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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必了。”
男子原本还想再辩驳两句,可当杨勇将最后那番话问出来之后,他瞬间从地上坐起,连连摆手道:“能把我买盐的钱还给我就可以了。
一点肚子疼,算不上什么大病,不用劳烦了,不用劳烦了。”
笑话,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这次就是受命过来搞事情的。
让他交代自己的住址,那不是找死?
生怕杨勇会步步紧逼,男子最后还特地多说了盐铺的两句好话,这才拿钱离开。
而伴随着男子的落荒而逃,这场闹剧最终也草草收尾。
盐铺贩盐的工作仍在继续,史怀义看着男子灰溜溜离去的背影,不禁上前磨牙恨恨道:“殿下,臣敢保证,这家伙一定是东宫那边的人。”
“本王知道。”
杨勇语气平淡,史怀义闻言便闭上了嘴巴。
最后还是杨勇叹了口气,缓缓道:“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大庭广众之下,你难道还要对他用刑不成?而且既然东宫那边派了他来,各种事情肯定都已经打点好了。
不论你是报官也好,还是跟他讲道理也好,最后都只会越搞越乱。只有赶紧将人打发走,才能将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
史怀义当然明白,杨勇说的都有道理。
可是当他偏头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原本还在盐铺外面排队买盐的人群中,如今却已经陆陆续续有人离开的情形,还是不禁有些肉疼地道:“可是殿下,我们现在的损失也不小啊。”
“确实不小。”杨勇闭了闭眼睛,冷声道:“不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终究还是难登大雅之堂。
既然他们无耻,那就别怪本王了。”
……
都会市以北,胜业坊,张府。
并非是张衡的张府,而是民部右侍郎张象宗的张府。
张衡和张象宗两人相对而坐,觥筹交错。
酒席正酣之际,张府的管家悄声推门而入,来到张象宗身旁,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席间有歌姬舞女唱跳,张衡倒是没听清那管家都说了什么,不过张象宗在听得那些话之后,脸色却比之前灿烂了不少。
待管家将事情说完之后,张象宗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将歌姬舞女都带下去之后,便举杯向张衡遥敬道:“张给事,在下敬张给事一杯。”
“张侍郎请。”
张衡同样笑着举杯相敬。
两杯酒下肚,张衡方才道:“看张侍郎的脸色,想来盐务监那边,应该是个好消息吧。”
“确是不瞒张给事。”张象宗笑着点了点头,道:“如张给事所预测的一样,那盐务监的人果然不敢报官,只是给赔了钱,便将人打发走了。
哈哈,什么盐务监,照在下看来,也不过如此。”
派人去盐务监的盐铺闹事,自然是张衡的建议。
别看这种东西有些下三滥,上不得台面,但张衡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而且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在应对这种局面的时候,也出奇地有效。
别的都不需要说,就是一点,盐务监是官,他们是民。
这种身份差距,就天然具有获得那些百姓同情的优势,那些百姓也更愿意相信他们,而非一个官署类别的盐务监。
“不过盐务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做出壮士断腕的这般决定,倒也是不可小觑啊。”
“再怎么样,最后不还是要乖乖就范。”
张象宗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道:“身为朝廷官府,皇家亲王,却不想如何为天下万千生民做表率,一天天净想着如何与民争利。
当真是可笑的很。”
张衡摇了摇头,对张象宗话不置可否。
整顿盐务对朝廷乃是大功大利,他之所以阻止,无非是整顿盐务的人选被落在了齐王头上。
如果负责整顿盐务的人是太子,恐怕他现在所对付的对象就不是齐王,而是张象宗了。
但在这个时候,这种事情自然是没必要说出来的。
甚至说,他现在还有些庆幸。
如果不是齐王那边搞出的动静太大,他想要来说服张象宗走出另一条整顿延误的路,倒还恐怕真不是这么容易。
是的,他今天来,可不是为了给张象宗出谋划策的。
而是为了结果,汪云所说的那个结果。
心中想着,张衡旋即举杯,又向张象宗敬了杯酒,道:“张侍郎,如今盐务监那边只需继续放出风声。
只待时间一长,那些百姓自然就不会再像今天这般,蜂拥前去购买盐务监的白盐。
到时候,还得请张侍郎将这京城的盐商都稳住才是。”
“好说好说,在下明白的。”
张象宗同样举杯,眉开眼笑道:“这件事情,在下一定全力办妥。
只不过太子那边,可还需要尽快出手才是。”
“这一点,张侍郎尽管放心。”张衡笑道:“只要盐务监那边的盐销量下降,在下自会劝太子上书,将这整顿盐务的事情包过来。
到时候,京城的盐商只需要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统一将盐价下调到一百五十文,让太子殿下能够给圣上交差。
其他的事,太子殿下自然不会再打搅诸位。”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等着太子殿下的诏令了,哈哈。”
……
一场宴席,主客尽欢。
让盐务监吃了个大亏的同时,又得了张象宗的保证,张衡如今也算是心满意足。
只需要静待时机,到时候,一旦京城的盐价在太子的整顿之下降到最低,自然便能够证明太子的实力,完全高过齐王一头。
至于接下来的盐务要不要整顿,那一切就要等太子登基之后再说了。
……
张府的小院里,张象宗差府中的管家将张衡送走之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小院里吹风。
凉风细细,吹散了不少酒气的同时,也吹散了张象宗脸上的笑意。
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张象宗身后。
来人并没有开口说话,张象宗也没有回头,只是就那么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发出一声长叹。
“泽弟,还是你说的对,太子也不可栖啊。”
张象宗身后男子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显得有些冷淡。
“我早就说过,太子不是可以轻易掌控的。”
“可除了太子,又能有谁?”张象宗皱了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齐王?”
“齐王自从东宫出来,已有半月,柳驸马尚且未动,足以见得齐王比太子更不好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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