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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的日子说到就到,大婚前夕,接娘娘回宫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清露寺的山脚下。
“滔滔莫要伤心,本宫自会帮你另觅良婿。”
“劳烦娘娘费心了。”
陈滔滔冲着娘娘甜甜的一笑,就坐在了马车里不再吭声。
她已经和娘娘说好,回去之后可以宿在皇宫,这样她就不再担心常安会遭到陈焕迫害。也正好给她在宫门大开之时逃出去的时机。
摇摇晃晃了一整天,终于在天黑后不久,她们一行人住进了皇宫。
宫门巍峨耸立,雕龙画凤,万分奢靡。宫人宛若仙人,陈滔滔一时看花了眼,人间仙境不过如此。
“滔滔,你说这地方怎么样?”
陈滔滔听见了皇后娘娘轻叹一口气,之后缓缓开口。
“娘娘,天盛的皇宫自是这天盛最好的地方。”
“是很好,只是实在有碍于本宫清修,不然本宫也不至于整日住在清露寺。”
娘娘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陈滔滔也不好多言,只是在旁边附和着。
“去吧滔滔,去本宫的偏殿歇着罢,你也累了一天了。”
“是。”
陈滔滔行礼后退下,在偏殿的议事厅叫来了常安和苟日新。
“你们两个今晚就在皇宫里走一走,尽快安排出逃跑路线才好。”
“是,姑娘。”
“明月,你明日和苟日新一起去看看皓皓吧,再把这个玉镯送给她,就当做贺她新婚之喜。”
明月接过这镯子,反复瞧了瞧问道:
“小姐,这不是我们在清露街边档口随便买的镯子吗?你确定要拿它当贺礼?”
“就它了,皓皓是不会在乎这玉的成色怎样的。你只管给她送去便是,然后要告诉她,不要轻易示人。在遇见危难的时候,拿出来或许能有一些用处。”
这玉本身倒是平平无奇,只是那玉上的花纹确实陈滔滔惊心雕刻过的,那玉上的水坨兰和常安背上的一摸一样,乃是允洲皇族的标志。
常人不认得,可她又怎会不知道?倘若真的到国破家亡的时候,女主光环没有用了,希望这个玉镯上的花纹能保她一命。
“是,小姐。”
常安看这那玉镯上的花纹只觉得眼熟,却怎样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小姐这镯子我可曾见过?这纹饰我好生熟悉。”
“或许可能是你从前见过吧,这纹饰也不是独一无二,等你记起来可能就知道了。”
“记起来?姑娘说笑了,我怕是想不起来从前的事了,我也问过郎中,他们都说我这病无从下手,我也别无他求了。”
“怎么会呢。”
陈滔滔只笑常安多虑。又看外面夜色微凉,晚风习习。不顾舟车劳顿,也想出去坐一会。
“那常安你陪姑娘坐一会,我去打探一下地形。”
说完苟日新一下就上了房飞走了
“也好,我去给这玉镯找一个好一点的礼盒。常安记得给小姐加件衣服呀。”
明月交代好常安,就满心想着她手里的镯子去了。
只留了他们两个在院子里,陈滔滔看了看天上的明月,问常安:
“你还记得宁汐院的月光吗?”
“姑娘,在我看来,宁汐院的月色和这里别无二致。”
“也对啊,都在盛京,又能有什么差别呢?”
“那姑娘可会留恋这里的月色?”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梦?我只叹这样美好的盛京城终要因其主人的荒淫奢靡而走向覆灭的命运。”
“姑娘是为这盛京惋惜?也是,如果盛京易主定不会是如今的景象。”
“我只希望那时盛京不要生灵涂炭,这千百年的沉淀不要毁于一旦。”
“姑娘多虑了,我相信真正有远见的征服者都不会选择屠城。”
陈滔滔想来,确实如此,允洲军队从未将祸水引到平民百姓的头上。她只是觉得皇族之间的争斗不要殃及到无辜的人,那在局中人看来,是不是说明常安还算一个有仁德的主上,是不是她不必担心太多。
“希望盛京未来的主人能和你一样。”
陈滔滔说话时眼里有光,对常安微笑。
常安被这个笑容击中,他不禁想起了从前那夜的烟花,那日的她也是这样笑颜如花,眼底有光。
这样久过去了,他们这间或许在改变,或许从未改变。爱意从那时就生根发芽,并且被他深埋在心底,不惧风雨,不畏严寒。
他认准的事一定要一条路走到底,比如守护她这件事。他从前以为是因为她是自己世界的全部,他不能离开她再去生活。可当他有了选择的权利,他的未来尽管有了其他可能,他依然还是愿意留在她身边。
“姑娘还是早点回去吧,这里的风大。”
“好,你好好休息,记住千万不要被国公府的人发现,留在我身边就好。”
她是怕的,她怕国公府来要人,如今的情形,她是绝不能再把常安交给陈焕了。
可偏偏事不随人愿,陈滔滔住进皇宫里的第二天,国公府就派了人,说要接回常安。
是啊,这一回盛京,陈焕又怎会不知常安还好好的活着。又怎会放过常安。
“人我是一定会放的,只是他在哪,我也不知道。”
陈滔滔知道以常安现在的身手现在一定以及逃到了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她是不怕这些人在她这搜捕常安的。
果然国公府的人马上就开始了搜捕。
“姑娘您这个态度,怕是躲不过主君的责难了,姑娘做好准备吧。”
自然,是不怕的。
陈滔滔在心底默默地说,不过她还是装作惶恐:
“还望父亲开恩,有些事情真的要我当面和他去说啊,我也有我的苦楚。”
“那姑娘还是等主君的传唤吧,这几日我们要全力搜寻常安,还望姑娘理解。”
“自然应该如此,等我陪娘娘打点殿下和皓皓婚礼细节后,自是要回去像父亲请罪的。”
“那就好,我们继续搜!”
