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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愔嘴上是这么说,还真不能那么干,那样的话,他肯定成皇宫公敌,没啥好果子吃。
反正他有都是招,保准能把李二勾到掖庭宫。
于是约定,明天叫几伙工程队进宫,给那些妃子皇子公主之类的搭火炕,这些人才乐呵呵地放过他。
“六兄,你要去找兕子是吧,我也跟你去。”
高阳继续抱着李愔的胳膊,一副十分亲热的模样,因为刚才李愔答应了,明天第一个就帮她先搭个小炕。
“那咱们走着。”
李愔用另一只手摸摸高阳的小脑瓜,这个公主从小就没有生母,一直都是长孙皇后把她照顾到现在,身世还是挺可怜的。
李愔就这个毛病,跟他不对眼的,不管是谁,也不惯着;但要是他看顺眼的,那就可劲惯着。
兄妹一起来到立政殿,也不用通禀,直接进去。
殿内已经掌灯,只见小兕子像模像样地跪坐在案几上,手上拿着一管毛笔,正在那描红呢,长孙皇后则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女儿写字。
李愔和高阳给长孙行礼,小兕子见了李愔,立刻把毛笔往砚台上一放,欢呼一声,向李愔扑过来:
“六哥!”
那稚嫩的童音,叫得李愔心都快化了。
他掐着小犀牛的小腰,把她抱在空中:“兕子想没想六兄?”
“想,想六哥给我讲故事,还想吃六哥的锅包肉。”
小犀牛是个诚实的孩子,掰着小手,一样一样数着。
李愔贴贴她的小脸,将她放到地上:“当当当,看六兄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六哥最好啦!”
兕子接过李愔递过来的几页纸,她想起来了,上次背千字文的时候,六哥说要给她弄个更简单的。
“是六哥作的诗吗?”展开纸,小兕子就诵读起来:“人之……”
后边的字,就不认识了,毕竟她年纪尚小,识字有限。
“我看看。”
高阳也凑上来,她也当成是七言诗,于是就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这什么诗,不通不通。”
这时候可没有标点符号,断句全靠猜。
“我也不懂。”小犀牛也摇摇小脑瓜。
高阳毕竟年纪要大一些,看看前面的题目,写着三字经,那就应该是三字断句,于是又念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字难看。”
她读了几句,果然顺畅,而且感觉浅显易懂,读着也朗朗上口,读了两遍,基本就记下来。
就是李愔这手毛笔字,写得实在太难看。
“六兄好厉害,编的书兕子也能读懂。”
小兕子也跟着念叨,“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李愔摸摸她的小脑瓜:“那当然,六兄就是给兕子编的嘛。”
小兕子听了,便笑得十分开心,于是晃着小脑瓜,接着背:“苟不教,字难看。”
哈哈,高阳也指着李愔大笑。
看着几个小儿女如此高兴,在旁边织布的长孙皇后,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意。
第二天一早,李愔便早早在宫门口等候,不大一会,程处亮就领着二十几名工匠进宫,正好是五个小工程队。
“这里是皇宫,都守点规矩,少说少看多干活。”李愔吩咐一声。
工匠都是他采邑之地的村民,进了皇宫,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等看到李愔,这些工匠一个个面露喜色,可下看到亲人啦。
带队的是吕方,他喜滋滋地凑到李愔面前施礼,低声汇报道:
“梁王,这几日,某等已经赚了万钱。”
对自己人,李愔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不错不错,继续努力,牙具店那边,已经卖了五六万钱。”
施工队毕竟人数比较少,做牙具的大军,人数都上千了,产出当然不同。
“诺!”吕方等人这才收起心中的骄傲,憋着劲要多搭炕,多赚钱。
不过在皇宫干活,而且是李愔的私活,工钱是肯定不能要的,或许能有点赏赐也不一定。
李愔这边领着工匠,开始在皇宫里面施工。
而小兕子则在吃过早饭之后,被高阳公主牵着小手,后面还跟着小正太李治,由宫女护送,一起去上学。
小兕子蹦蹦跳跳的,嘴里欢快地哼着儿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这是六哥教她的,小兕子最喜欢了。
李二夫妻,还是比较注重对子女进行教育的。
年纪大一些的,都去弘文馆就读;小不点,就先读幼学,大致相当于幼儿园吧。
到了小学堂,已经来了十几个人,这里除了李二的子女,还有其他皇族子弟。
有几个还是太上皇李渊的子嗣,年龄最小的李元婴,才跟李治同岁。
李渊让位之后,天天也没啥事,基本上都是在大安宫里面造小人儿。
小兕子来到前排属于自己的座位,高阳帮她整理好笔砚,就回到后面自己的座位。
少时,先生前来授课。
能教这些皇家子女的,当然都是饱学之士,今天轮值的先生,正是十八学士之一的孔颖达。
老先生素来以严厉著称,目光一扫,下面这些身份高贵的学生,一个个也都噤若寒蝉。
于是继续教授论语,这是他的家学,当然最有资格讲解。
讲了一段,便叫学生自行诵读。
学房里面,便响起了抑扬顿挫的读书声。
老先生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很快,他就听到一丝杂音,寻找一下,原来是出自年龄最小的晋阳公主口中。
“李明达,你读的何书?”老先生的态度还算温和。
小兕子起立:“先生,是我刚学的。”
小孩子得到了新东西,都喜欢显摆,于是便背诵给先生听:“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字难看。”
字难看是什么鬼?
