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父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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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旭筹集款项南下重建庙宇，当然，是以青丞相的名义修建。很快南边传来消息，大批人马被平息。

被皇上莫名的夸奖一番之后，青丞相跪地受封。

而方旭的再次造访青丞相，青丞相依然不肯相见，推说有事，派了下人来禀告。

方旭不紧不慢的地上一封信：“替我交给青丞相，他看了就知道。”

屋内，青丞相正在跟青城讨论此次南边平定之事。

青城不解道：“为何起义军上折朝廷说是因为父亲的功劳，所以才肯归顺呢？”

“我派了不少得意门生前去，基本是有去无回，他们这些土匪怎么会对我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呢？开始还敌对朝廷如今不费一兵一卒抢着要归顺朝廷，还是以我为功？这件事太奇怪。”丞相疑惑。

青城想了想道：“会不会是父亲的其他门生去的？”

青丞相摇摇头：“不会的，你忘了前几天我为此事犯愁，他们吓得连声都不敢出？生怕去了被人活剥，何况若是有，他早老邀功了。”

青城想了想道：“父亲还是别想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反正我们有皇后撑腰。”

丞相瞪了青城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说，只见家丁将方旭的信件递上，青家父子看了信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前几天对皇上称病不朝的方旭所为。

青丞相一拍桌子：“快请。”

家丁见丞相转变，不敢怠慢，一路小跑恭迎方旭进门。

方旭得意洋洋。

进门之后青家父子对方旭十分殷勤，青丞相道：“你为何这样帮老夫？不给自己留后路？”

方旭笑笑，明白青丞相的意思，这‘不给自己留后路’正说的是方旭称病不朝的事情。

由此可见方旭是硬生生的把这功劳塞给了青丞相，而且事后也不会反悔，因为方旭称病不朝去替青丞相做嫁衣裳，若是以后方旭想要说明是自己的功劳也是不行的，因为欺君之罪实乃大罪，区区平定叛乱比起这大罪来可是小巫见大巫，如此方旭是把自己推向悬崖边上要坐实了‘生病’的事情。

所以，如此可见方旭是尽心为青丞相做事，也就有了青家父子的热情礼遇。

谈笑风生，方旭在丞相府呆了一下午，青丞相对其赞许有加。

问道方旭是如何知道因为‘庙宇’而导致的叛乱时，方旭并没有说出实情，而道：“因前几日见丞相愁眉不展，想跟丞相讨论此事，许是丞相心烦，将方旭早早退客，方旭只得派人到处打听，因怕有失，所以就筹集资金带着工人前去修建，没想到刚一修好，叛乱就被平息了，而且当地的百姓对丞相的闻查无不感激涕零。方旭只是做了丞相的耳朵，替丞相传些话下去。”

方旭的一番溜须拍马，拍得丞相好不开心，这原本烫手的山芋如今却变成皇帝嘉奖自己的阶梯，方旭的话也听得顺耳，丞相道：“关于资金一事，你且说是多少银两，我过会儿派人给你送去。”

方旭连忙摇头：“无须多少银两，因工人得知是丞相所派，有很多都没要工钱。所以，若是丞相要给，也给百十两即可。”

“快快拿钱。”丞相招呼青城，这一百两对青城来说还不够吃酒打猎的，随身掏出一百两给了方旭，方旭收在袖内。

方旭走后，青城摇头道：“这个方旭，真是贪财，这一百两还要，这要了钱就变味了。”

谁知丞相瞪了青城一眼：“人家方旭可比你聪明千百倍，你以为带着大批工人南下修建真只需要一百两银子么？恐怕连锄镐都不够，我估计这南下修建至少得五千两。”

“什么？五万两？”青城皱眉，依然疑惑：“那他还不如一文不要。”

只见丞相气的跺脚，一巴掌拍在青城脑袋上：“你个笨瓜，我给了他银子，不论多少，便都是我的功劳，是我派他去找工人修葺庙宇的，懂么？”

青城想了想才明白，原来只要方旭收了父亲的银子，不论多少，到时候朝廷调查起来都是父亲花钱请的工人，这方旭只是负责招募。

青城狠狠的点点头：“这个方旭还真是狡猾，那如果他真问爹爹要五万两呢？”

青丞相笑道：“他自然不会跟我要的，就算跟我要，你觉得我能给他么？我说派人去送，合适去送，派谁去送，送的路上出了什么问题，你觉得呢？”

青城点点头：“这方旭居然为了巴结父亲狠心砸了五万两，真是不能小看他。”

