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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层之中,一道蓝色的身影正在极速的穿行着。而在他高速前行的身体之前,所有阻碍他,减缓他速度的东西都被迫开,无论是云,还是空气,都没法阻碍他一分一毫。不仅是因为他身上那属于王者的霸气,更是因为他的强,他的气场已将这世间忤逆他意志,敢于在他道路上阻碍的东西压碎。蓝色的披风在他身后飒飒的抖动着,而这个男人便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瀚海王了。
感觉这自己的强,自己的霸,哪怕是没有生命意志的空气也要臣服于自己的威能,但瀚海王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满足于自己无穷力量而喜悦的表情。
今天与福尔根的碰撞是何意了?虽说他人看来,他们两个好像就是两头发情的红牛,稀里糊涂扯了几句话,便如同看见了斗牛士的红布一样撞了上去。但是他们都很清楚,这并不是没头没尾的话,而是在互相试探着对方,试探着对方的底线,对方的实力,对方对于己方究竟了解多少…交手仅仅是次要的。
而瀚海王此时却已经明白,虽然表面上自己仅仅是棋输半招,但这场角斗自己已败了,败的彻头彻尾,无论在实力上还是其他方面,自己已被完全压制。
他便不能容忍这种感受。
从混乱大陆那个连年征战的地方,依靠绝强的力量与惊世的智慧,他将家族带来了更有前途与未来,相对更为平稳安全的萨蒂奇帝国,并且凭借自己的实力,让自己一个外来者也坐上了九王之一的地位,这是何等的成就?世间从不缺少天才,但如他一般能将天赋转变为力量,权力与地位的,堪堪可数。
但今天,无论力量还是智慧,这最令他骄傲的东西,他却都已被人挫败。虽然清楚自己不是败给了他,而是败给了他身后的帝国与无比恐怖强大的神圣皇帝,但他却绝不喜欢失败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停止下这极速的穿行,从天空之中,云层之上落于地面。
而这里便是科尔思国国都的领主府了。虽说惊世境的强者完全可以来无影去无踪,境界低于他们的便不可能发现,但瀚海王叶玄空不是一个喜欢藏头藏尾的人。他霸道的气势伴随着他的落地而扩散开来,一时间整个城内所有的人都如同针刺一般噤若寒蝉,哪怕是修行者也觉得自己的呼吸如同被冰冻凝结了一样,几乎连气血都无法运行,普通人便更加不堪,心脏几乎要被冻僵而死去了。
不过万幸,瀚海王并不打算将这座城市的所有人直接杀死,虽说他是个杀伐果决之人,但无意义的杀戮他并不屑于去做。那气势仅仅是一瞬间便已如长鲸吸水一般被他收敛而回,瀚海王也落入了领主府的天井之中。
而此时的领主府之内,本来装饰朴素的府中,在南里继任了领主之后已被各式各样,下属进贺来的宝物装点的富丽堂皇,宝光流溢。而南里更是在城主的位子上斜倚着,怀里一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美女也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任由他上下其手,发出着一些有些做作的呻吟声音。而他眼圈青紫,显然是有些放纵过度的脸上也放肆的笑着,丝毫不在意还有其他人在府中,与怀中的女人肆意的调笑。
在他的右手客位,则坐着一名老者,满脸皱纹深邃仿佛鸡皮一般,他便是之前那位迪达克王国的大供奉了。虽然对南里这个满脑子只有女人和财宝,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人十分不屑,但是他毕竟年岁已高,境界更是老练。知道这个男人对王上还有些作用,因此也不管他如何放肆,只是闭着眼睛坐在位子上冥想。
突然,老者的双眼睁开,爆射出两道因为冥想还未收敛而去,由灵魂力量凝聚而成的精光。四阶强者,奥术大师的灵魂力量逸散出来,仅仅是二阶的南里被吓了一跳,差点便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而他怀中的美女更是惊叫一声,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南里有些慌乱的问道:“怎…怎么了,大师?”