小兕子不怎么认识字,高阳评价李愔的书写,嘟囔了这么一句话,小犀牛也记住了。
“尚可。”老先生微微颔首。
背完这几句,小兕子仰着小脸,骄傲地说道:“先生,这是我六兄给我编写的三字经。”
孔颖达不由皱皱眉:“李愔吗,他小小年纪,哪有资格编纂书籍,可笑之极。”
前几年,李愔在这边读书的时候,孔颖达也是教过的,根本就是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千字文都背不下来,论语都不会解,根本就不是读书种子。
小兕子眨眨大眼睛:“可是,可是先生,我觉得六兄编的书,很好记的。”
她和六哥最好了,当然不许别人说李愔的坏话。
孔颖达冷哼一声:“此子顽劣,连陛下都说他禽兽铁石不如,竟然也好说什么人之初,性本善,我看他是性本恶才对!”
随后又厉声道:“李明达,你今后不可再诵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罢,看到桌上铺着一卷纸,上边狗爬似的,写的正是小兕子刚才诵读的内容。
这时候,后面也不知道是哪个,嘴里忽然说了一声:“狗不教,这不是咒骂先生是狗吗?”
孔颖达涵养再好,也不免气恼,他沉着脸抓起来那卷纸:“没收。”
“那是六兄给我的,呜呜呜。”
小犀牛觉得无比委屈,大滴大滴的泪珠,噼里啪啦落下来。
后边坐着的李治虽然想要哄哄妹妹,可是又害怕老师严厉,不敢上前。
孔颖达一甩袖子:“满纸胡言,凭白浪费纸墨。”
说完,转身便向前面走去。
“先生,呜呜,还我。”小兕子也慌了,连忙起身跟在先生后面,想要讨回自己的东西。
结果心急之下,脚下一绊,身子向前一栽,额头正好磕到写字的桌案边缘。
“流血啦!”
高阳连忙跑上前,抱起妹妹,却见小兕子的额头中间磕破了,鲜血正卖力地流出来。
小兕子又是委屈,又是惊吓,嘴里哭了几声,然后竟然昏厥过去,小家伙从小体质就不怎么好。
高阳顿时急了,大眼睛凶巴巴地瞪着孔颖达,瞧那架势要咬人。
连孔颖达也慌了手脚,连忙叫人去太医署请太医,又派人去向长孙皇后禀报。
等长孙皇后到来的时候,只见太医正在给小兕子扎银针,额头上的伤口,也简单处理,血早就止住。
长孙皇后就觉得心脏仿佛被揪了一下,随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原本就有气疾。
她努力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将小兕子抱在怀里。
“皇后殿下,老臣惶恐。”孔颖达也上来赔礼。
长孙微微欠身:“先生不必自责,错不在先生。”
正这个时候,小兕子嘴里吭叽两声,幽幽转醒。
小家伙还有点发蒙,等看到母亲,立刻哇的一下哭出来:“娘……”
这一声,差点把长孙的眼泪给叫出来,连忙贴着女儿的小脸蛋:“兕子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小兕子抽抽搭搭的:“六哥给我的三字经……”
高阳连忙把那惹祸的一卷纸塞到小兕子手中,小兕子抱在怀里,嘴里一个劲念叨:
“是六兄给我的。”
很快就有太医给她服下定惊安神的药物,小兕子这才昏昏沉沉睡去。
这时候,李二也在散朝之后,过来查看,这个女儿,乖巧懂事,李二也最为疼爱。
其实事情很简单,都是因李愔的三字经而起。
孔颖达先是自责一番,然后道:“陛下,经者,圣人之言,梁王七拼八凑的儿歌,也敢代圣人言,大大的不妥。”
李二心疼小兕子,一听这话,立刻将火气迁怒到李愔头上:“这个孽子在何处,速速提来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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