丞相点头道：“确实不能小看他，若是用好了，他是一条忠诚的狗，若是用不好，他便是一条吃人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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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凄婉，从方浩的房间传出，方老爷轻轻敲门走了进去，方浩已经日渐消瘦。

见父亲走来，方浩放下笛子，方老爷对方浩叹道：“我方年也不知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那样的逆子。”

方浩一愣，方年叹道：“其实这些年，我都暗中调查方旭，他从军打仗用计杀敌，哪怕是杀了李天霸，我都没说什么……”方年顿了顿，方浩忙问道：“什么李天霸是方旭杀的？”

方年点点头：“为了朝廷不怪罪，他便找了弓箭手将李天霸射杀，很多事情都是他做的。”

方浩皱眉不语，见方年眼睛有些湿润：“那些都是犯过错的人，若元帅和若素被害也是他干的，还有前几天他居然活埋了五十个人。”

方浩听后吓的站起来：“什么？”

方年痛心疾首：“若章本想行刺，方旭怕连累自己和官位便先下手为强，失去若章这座靠山，方旭为了巴结青丞相，带着五十工人南下去修葺庙宇，本是功德的事情，可他为了不用给工人工钱，居然用计将五十工人统统活埋。”方年拄着拐杖不停的搗地，眼泪也从满是皱纹的脸上顺势滑落。

方浩刚要开门：“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方年叫住方浩：“你现在不要惹他，以后你会有机会惩治这个逆子，到时候你且记住一句话，你就是把他碎尸万段，我也不会说个不字。”

方浩看着方年，他有些奇怪，方浩断断不会将方旭碎尸万段，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亲兄弟自相残杀那是有违人伦的事。

方年闭上眼睛，似是冥想了一会儿：“很多人以为，我的腿断了，走不动了，就对朝廷的事情不闻不问了，可我还有一双眼睛和耳朵，最重要的是一颗对朝廷的忠心，日后你便会明白为何我会忍辱负重，我为的，是朝廷的将来，大启的子孙后代。”

方浩依然不解，只是想到父亲一定是为方旭心痛，方年道：“我今生不能亲手杀了他，日后你断然不可轻饶他。”

方浩扶着方年：“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方年推开拐杖，突然跪地，方浩大惊：“父亲，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啊。”

方浩与方年对跪，方年颤抖着脸：“我对不起你，你不要怪我。”

“父亲，您生了我，养了我，怎么会对不起我呢？”方浩有些慌乱。

方年拭干眼泪，被方浩扶着站了起来：“夫人与我二十多年，除了你便觉对不起她，希望日后她孤苦无依时，你还能看在与她相处二十多年的份儿上，照顾她。”

方浩点头道：“虽然我是庶出，但始终把她当做亲人长辈看待，不用父亲提醒，我也会和方旭侍奉她左右的。”

“她没这个福分，到时候，你只派个丫头管顾她的饮食起居便可。”方年似是叮嘱。

方浩皱眉：“父亲，您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方年悠悠道：“不久的将来你会明白我的苦心，只是委屈了你。”

方浩趁此机会追问道：“父亲说了这么多，都没有提到我的生母。”

方年微微一笑：“你的生母无比尊贵，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得了她。”

方年说完便又离开了，方浩看着方年的背影，虽然依然没说出自己生母的信息，但有如此评价，方浩也知道母亲在方年心中的地位了。

想到方年对方旭的痛心疾首，作为长子和兄长，方浩想要挽救方旭。

方浩找到方旭：“若素走了这些天，你可想过她？”

方旭道：“自然，不但怀念，有时想起来还想去黄泉路上陪她，怎么说也是皇上指婚，我为她守三年还不能说明什么么？”

方浩逼问道：“你敢说若素的死跟你没关系么？”

方旭看看方浩，点点头：“若素的死，确实跟我有关。”

方浩对于方旭的回答有些惊讶，只见方旭挂着两行眼泪：“我没有保护好她，让她死在了我的面前，身为一个大将军居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元帅，我把他看做再生父母，对我有知遇之恩，可他也死在我的面前。要是换做你，你会不自责么？我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到当初替若素挨哪一剑。”

方旭越说越哽咽，最后竟然掩面哭泣，方浩再次确认：“你果真没害过他们？”

方旭突然拔剑将剑送进方浩手心：“你若是不相信，杀我便可，我不会喊一个字，哥哥。”

许多年，方旭都不曾叫方浩哥哥，如今这两个沉甸甸的字让方浩的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