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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漠北政法大学,刑事侦查学研究生院。
徐天南合上了笔记本,对三名学生道:“事情的全部经过就是这样,杨万里最终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傲慢!”
办公室内好一会沉寂,良久,胖仔抿着嘴,长叹一口气道:“杨万里罪大恶极,不论他之前有多么悲惨的遭遇,也绝不是他犯罪的借口,就算他杀的都是作恶之人也不行,否则那还要法律有何用?”
但很快,另一个叫眼镜的学生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道:“我看未必,现在就有很多人犯了法,但是这些人在接受审判前,却总有一个替罪羊会站出来为其顶罪,就算警方用尽一切力量寻找证据将其定了罪,用不了几年这些人还会出来,他们照样拥有着入狱前获得的巨额非法所得继续作恶,所以在某些特定的时刻,这个社会还是会需要一个像行刑者那样的团队,这也是对那些作恶之人的震慑。”
胖仔撇了撇嘴道:“哎哟?亏你丫还是学刑侦的,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眼镜不满地道:“怎么了?南哥今天都说了畅所欲言,我只是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而已,我始终认为法律存在的意义就是对那些作恶之人的一个震慑,既然是震慑,我认为对待某些穷凶极恶之徒,唔……比如对待那些拐卖犯、诈骗犯、强奸犯之类的,我认为现在的刑罚对于这些人来讲太轻了,甚至都应该参考古时的那些手段,比如剥皮、车裂、腰斩、凌迟等,这些才是对那些犯罪者最好的震慑!而这也正是这件案子中,行刑者团队所做下的事。”
眼镜一口气把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脑地说了出来,直惹的办公室内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随后他又不忘看向徐天南问道:“南哥,你觉得呢?”
“这……”徐天南思忖片刻,他本想以某种委婉的方法来回答这个问题,但最终还是决定直言告诉对方,于是缓缓解释道。
——“眼镜,对于你所说的第一个问题,其实法律存在的一方面是为了震慑犯罪分子,但是究其根本,法律存在的意义,依然还是为了维护这个社会的公平与正义,为社会建立一种稳定的秩序。”
——“而对于像杨万里这种行刑者团队的出现,可能看似一时间大快人心,缩短了恶有恶报到来的时间,但是你别忘了,就在我办理这件案子期间,就已经出现了模仿作案。”
——“人们总是愿意相信那些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比如恶人遭受天罚、衣着光鲜的权贵跌落神坛等种种他人的不幸,但谁又能知道,当每个人都以自己内心的度量衡来定义这个世界时,当每个人都看见自己希望看见的事情发生时,谁才是真正的‘善’,谁又是真正的‘恶’,谁又能保证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事情是真实的,是公正的?”
——“正所谓法外的正义绝非正义,而是每个人自己内心的仇恨、贪欲以及偏袒的度量衡。”
——“同时就你提到的那些严苛刑罚来讲,比如拐卖犯受到了凌迟、诈骗犯受到了腰斩、强奸犯受到了物理阉割,这种惩罚看似大快人心。”
——“但你可曾想过万一误判了呢?这其中造成的不可逆的损伤该如何去弥补?为什么现在我们国家对于死刑需要最高法的核准,那是因为在人命这一层级的考量之上,必然需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再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对于这些犯罪者没有误判,那么法律的存在除了维护社会公平与正义之外,还应留有一个空间,这个空间叫“给受害者一个生还的空间”。”
——“例如强奸犯或拐卖犯,若他们被抓必然逃不过死刑的命运,那么你认为他们在察觉到风吹草动后,难道还会给受害者一个活路?”
大段的话语,听得眼镜也是沉默了许久,但最终还是倔强地道:“那……那要不就这样,把我们国家现阶段适用死刑的那些惩处方式改变为古时那些残酷的刑罚,不要让这些恶人痛快地死去,要让他们比受害者承受百倍千倍的痛苦后,再毫无尊严地死去。”
此话一出,胖仔却一反常态地对眼镜道:“嗨哟!眼镜!这话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啊!这样做的话,既不会增加适用死刑判罚的条款,反正那些该判死刑的照判,只不过换种处刑方式而已,但威慑力可是坐上了火箭啊!”
难得胖仔赞成自己一次,眼镜也是得意地笑了笑,随后问慕容水道:“阿水,你觉得呢?”
慕容水支支吾吾地道:“好像……有点道理啊!”
徐天南抿了一小口茶,缓缓道:“根据《资治通鉴》记载,后代年间拥有着庶民百姓与权势贵族一视同仁的残酷律法,残酷到何种程度呢?就这样与各位讲吧,假如水根今天偷了个苹果,那我们几个作为你的家人与邻居,就要被同样问斩,请问这样的律法是否够残酷?是否够震慑?”