陈滔滔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已经想象出了陈焕暴跳如雷的模样。
可事实并不是完全和她想的一样,而且比她的想法更加顺利。陈焕听见常安已经逃走的消息,不由仰天长叹:
“为时晚矣!”
他想那常安定是已经恢复的记忆和武功,他怕是再也无法奈何他这位宿敌了。
“来人,加强国公府的护卫,增加人手,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
他也在怕,怕常安的报复,怕国公府惨遭毒手。由此放松了追捕,加强了防护。
常安的出逃更加顺利,接到陈滔滔的通风报信后,他迅速逃出盛京,又回到了马场,在哪里完成了最后一次交易。带着回款在清露附近潜伏。
那是一批训练娴熟的战马,刚刚从北方部族手中买下,又重新卖回他们手中。他们只是为北方部族运马的合法中介罢了。
至于这批战马的用途,常安不用深究也能明白。只是不知道那些人何时能动手,可千万要在他们离开后再动手,如果一旦他们成功攻入盛京,陈滔滔可就吃不来了。
不过深宫中的陈滔滔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那些她的买主会困住她。她清楚的记得,最后攻入盛京的人,不是他们。而是那个浑身戾气,手拿染血利刃的少年和他的将士们。至于那些游牧民族,不过是常年在境内骚扰天盛守军罢了,并不是天盛实际上最大的危险。真正的危险在南方,在她的身边。
她尽心的陪这娘娘打点婚礼的大小事宜,娘娘是白景从的亲生母亲,又是后宫之主,自是为了婚礼竭尽全力,陈滔滔在旁窥探一二,不禁感叹,天盛皇宫这样溃烂的地方,终究还是有可取之处,至少这里有一位值得史书记载的贤后。
陈滔滔又觉得可惜,可悲,可叹。娘娘的命运是她给的,王朝覆灭,她是最大的悲凉。
“滔滔,你怎么哭了。”
娘娘发现了陈滔滔红着眼眶,急忙问道。
“回娘娘,滔滔只是被迷了眼睛,没事的。”
“那就好,你有心事的话可以和本宫说啊。”
“滔滔没有心事,对于殿下,滔滔从未后悔。”
皇后娘娘了然一笑。
“那便好。只是景从还是闷闷不乐,本宫很是苦恼啊。”
“有些事情,还是交给时间解决吧,娘娘也不要过于忧愁。”
陈滔滔明白,时间是最好的灵药,白景从也该开启新篇章了,他既然已经知道从前的陈滔滔再也回不来了,那他就应该做好准备,去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命运。
可是命运弄人,她还是遇见了白景从,她对他已经没有太多隐藏,想到这她不禁释然。
“臣女参见殿下。”
陈滔滔微微福身,向白景从请安。
“你可还好?”
“回殿下,臣女一切都好。”
“可本王不好,虽然我不能再和滔滔生死白头,可我又怎能娶她的妹妹。”
“殿下,皓皓她很好,真的很好,既然已经注定了余生,那还请殿下不要伤害她,与她而言,她何尝又不是无辜的。”
“本王是知道的。不过……”
“殿下,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自然,你不必担心,本王真的不会再缠着你。”
白景从说完自嘲的笑一笑。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殿下可以认真的过好自己的一生,滔滔不多言,臣女告退。”
“等一下!我看你们国公府府的人在追捕那个你身边的小厮是怎么回事?”
陈滔滔被问的微微一愣,回答:
“父亲的心思我真的猜不透,这个常安可能不是普通人,或许是什么要犯,不过万幸,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没有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那便好。”
“滔滔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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