而老者也并不搭理他,竟然在座位上站起,恭敬地立在了一侧。
虽然南里是个耽于酒色的人,但他却绝不是傻子,不然也不会有清洗异党的铁血手段。而他同样也非常清楚,那些被瀚海王派来帮助自己的亲卫,就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强者了,但他们对面前这老者也十分尊敬,如果不是老者对他说他仅仅是在这里等候,让他不要在意,南里哪里敢和这样高高在上的强者一起坐着?别看自己是一个国家的领主,但是这样的小国,连正式的公国中最弱小的那个都不如,更别提还是萨蒂奇帝国支柱的九王国之一了。
既然如此,就连这老者都要尊敬的站立而迎接的人,又会是什么地位?而此时他也已经感觉到了瀚海王那无法掩饰的可怕气势,似乎要将这府中地面上的灰尘都拂去一般,这让他又惊又惧,直接在座位上连滚带爬的滚了下来,跪伏于地面之上。
从老者起身,到瀚海王在府中现身,仅仅只有几息的时间。而老者很明显便是在这里等待瀚海王,看见了那道在门口走进来的身影,可怖的气势被他收敛而去,微微低头:“王上。”
瀚海王看见了自己的大供奉,脸色也好看了一点。他也瞥见了在一旁地上跪伏,被自己气势惊慑到几乎要失禁,毫无风度可言的男人,略微皱了皱眉头:“你就是南里吗?”
虽然南里的上台是瀚海王在背后扶持的,但他肯定不会浪费时间在这样的小人物身上,因此他并不清楚南里的样貌,能知道他的名字还是因为瀚海王对科尔思国十分重视,才会记得的。
“是,是,南里叩见殿下。”听见了老者恭敬的称呼面前霸道无比的男人为王上,南里立刻便清楚了他就是瀚海王,也是在背后帮助自己的人。如同看见了再生父母一样,他立刻开始梆梆的叩起头来,态度诚恳极了。
并不仅仅是他十分清楚自己这样虚浮依靠药物才得来的实力连他的气势都承受不住,瀚海王若是想碾死自己与踩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南里更是明白,是瀚海王给了自己今天的地位,让自己在那个边远破落小城的城主重新成为早就不敢想了的科尔思国领主,他是真的由衷的感激瀚海王。而对付像南里这样眼中只有利益的小人,只有足够的利益才会让他们死心塌地,显然瀚海王已让南里忠心耿耿了。
瀚海王意念微动,南里便感觉到了他允许自己站起来了,再叩首了一次,才恭恭敬敬的站立而起,甚至都不抬头看瀚海王的面容,敬畏至极。
虽然瀚海王现在心情并不好,但南里毕竟还有用处,再加上他看起来礼节到位,对自己恭敬无比,瀚海王也态度温和了一点。他明白虽然南里仅仅是一个二阶,蝼蚁一样的东西,但他却是一道挡箭牌。他极好操纵,有他作为领主,自己便能光明正大的在科尔思国内搜寻那个东西,也并不担心帝国的力量会介入。
“你是否已经将整个科尔思国控制了?”瀚海王淡淡的问道。
“回殿下,在您派来的几位大人的帮助下,科尔思国哪怕边缘的小城我都已经完全掌握,而那些小城亲近于老领主的城主也被我用我的亲信更替,您只要下令,三天之内便会传至国内任何一个角落。”南里恭敬的回答道。
“好。最近几日可否有帝国的人来询问?”瀚海王似乎也对他的利索而有些满意。
“未曾有。”南里小心翼翼的说道。
“如果以后帝国的人来问,该怎么说你都清楚了吧?”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南里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殿下的命令小人一定做好。”
瀚海王见他十分懂事,点了点头:“很好,你下去吧。”
“遵命。”虽然能面见瀚海王十分荣幸,但是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仅仅只是回答了两句话,南里却觉得自己的冷汗都要把衬衣浸透了。低垂着脑袋,南里仿佛侍者一般小心翼翼的倒退着,把闲杂人等都带走,赶紧溜开了。
瀚海王也不怕他们偷听,用脑袋来换满足自己好奇心的事情还没活够的人是不会做的。看着自己忠心的大供奉,瀚海王阴沉的脸色也略微缓和了一些:“达加丹,有线索了吗?”