见对方几人不讲话,徐天南又道:“可正是因为有这样残酷至极、草菅人命的律法,才会养出一大批穷凶极恶的官员,内忧外患之下,短短不到4年便被灭亡。由此可见,对待犯罪者,哪怕是罪大恶极之人,也绝不是越残忍越好,毕竟人性……是需要引导的。”
说完后,徐天南合上了笔记本,对学生道:“好了,今日的讨论到此为止。”
“哎!哎!”
瓷娃娃不满地指着眼镜与胖仔二人叫嚷道:“南哥!他们俩该说的说了,该问的问了,我还没提问呢!”
“哦!不好意思把你忘了。”徐天南尴尬地笑了笑,重新坐回到了桌子上,做出了“请”的手势道:“你问吧。”
瓷娃娃眨巴着眼睛,先是看了看徐天南,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慕容水的脸上,一脸认真地问道:“阿水,那你到底原谅南哥了吗?”
慕容水傻眼了,“唔?原谅……什么原谅啊?”
瓷娃娃坏笑道:“你想啊,当初他不经过你同意,就擅自趁你不在家的时候去做你爸妈做走访,而且还对你的生活情况进行调查!往小里说这是侵犯个人**,往大里说这可是明摆了注定要成为你今后感情之路上的绊脚石啊!”
“去去去去!”
徐天南拿起笔记本,呼扇呼扇地将面前三个学生赶了出去,听到那三人渐行渐远的嘻嘻哈哈声后,他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忙碌了起来。
转眼间,又到了中午饭点,此时慕容水早已把瓷娃娃刚才说的话忘在了脑后,但是当她将一沓下节课需要的资料放在徐天南面前时,却突然地诧异道:“老大?这……这几个小时你都在干嘛?书都拿反了!”
徐天南突然间回过了神,他重新把书回正,似乎也就在此刻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于是问道:“那你到底原谅我了吗?”
听到这话,慕容水简直哭笑不得,“我说你一上午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啊?”
徐天南点点头,“你还是告诉我比较好。”
“好吧!”
慕容水说话时故意提高了调调,又习惯性地叉着腰,做出了最擅长的“茶壶状”回应道:“鉴于你之前利用了隐瞒与欺骗等手段调查我私生活的事情,本姑娘已经原谅你啦!”
徐天南长嘘一口气,然而还未等他顺过气,却又听对方道:“不过嘛……”
“不过什么?”
慕容水:“不过这件事我妈还不知道!我可不敢保证将来当她知道真想以后,会有我这么大度哦!”
“天南!”
文四宝似乎天生就喜欢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此时他猛然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对着徐天南道:“出事了!”
“怎么了?”
文四宝压低声音道:“杨万里在看守所……杀人了!”
徐天南眉头紧蹙道:“他杀谁了?”
文四宝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留着寸头,相貌平平的小个子男人,但此人喉咙部位的骨节却呈明显的严重错位状态。
“事情是这样的。”
文四宝解释道:“杨万里经过上周的最后一次提审,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同时这次案件因为有了媒体舆论的介入,那小子最终被判个死缓也不是不无可能。但怀就坏在这小子昨天不知怎么了,就在每天固定出监的放风时间里,他突然袭击了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导致对方喉骨碎裂后抢救无效死亡。”
徐天南道:“审出来杀人动机了吗?”
文四宝道:“怪就怪在这了,那小子之前问话时非常配合我们警方,但这次不知怎么了,翻来覆去就一句话。”
“什么话?”
文四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四个字:“他要见你。”
……
看守所内,经过重重关卡,杨万里最终被带到了提审室内。
今日的他似乎心情非常好,脸上不仅没有长久被关押后的阴霾,甚至今日一早还特地向管教申请了电动剃须刀将自己打理了一番。
此时,杨万里戴着手铐与脚镣,坐在桌子的另一头,旁若无人般直勾勾地盯着徐天南。
“杨万里,你要的人我已给你带过来了。”
文四宝说话时拿出了一包烟,却听徐天南道:“他不抽烟。”
杨万里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抽烟?上回你去公司找我的时候,我还当着你面抽过。”
徐天南:“如果那次你不是特意为了避开屏蔽器范围,那包烟可能放到现在你都不会去碰。”
“哦?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徐天南:“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和我玩推理游戏的话,我很忙。”
杨万里自顾自地笑了笑,最终缓缓道:“还记得鹰眼吗?”
