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釜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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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刻，在上百件圆号的滔天声浪中，三百面蓝白浪纹旗同时升起，宛如一道迎风招展的墙瞬间竖立在南宜塔式舰发射中心的大道上，在全球人的注视下，高九百四十五米的科尔塔诺号鹤级塔式舰在半圆形的发射基上缓缓树立起来，逐渐呈四十五度斜指向天空悬浮着，如同一个巨型的日晷。阳光下”34“的舷号投出巨大的阴影，重力磁场扭曲下的空气透着淡蓝的微光波浪一般微微荡漾着。

随着乐官挥下佩刀，34声炮响伴随着恢弘的《科尔塔诺舰歌》一齐奏响在天际。弧形发射基开始传来一波又一波的回响，像是千层巨浪从边缘涌起，又同时汇集到中间，平静，澎湃，又恢复平静，整个过程不断重复着，直到蓝色的光芒越来越耀眼，几乎要从巨大弧形中泛滥出来。

轰！

树林震颤，群鸟高飞，发射基宛如一个蓝色的风暴眼，万丈狂风仰天咆哮，巨大的冲击波让方圆几公里的一切事物都畏惧般的向后倾倒。

一层又一层的音爆云环绕在巨大的黑色舰身上，巨响几乎出发了所有汽车的告警。一条深蓝色的光柱笔直的拉上云端，梦幻的像是一道天神留下的鼻息，每一片融在透明中的蓝都是对这片土地的眷顾。

和周围所有人一样，武识逸的脸在强大的加速度下扭曲的几乎变成了一团面团，他的脖子被牢牢的固定着，在这个庞大机器的力量面前，人类的脊椎显得无比脆弱。他躺在和郭天琦公用的宿舍中，塔式舰刚开始蓄能床便像是沙子一样凹陷下去，将他们如同一个蛹一般包裹着，不断的鼓入不同气压的氧气。

“喂，武识逸。”

武识逸并没有回话，似乎依旧难以相信自己随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一飞冲天。

“武识逸？没昏吧？”

“啊，没有没有，怎么了吗？”

“你来之前是干什么的啊？”

“我……我是学生啊，大学现在在红区里。”

“所以说你没有任何军事经验?”高速上升带来的震动逐渐减少，床对他们的束缚也逐渐减轻。

“对，差不多吧。”

“哇哦，那你是怎么进来的？”郭天琦跳下了床，站在武识逸的床边，“放心，已经进入巡航了，播报总是有延迟的嘛。”

“一个朋友帮忙吧，大概。”武识逸有些尴尬的说。

“你自己想来防卫部的吗？为什么帮你到这种岗位上，又不吃香。”

“额……我也不知道。”

“所以拓那家伙是因为知道你有背景才帮你的？她还有这脑筋啊。你知道吗，你来之前，基本都是她垫底的。”

“她应该不知道我这些事。”

“起来吃药了，一会儿侦察部会出飞机，舱内气压可能会有变化，别得减压病了。”

武识逸依旧有些谨慎的从床上下来，窗外已经是一片蓝色，远远的甚至能看到槲湾散着微光的星球弧度。几分钟后窗外有几架黑色的狭长飞机开始伴飞在塔式舰左右，但是大概只有从他们的视角才能看见，从外面看这些二十来米的飞机像是巨鲸旁边的浮游生物一般渺小。

“我去健身房了，你去吗？”

“不了吧，我再看看详细的计划，晚上再去。”

“行，记着去吃饭嗷，完了没有了。”说完郭天琦便离开了房间。

武识逸只看了几分钟就有些分神，他每多看一些脑海中就开始想象行动中的无数种可能性，而他缺乏的经验又让他觉得解决这些问题无比的烦躁，他决定出去走走，看看这个庞然大物的内部。

他学着其他防卫部的队员，把烛刃悬浮在腰后，穿着他们墨绿色的制服夹克走了出去。他所在的这一条走廊都是防卫部队员的宿舍，走廊的另一边是一面大的led墙，上面显示着各部门的工作通知，天气，温度，剩余航程和预计航时等信息，有时中间还会滚动几条新闻，甚至最高轨道赛的赛事转播画面。

餐厅的位置和他当初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需要通过宿舍区边缘的一个特别的重力机构，那是一个向墙壁上延申的楼梯，走在上面逐渐的重力将变换方向，在阶梯的后半程，几乎是和前半程相垂直的行走，让他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刚刚以怎样的方向躺在床上。

餐厅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免费的，但是每个部门只能在规定的时间才能进入。现在是轮机舱组和气体组的用餐时间，整个金黄色的餐厅满是蓝色工装服和黄色反光背心。所有舰员的岗位几乎都能从他们的衣着放分辨出来：一身黑，佩戴着重型外骨骼巡逻的检察组；几乎都带着鸭舌帽，穿着红色搜救服的侦察部；穿着深蓝色长风衣的指挥部……

武识逸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们吃饭还有二十来分钟，他便站在餐厅外面等着。到了开饭的时间，拓第一个到了，但是她并没有看见武识逸，而是径直的向自助餐台走去。她拿了一杯橙汁，向厨师要了一份烤鱼排，搭上几块土豆，又拿了一份水果就是全部了。

武识逸在她对面坐下的时候她有些小惊讶：“‘天气之子’没跟你来吗？”

“谁？”

拓开心的笑起来：“郭天琦，你不能这么叫他嗷，我刚刚和室友在说他。一下没切换过来。”

“为什么这么叫他。”

“首先肯定是他的名字喽，然后有几次我们要做雨地实战练习的时候，一直出太阳，然后他一受伤，生病休息，马上下雨，可灵了。你可不准给他说嗷。”

“知道，不会的。”

餐厅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他们都和武识逸一样穿着墨绿色夹克，腰间闪着微微的红光：“欸，你们施队把烛刃都给你了吗，悬浮着很帅吧？”

“嗯……”武识逸尴尬中有带有些许的自豪，“说起来，队长他们没来吃饭吗？”

“他们都是最后来的，然后打包带走，应该是为了我们着想，不然我们吃到一半还要起立行个礼不是吗。”

“也是这个道理哈。”

“看到那个有点胖的人没有，那是我们二中队的‘李副队长’，实际上是没有副队长这种职务的，他管的比较宽，一中队他有时候也管，所以大家都这么叫他。但是人不坏，可能晚上会查房间里有没有酒啊，之类的，你就顺着他去就好了。”

“那个瘦瘦高高的在夹青菜的女生，是一中队的‘理论大师’，她研究过所有武器的说明，知道所有器械的原理，我有很多都是问她的。如果你想要精通某个东西，你必须知道它的原理，不懂的就要多问。”

“拓师姐，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些？”

“防卫部本就是一个大家庭啊，只是以为你是新来的，需要多带带你，但是你迟早要融入这里，况且，谁能保证我和郭天琦就能一直在不是？”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啦，看你这阴郁的样子，说过师姐会永远罩着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