老者摇了摇头:“王上,老夫已用灵魂力量寸寸搜索了这小国所有的城市,并无所获。”
瀚海王也并不意外,表情未变:“如孤所料。看来未出世之前,确实没有办法将它提前得到了。我有种感觉,即使你用灵魂力量挖地三尺,恐怕也找不到半点痕迹。”
老者也点点头,如果那东西真这么好就得到,他们也不必千里迢迢的在混乱大陆过来,布局了这么多年了。他问道:“王上,出现于威姆斯山脉的那高手是…”
“是福尔根。”瀚海王的脸色更阴沉了一点:“而且他已到达惊世境中阶,孤输了他半着。”
老者一惊:“龙血石将军福尔根?他为何会在这里出现?王上,你与他交手了?”
“不得不交手。”瀚海王回答道:“他告诉孤,陛下已隐隐知道孤在干什么,孤必须让他安心。即使他未到中阶,孤也会主动输他半招。”虽然这么回答,但是自己主动相让与确实非他敌手差别天上地下,因此瀚海王的脸上也并非十分从容,有些阴沉的回答道。
“陛下已清楚了?”老者也皱起了眉头:“王上,眼下我们该如何做?”
“计划先暂缓。”瀚海王阴沉着面色:“等待机会。”
“王上!”老者大惊。
“急躁什么?”如果是其他人在自己面前质疑自己的决定,瀚海王早就将他抹杀了。但面前的老者不仅身为供奉堂的大供奉,更是已跟随自己许久,是他心腹中的心腹,因此他也仅仅是皱了皱眉头:“那东西是绝对不可放弃的,来到这片大陆如此之久,终于到了完成任务的时候,孤不会错过任何一丝机会。只是现在情况有变,如果依旧按照计划,必惹祸端,孤绝不会允许任何不稳定的因素存在。”
“王上,那要等待到何时?”老者也明白瀚海王并非唐突冒失的人:“三年以后便是那东西出世的时候了。”
“那就等到那时候。”瀚海王缓缓说道:“在此期间,你们绝不能懈怠修炼,即使已算出它出世的时间,但此次必定是危机重重。如今它就在这科尔思国中,孤乃是地主,占尽地利,绝不会让它在我手心中逃跑了!”狠狠握拳,他那英武的面部上尽是狠厉之色。
老者垂首道:“臣遵旨。”
交代清楚了一些详尽细节,瀚海王的面色也缓和了许多。虽说那福尔根实力高于自己一筹,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可能那东西出世之时不知几方人马混战,根本就不是两方竞争那么简单,因此他也并无太多异样情绪。而看到了在屏风后露着半个脑袋,金色的马尾在外面摇晃着的女孩,瀚海王脸色一沉:“给孤出来!”
右脚一跺,绣着金线,镶嵌着珠玉宝石的华贵屏风便直接炸碎成了齑粉,将后面的女孩露了出来。而那女孩便是之前给过辛尔玉坠与玉簪的青柠公主,看见了自己被父王发现,一对弯弯的柳叶眉惊慌的弯起,转头就想逃跑。
而达加丹见瀚海王竟然如此暴怒,连忙解围道:“王上,公主大人毕竟年幼,小孩子心性,好奇也是正常。”
瀚海王挥了挥手:“不为此事。青柠,孤问你,你的玉坠去哪里了?”