鹰眼这个名字,对于现在的警方来说,绝对属于a类关注对象,因为根据之前在13k死亡那晚的录像来看,鹰眼真是漠北以西边境线上最大的毒枭,也正是林万山三番五次想结交的人。
江湖传言鹰眼十分神秘,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结交对方却是林万山多年以来的执念,因为他坚信只要拉拢了鹰眼,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货源,自此以后就可以建立一条从边境线直达漠北市区,抛开了一切中间商的通道。
此时,当文四宝听到这个名字后,立刻也是来了精神,问道:“杨万里!你知道鹰眼在哪里?”
杨万里撇了对方一眼,毫不客气地回应道:“文警官你若再讲一句话,我们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
见状,文四宝立刻闭上了嘴巴,听着对方渐渐讲出了实情。
——“也许你们警方早就注意到了,3号就是曾经钱庄公司霸占的那家孤儿院的院长女儿,钱庄利用一个癌症晚期的患者撞死了3号的母亲,逼迫刚成年的3号不得不出让继承到手的那块土地,也就是从那时期,3号正式加入了我的团队,改名杨小美。”
——“至于2号与4号,他们俩曾是27连那边一户同母异父人家的兄弟,相信林万山在27连做下的那些事你们都已知道了,因此当他们的父母受到林万山蛊惑沾染毒瘾后,当时就将这俩小家伙以大约10克‘麻古’的价格卖到了戈壁边境的某个村庄。不到一年的时间,当这俩孩子历经万难终于逃回到家时,看到的却是双亲早已发臭的尸体。”
——“但是很幸运,大概也就在距离现在5年以前,当时的杨大壮、杨小美、杨小胖3人差不多也刚成年,准备以自己微薄的力量对抗两大帮派时遇到了我,他们也只有和我在一起,才能发挥他们应有的价值,也只有与我在一起,他们才能完成对钱家与林家的复仇。”
徐天南突然道:“但是杨大壮却被13k杀害了。”
杨万里道:“这种事情在我看来,则是必要的牺牲,正如同我现在做的这件事一样。”
徐天南立刻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问道:“你的意思难道……这次你杀的这个人,与林万山有关?”
对方点点头,“他就是鹰眼。”
这下,就连审讯室外监听的警员也都被这番话震惊。
因为大家都知道,杨万里这次在看守所里杀害的只是一名因在戈壁滩非法捕猎黄羊的偷猎者,并且对方还是个未遂犯。
然而,当大家听到了杨万里的这番话以后,也终于明白了若死的这人真是鹰眼的话,对方当时被意外抓捕到时搜出的猎枪,枪口下也绝不会只有动物的性命。
徐天南:“你是怎么知道他就是鹰眼的?”
杨万里:“林万山逃跑时,曾在一个侏儒那里买过5把仿54式警枪。”
“对,但是那个侏儒却就在林万山逃跑那天出车祸死了。”说到这里,徐天南突然想到了什么,而是道:“他不是出了车祸,而是被你杀了。”
杨万里大方地点点头,笑道。
——“其实我当时根本没想杀他,只是想从他身上得到点有关林万山的消息。”
——“你应该知道吧?在人体的枕骨、颈椎下侧、尾椎骨、腰椎与腹股沟内侧有5个非常适合拷问的穴位。”
——“那家伙在还未坚持到第三针时,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甚至包括鹰眼打算以他的武器库作为通道,从边境运输新型毒品来漠北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而我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得知,鹰眼因一次在戈壁滩上处理叛徒时,意外撞到了边境巡警,但好在他反应够快,最终只是以捕猎野生保护动物的名义被抓进了这间看守所。”
徐天南:“所以我们在古城的那天晚上,是你故意输给了我?因此才使得你被警方抓获后关进了这里,目的其实是为了取鹰眼的性命?”
徐天南自嘲般地摇摇头,“很遗憾,你猜错了,那天晚上确实是你赢了,我也确实没有想到你会以那种打赌的方式把警察吸引过来。”
徐天南:“可是你知道自己现在做了什么吗?”
杨万里:“我知道,也许我错过了唯一一次死缓的机会。”
“为什么要这样做?”
杨万里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语气也放缓了下来,“我对这个世界早已没什么可留恋的了,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将来在见到养父时,起码能在他的面前挺起胸膛,大声告诉他我直到至死的那一刻,都在继承他的遗志。”
徐天南:“你杀了太多人,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你在那个世界见到他,恐怕对方也不会原谅你。”
“这并不重要。”
杨万里突然抬起头看向徐天南,目光中却第一次浮现出了悲伤的神色,随后却告诉了对方一句话,而这句话却犹如雕刻刀一般,将某种东西死死印刻在了对方的心中,直到数年以后都无法消散。
……
从看守所出来后,慕容水第一时间便迎了上去,问道:“老大,怎么样了?杨万里那家伙到底和你说了些啥?”
