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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门的打开,时颂文的脸也一点点出现在眼前。
他这一年以来像是苍老了很多,咳嗽的老毛病一直折磨着他,让他不光声音有些嘶哑,连面色都难看。
两个人无声的相望,最后时颂文败下阵来,控制着轮椅往边上靠,给她留了进来的空隙。
当初从许家那片搬走,时蕴首先是被困在了这里面。
这里挨着赵忱的墓园,那时候她被时颂文锁在房间,而他则是天天都在墓园里,彷佛除了她之外的一切都没那么重要。
“有话就说,我一会儿还要去墓园。”时颂文眼眸里满是冷淡。
这话听得时蕴都有些想笑,明明这样的一句话该是自己说出口。
“你放心吧,忱远在我手里发展得很好,忱远影视也渐渐步入了正规。”时蕴站在窗前,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周以绥。
“想必你也知道了,周以绥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以后我们会结婚,婚礼如果你想来的话,就先把自己的腿养好吧。”
“其他的话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时蕴转过身,看见时颂文这个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她缓了缓,说道:“你休息吧,我走了。”
时蕴刚走到门口,时颂文那嘶哑的声音传过来,语气里还带着曾经的居高临下,“真的是非周以绥了?”
“我从来没做过选择,从始至终,都只有周以绥。”她稍稍偏过头,“就像您心里,从始至终只有我妈妈一样。虽然我知道你们的开始并不美好,结局也不好,但无论怎么说,我都相信你对我妈妈的感情。”
她不是瞎子,看不出他妈妈走后他的伤心。也不是机器人,感受不到时颂文的悲哀。
他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伤了很多人的心,但是这一方面确实胜了很多人。
时蕴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的亲生父亲。
在下面等的有些着急的周以绥压制着自己想要跑上去的心思,在看见她的那刻连忙跑上前,上下看了看,压着声音问道:“没事吧?”
楼上一阵响动,周以绥抬头望去,时颂文出现在楼梯口,两个人无声地对视,像是几年前的那天,时颂文将他‘请’到时家,警告他,侮辱他。
只不过时间轮转,两个人的身份彼时皆不同,周以绥眼里没了自卑,胆怯,被戳到伤口表现出来的愤怒。而时颂文眼里满是冷漠,只不过缺了掌握任何人的自信。
“周以绥。”她抬头望向他,纯粹的眼睛里彷佛一下就能看到底,“我们去看看我妈妈吧?”
周以绥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很大,能把她的整个手都包住,满是安全感。
午间的风很温柔,像赵忱,轻轻拂过时蕴的脸颊,像是赵忱在抚摸着她。
墓园不是很大,只有十几个墓碑,而赵忱的墓碑在最里面。
墓园里满是肃穆,除了定时来打扫的工人,和偶尔来祭奠的家人,几乎就没了什么人。
时蕴也很少来,她接受不了自己母亲的突然离去,也不想接受她变成冰冷的墓碑的现实。
后来,是因为怕时颂文伤心,她很少提母亲的事情,再之后,她被送出了国。
看着墓碑上那年轻的笑脸,时蕴百感交集,将手里的百合花轻轻立在墓碑前,“你是不是认为我很不孝顺?”
时间久了,那个妈妈两个字竟然也说不出口。
“这么久没来看你了,总觉得你已经习惯自己在这了。”
“以前在国外,我总想着能在过来看你和你说说话诉诉苦,但一回了国,我就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你应该看到了我这几年的成长吧?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这么对爸爸,我不是一个好女儿,可能会让你失望了。”
她看着照片里的人一句又一句说着,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没说过的话都说了。
旁边的树叶沙沙作响,似乎在回应着她。
时蕴余光看见了拿着骨节分明的手,“对了,前几年没来得及跟你说,这是周以绥,我爱人。”
爱人两个字就那样砸在了周以绥的心上,让他有些恍惚,没听见时蕴叫他的名字。
他回过神,时蕴有些担心,“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了?”
周以绥摇摇头,掌心不自觉地扣在她的头上,轻轻磨挲。
她淡然笑着,抬头跟周以绥说道:“你看我妈妈是不是特别好看。”
周以绥的眼神移到墓碑上的照片上,照片上的人和记忆中的相差不大,笑容很甜,娴静温雅。
他点点头,“你们长得很像。”
都说女儿随爸爸,但是这句话并不适用于时蕴,时蕴笑道:“都这么说。”
微风吹来,吹来一阵花香,时蕴顺着香气看去,一个身形修长的人正站在不远处,花束遮挡着他的脸。
她站起来,在看清那个人的脸时一阵,顿时热泪盈眶。
“沈叔叔?”
多年不见的人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
沈则一袭西装,领带领夹一样没落下,头发上似乎还喷着发胶,几年不见,时他像是又年轻了些。
他冲着时蕴走过来,带来一阵男士香水的香味,看着她慈爱地笑着,“蕴蕴。”
时蕴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恍恍惚惚,一把抱住了他,语气里抑制不住地激动与埋怨,“您去哪了,为什么也断了联系?”
沈则笑着拍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似的,“就是去旅游了一圈,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爸说当时他要对付你——”
“你觉得你爸有那么大的能力?”他松开时蕴,看着她泛红的眼尾,笑道:“在你妈妈面前都哭成小花猫了,让我怎么跟她交代?”
“你都不跟我联系,害我担心了很久。”她吸了口气,鼻尖有些酸。
沈则笑道:“别哭了,让你男朋友心疼坏了。”
他说着便看向周以绥,眼神里的赞赏毫不遮掩。
“沈叔叔。”周以绥喊道。
“嗯,过了几年,周以绥越发帅气了。”他回过头看着时蕴,“你啊你,眼光真好。”
周以绥被长辈这样一夸有些腼腆,垂眸笑了笑,“我眼光更好。”
“啧啧啧,秀恩爱秀我一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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