而听见瀚海王的问话,叶青柠全身一阵激灵,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跑到大厅中的一根立柱躲好后,虽然知道这对自己的父王来说与纸也没什么区别,但倚靠在坚硬的柱子后还是给了她一点安全感,她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丢了。”
“丢了?”瀚海王面色更为阴翳:“有达尔丹跟着你,如果你真是将玉坠遗失,他立刻便会发现,怎可能丢了?你知不知道那玉坠乃是你姑姑送给你的,是极重要的物件,若不是你母亲看你实在是喜爱,怎可能将它给你当做饰物佩戴?”如果说仅仅是一件普通饰物,瀚海王根本懒得过问,但这乃是王上的姐姐在离开之前送给公主的,非常珍贵,而且更是很有纪念意义。远在他乡这么多年,也唯有一些小物件作为寄托,才能想起故乡了。更何况这不仅仅是一件饰品这么简单,虽然不清楚它有何作用,但姐姐珍而重之的将她交给自己,肯定有它的用处,如今见女儿竟然就不明不白的将它丢失,瀚海王焉能不怒?
而老者听见瀚海王的话,也不禁一阵懊恼。他只以为那玉坠是公主的首饰,虽然珍贵,也不过就只能卖钱,没什么实际用处。但瀚海王竟然说它乃是公主的姑姑送给她的,要知道她姑姑可是…这怎能是一般的东西了?早知道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了。
“我…”叶青柠咽了一口口水,白嫩的颈子上喉头蠕动了一下,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着,显然是在想着主意。而但当她看见父王面上竟然如此阴沉,显然并非嬉闹的时候,也就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我把它送给一个小乞丐了。”
“送给乞丐了?”瀚海王怒不可遏:“你乃是孤的女儿,身份贵为王女,竟然会将贴身首饰送给乞丐?天下乞丐数不胜数,难道你要做圣人,每日每夜散粥布施,将他们尽救吗?”
“可是,那个小乞丐差一点就被大爷爷杀了!”叶青柠有些不满的看着达加丹:“我是见他太可怜,才…”
“杀了又如何?”瀚海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区区一个乞丐,在修行者的眼中与蝼蚁何异?就连这种东西你都要怜悯,如何修炼?修行者追逐之路本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这也顾忌那也顾忌,到你修炼至更高境界时必遇心障!”
虽然教廷宣扬神爱世人,众生平等,但瀚海王并不属于教廷体系,再加上他的地位实力乃是无数拼杀中夺取而来的,瀚海王并不在意那些弱小的生命生死。这也与他的过往有关,瀚海王在混乱大陆连年征战,彼此攻伐杀戮,他已见惯了死亡,而在那种地方哪里会有乞丐的生存之所?如果运气好,依托于一方势力的祖地,可能能侥幸有一段时间的太平;但若是倒了八辈子霉,落在了战火弥散,今天在一方势力掌握下,明天就换了主人的地方,那可真是活的了一天就是赚一天了。
即使已经清楚自己的父亲绝不会在意一个乞丐的生命,但真正听见从他口中说出如此绝情的话,还是让叶青柠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小胸脯剧烈的起伏,脑后的马尾辫也摇动着。也许父王的话在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但是她毕竟年幼,根本不懂他说的那些道理。她只知道那乞丐也是活生生的人,会和她一样说话,呼吸,行走,同样有着父母姐妹兄弟的人。再加上虽然性格古灵精怪,但却天性极其善良,赌气之下,她竟脱口而出:“就算我一辈子修为毫无寸进,我也不可能做出随手便杀死无辜的人的事情!”
“你说什么?”虽然并不在意自己女儿性格如何,能不能和自己一样杀伐果决,但是瀚海王就不能忍受她如此没志气,为了一个乞丐的生命便宁可牺牲自己的未来。本来他今天的心情就因为与福尔根交手败退和不得不延期计划而不佳,此时面对自己不懂事的女儿,瀚海王倏尔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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