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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
南京应天府,国子监,大明报社内。
罗贯中向着自己师傅施耐庵打了个招呼,安排自己手下小编辑给师傅泡壶茶来。
又和日报社内的诸多学子生员打过招呼,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走向办公居室。
自从洪武十五年,接受朝廷委派,成为大明日报的主编后,罗贯中过得着实滋润。
他师傅施耐庵也被李善长修书一封,派自己儿子亲自上门请来南京,成为了大明报的总编。虽说这大明日报的总编和主编,都属于散官寄禄官的一种,可是,有编制啊……
按照罗贯中所说,大明报此物,将来必定大行于世。
作为大明报首届总编和主编。
自己师傅施耐庵,如今没事儿还能在大明报上连载一些自己的短篇话本小说,还刊录前朝元时,江南各地文人墨客的杂曲儿,话剧,以及汉唐宋各词宗诗圣的佳文,十分逍遥自在。
只可惜师傅那本江湖豪客传是“反书”,不能连载。
若是能在大明报连载,日后师傅大明肯定比起诚意伯刘伯温更火,将来记住他的人更多。
毕竟,大明报文开万代之先。
此物其实在宋代已经有了雏形,但是没有专门发展到这么专业,由官府出面勘定报纸,还将军国大事在上面刊印,吸引了一大批大明帝国的有识之士,尤其是之前对于大明帝国有些抵触心理的南方士大夫和文人们。
他们抵触的点在于,洪武皇帝对读书人过于苛刻。
而元朝时候,基本上不怎么管读书人,除了不能当官,你想干什么都行……
江西有个儒生中了举,还是那种数万人考试,色目人和蒙古人随便中,汉人得挤破脑袋那种考试,考中之后,让他去做个芝麻大的教谕。
于是他就写了一手反诗,嘲讽大元皇帝。
被告发后,他多使银钱,买通了蒙古老爷,也没把他怎么样,只是将他革职。
大元统治天下的风格,很像是前世朱雄英那个时代的俄罗斯……
官员贪腐是约定俗成,不贪腐才奇怪。
只要有钱,色目官人和蒙古官人个个都说话又好听,又有才华。
就算是起兵反叛了,多给蒙古老爷银钱,大元也能原谅你,如方国珍,张士诚都是这样,他们都是元朝时候私盐贩子海盗出身,屡次反叛,但是给了元朝大丞相好处,摇身一变又被封为大元高官。
诚意伯刘伯温就屡次对大元的官身恋恋不舍,辞官又复,又辞又复。
这般一劝,施耐庵琢磨,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如今大明朝廷对读书人,不错了……
而且,大明韩国公李善长亲自修书,派遣儿子来请,自己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他和李善长,有旧情。
元顺帝时开科考,刘伯温,施耐庵,李善长,本来是同科科举生员。
但考完后同人不同命。
施耐庵中举后,被分配到钱塘县做一个小官儿,刘伯温做了元朝的杭州教谕学正,而落榜者李善长,却携带家资开始筹备做大事。
进入编制的琢磨着稳,没进编制的考虑给自己整个编。
因为李善长敏锐的发现,汉人大地主阶级,尤其是有钱又读书的这帮文党,对于长期无法进入国家决策层的不满已经到了临界点。
前元修建黄河堤坝,只不过征召了十五万民夫,辅助运送材料的加起来,满打满算不到二十五万人。
这其实只是一个导火索。
要说大元是因为修黄河堤坝灭亡的,其实有些冤枉,刚好赶上了。
似如今的大明,光是各地移民加起来,总数就超过十五万户,几十万人。
更别提还有在疏通京杭大运河,九边关隘修建长城征的徭役,人数也足有十万户,用的人力物力比大元多的多,也没出太大乱子。
罗贯中刚刚做下,施耐庵就咳嗽一声,拿出一块儿上好的蜀绣来,慢慢擦拭手中的眼镜,施耐庵因为喜欢看书,有眼疾,故而许多事都是口述给罗贯中,让罗贯中去做。
似那前世被冠以“水浒传”的“江湖豪客传”,许多都是罗贯中代笔。
“贯中,你过来。”
咳嗽一声之后,施耐庵招呼罗贯中。
“哎,师傅!”
罗贯中连忙小跑着端着一碟儿炊饼过来,这大明报社因为在国子监内,所以也跟着国子监管饭。
有编制,还有俸禄,管饭吃。
每天啥事儿都不需要管,只需要写写画画,做做文章。
这无论对于哪个文人,都是巨大的吸引力。
现如今虽说洪武皇帝不怎么杀人了,似贪污腐败的官吏,都是发配边疆做土官儿流官儿,但当官儿任然是一件危险系数很高的事。
因此,大明报社,如今成了大明的香饽饽。
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入大明报社上班。
“师傅,您早上还没吃吧,尝尝,这是国子监那莫三娘烙的炊饼。”
“还有这,陕西的糜子做的米糕。”
罗贯中咧嘴笑。
施耐庵本来眉头紧锁,今日早间,他跟着李善长去上朝,专门被朱元璋接见,得知了一些要事,大明报要专门刊登几期专刊,征集天下百姓,对于科举的看法,要在明年的洪武十八年科举里,分文武举士。
此事,事关重大,他哪有什么心思吃早饭。
但是此时闻听有陕西的糜子做的米糕,施耐庵愣住,他抬起头看了看罗贯中,又将眼镜慌忙戴起,凑近了仔细瞧了瞧那糜子米糕,哑然道:“这黄米,是从何处卖来京师的?”
罗贯中一边就着茶汤,一边吃着糜子米糕道:“就是国子监的饭堂,听说,这是北地边关卫所军户们自己栽种的,此糜子耐旱好种,产量多了,军户们就拿出来卖,咱大明的各衙门,不都得体恤边关辛苦,故而采购过来的吧。”
施耐庵戴着眼镜的眼眸闪过一丝凝重。
他叹气摇头道:“你呀,还真是个书呆子。”
罗贯中呆道:“呃,师傅,咱哪儿呆了?”
施耐庵拿着这糜子米糕放入嘴中咀嚼了一番,道:“咱国子监的食堂,还有太学的食堂,采购都是勋贵们垄断,哪儿有什么边关卫所军户种的,这就是北方卫所将士们上交的军屯田粮赋,他们收了之后,走我大明的官船运来南京仓库,却没有上交朝廷,全都被勋贵们贪墨了,再卖给朝廷各处衙门的食堂……”
罗贯中瞪大了眼睛,他嘴里还塞着糜子米糕,像是只土拨鼠似的,眼睛瞪的浑圆。
“师傅,那……”
施耐庵摇摇头。
“文章本有世间真意,你还未把文章读的通透,故而你写不出师傅那般的著述大作,似这些官场小道,你还需要好生琢磨。”
罗贯中憋屈地点了点头。
施耐庵道:“如今我大明报,南直隶各地,已经做到七日一报,各地主要城市,也能做到一月一报,但人手稍显不足,李韩公,命我在南京报社中抽调骨干,前去北京,西安,成都建立分报社,主要是为明年的大明科举鼓吹造势。”
“如今我大明已移镇北京为北平,你若是去了北京,任一总编绰绰有余。”
“但报纸内容,做师傅的却有言语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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