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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市的天气渐渐寒凉,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风吹着窗外的香樟树叶,像是在窗外舞着最后一支舞。
“今天,我们来个不一样的访谈节目。”语文老师宋阁一身青衣,颇具古风,她操控着遥控打开ppt,上面写满了高中课本上需要背诵的文言文名。
“这里是我们以前熟悉背过的所有课文,不知道你们现在有没有忘的。”
她眼神扫了个遍,有不少的人在底下做题,宋阁不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那就从后面那个同学开始吧。”
付恒抬起头,见老师看着自己,连忙起身。
“这上面的文言文当中你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个?”
他看了很大一会儿,开口道:“逍遥游。”
“哦?为什么?”
付恒挠挠头,“因为这个当时背的时候很难背。”
“哈哈哈哈”
他话一出,哄堂大笑。
宋阁脸色微红,咳咳两声,“安静。”
等到教室重新安静下来,宋阁示意他坐下,“来,同桌。”
这下全班人的目光都移到了走神中的周以绥身上。
被这些热烈的目光刺激,周以绥神思渐渐回拢,大概猜到了什么,站起来。
“来,周以绥,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个?”
周以绥扫着那些名字,最终定在了一处。
“琵琶行。”
“哦?”宋阁倒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周以绥垂下眼睫,绵长悠扬的音乐在刚出生的夜里斗志昂扬,抓人心魄。
“是因为这里面的琵琶女?”
周以绥摇头,“因为琵琶。”
“琵琶?”宋阁尝试理解他的意思,在将这篇文章放到屏幕上时,她在里面翻找着能对应周以绥说过的地方。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宋阁念到,随后认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我们现在会弹琵琶的同学少吧?”
前排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个人说道:“老师,时蕴会弹。”
“是吗?”宋阁的眼神落在了时蕴的脸上,时蕴思绪很乱,同层的窗外,有一个同样打开窗户看过来的男人,那是时颂文派来监视她的人。
“时蕴?”
听见老师的声音,时蕴心不在焉地站起来,这个时间里,徐恒早早地把学校里的琵琶借了过来。
虽然学琵琶的人很少,但是学校为了彰显自己兴趣的广泛性,什么乐器都买了个遍。
时蕴看着手里的琵琶,上面的图纹是几年前的款式,她轻轻拨弄了几下,声音清脆。
因为太久没人弹过,音不是很准,时蕴手像是有了肌肉记忆,随着老师念的内容调整音调。
曲终,一阵掌声响彻着整个教室。
宋阁眼里满是惊艳,“真的很不错啊!”
时蕴勾着淡淡的微笑,“谢谢老师。”
她将东西递给徐恒,听宋阁继续问道:“那你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吗?”
“印象深刻?”她嘴里磨着着四个字,脑海里闪过时颂文的脸,“氓吧。”
“氓?”宋阁不太理解,一般他们都会说些经常会考到的诗词文言文,但这个氓,确实考的次数很少。
“为什么?”
“它的意思很好。”时蕴像是赌着气,“无论曾经的感情多好,经过时间的打击,总会相看两厌。”
宋阁稍有些迟疑地看着她,“怎么觉得她经历过一样?”
随后她将这个想法连忙驱逐脑后,怎么可能,她才几岁。
“好,那同桌说一下!”
......
日落黄昏,四面的天空皆具特色,一边全是雾蓝色,另一边以橙红色打底,不规则地飘荡着几朵灰蓝色的云彩。
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拉长,时蕴的头顶正对着周以绥的喉结,这样的角度,让时蕴觉得有些心动。
“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电场磁场那道,磁场强度最后算出来是多少?”
周以绥像往常一样跟她对着答案,却迟迟没有回应。
他偏头,见时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他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
时蕴摇摇头,安静的街道里传来了不是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周以绥警惕,拉近和时蕴的距离。
时蕴耳朵贴在他最重要的部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两下,时蕴脑海里的火气消散的一干二净。
“有人跟着。”怕时蕴误会,他解释道,又怕她害怕,温热的掌心轻轻磨挲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抚。
时蕴在他怀里闷声笑了下,让周以绥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从他的怀里出来,偏头看向隐没在树后的人投下来的影子上。
“那是我爸派来监视我的。”
“我去警告他一顿。”说着周以绥拔腿就想走,却被时蕴一手抓住拉了回来。
“没事。”时蕴看着眼前的人,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俊朗的脸上,中和了他眉间还没消散的戾气,异常柔和。
时蕴沉浸在他黝黑且深邃的眼底,不自觉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发。
头发很软,不像他这个人浑身带着刺。
像是个小刺猬,虽然带着尖,但尖是软的。
随着她的动作,周以绥的眼神一亮,盯着时蕴看,喉结滚动,觉得有些渴。
在理智消失之前,他手抵在时蕴的后腰,压着声音说道:“时蕴,你今天说无论曾经的感情多好,经过时间的打击,总会相看两厌。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她有些犹豫,在她所经历的这十几年里,她见过了多少人分分合合,结婚离婚,谁都不敢保证,会爱一个人到很远很远。
所以时蕴不知道,她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周以绥会不会离开她,她会不会又变成另外一个人。
“时蕴。”周以绥强制她看着自己,内心的手在抓挠,声音在呼喊,让他坐立不安,只能无畏向前。
“我不会。”这是他的答案,“一辈子很短,还来不及。”
来不及相看两厌。
“我会一直一直很爱你。”他用最低哑的声音说着这番话。
时蕴眼睛骤然睁大,磕磕巴巴说不出来话。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直白、毫不含蓄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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