徐天南没有回答,只是很快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与对方淡然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半小时后,那辆白色的小破车缓缓驶到了近郊区域的一处建筑工地。
“就是这了。”
徐天南挥挥手,示意对方跟着自己上来,然而慕容水眼前看见的,却是一个被人堆起来的土包包。
爬了上来后,慕容水的视线顿时也绕过了工地的建筑围栏,发现在这好大一片工地内部,眼前尽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就在山林包裹着的正中心,却有一个直径大约一百米的大坑,十几辆挖掘机正在大坑内部忙碌着,发出“轰轰”的声音。
慕容水:“老大,你带我来看坑?”
徐天南:“也许在你眼里,这是个大坑,但实际上在将来……”
“我明白了!”慕容水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道:“这是我们下一个要跟的案子是不是?那些工人看起来只是普通工人,但也许是犯罪集团的打手。那些挖掘机看似在工作,但实际上却在掩埋犯罪证据,老大我说对了吗!”
徐天南自语着,以小小的声音骂了两句,随后又问对方道:“那你觉得这里环境怎样?”
“算是我们经历过的,最山清水秀的犯罪现场。”
“空气呢?”
“弥漫着犯罪的味道!”
“视野呢?”
“是一个监视周围一切动向的好地方!”
“看样子你挺满意的,那就好……”
慕容水彻底被搞懵了,却见对方左右看了看,就仿佛做贼般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四周,在发现没有人看这边时,悄悄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卷起来的a4纸大小的小册子。
“喏,打开看看。”
慕容水打开小册子,惊讶地发现这并不是什么犯罪案件资料,竟然是一张标准制式的购房合同,就在合同的第一页,购买者姓名那一栏却写着徐天南与自己的名字。
这下,慕容水是彻底不懂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道:“老,老,老大……这几个意思?”
徐天南说话时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上回瞒着你去找你父母做调查是我不好,但我这人做事言行信果,既然说了分房子就要说到做到,所以……所以这次我以咱俩的名义买下了这里的一套房子。”
慕容水只感觉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在做梦,好一会她才猛然醒悟了过来,抬手便将合同推还给了对方。
“老大你这这这……这是做什么啊!赶紧把合同还给人家去!现在房子那么贵,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啊!”
徐天南却将脑袋扭向了一边,对面眼前的空气道:“江湖人就得做江湖事,不退!”
“你就一大学老师,算个锤子的江湖中人啊!赶紧的退掉去!不然我生气了啊!”
徐天南的目光依然四处游离着,嘴里回应道:“好几万的定金都已经交了,你现在若不签字的话,这钱就打水漂了。”
一听好几万的定金退不回来,慕容水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于是又问道:“可是,可是咱们俩不沾亲不带故的,买房合同也没法写两个人啊!”
就在二人的争执间,慕容水的目光瞟过了合同下方的“权利人关系”一栏,她一眼便认出后方是徐天南手写的字迹,只见三个大字写着:准夫妻。
看见这三个字,慕容水突然感觉自己小小的心脏也顿时产生了一阵悸动,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
“老大,这个权利人关系……为啥是准夫妻?”
此时的徐天南就仿佛考试作弊被抓住的孩子,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好一会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那个……销售员告诉我的,说这样写以后便于办理房产证。”
慕容水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假话,但还是红着脸,把合同抵在了对方的背上,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整整一下午,二人都在这个简易的土包包上坐了很久,谁也没有讲话,但是谁都不觉得无聊或尴尬,他们就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身体微微触碰在了一起,眼前却仿佛看见了就在不远的将来,那夜晚中数盏亮起的灯光下,有一处属于二人的世界。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新年。
这天,徐天南带着慕容水来到了一处十字路口,二人点燃了香烛与纸钱,一阵风吹过,火苗飕飕地窜到了天空。
“老大,你说杨万里那家伙,现在见到他养父了吗?”
徐天南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他恐怕得下地狱吧?”
“说什么呢你!”慕容水不满地锤了对方一拳,低声道:“你这人咋说话不分场合的啊?”
很快,眼前的一大堆纸钱也差不多变成了灰烬,慕容水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老大,那天你最后一次见杨万里,他最后那句话到底和你说什么啊?”
徐天南拿一根柴火棍子捯饬着眼前灰烬,问道:“喂!我能告诉她不?”
突然一阵阴风刮来,低矮的小火苗却借着这阵风突然燎在了徐天南的眼睛上,只见他“嗷”地叫了一声,继而蹲在原地揉了好一会眼睛,才悻悻地回应道:“好你个家伙不让我说!那我偏要说!”
随后,徐天南站起了身,看着这一阵被风吹到天空中渐渐散去的灰烬,低声道:“那天他曾告诉我,法理代表着正义的精神,但正义……却永远不能审判世间所有的罪恶。”
第二卷(完)
下接第三卷:谋杀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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