道:“周以绥,你愿意做那个唯一吗?”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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