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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世离一直在盛安带到二月中旬才回西北,两人别离之时自然是依依不舍,十里相送,直到远山浮现月影,楚景琀才停住了脚步,慢慢回王府。
“王姬这般舍不得将军。”她的侍女曼柔接过楚景琀身上的披风,打趣道。
楚景琀微笑道:“当然,他是我最亲近的人。”
夏之拿了楚景琀的丝绸睡衣,听见这话,她笑问:“难道我们王姬不是一直觉得七王爷才是最亲近的人吗?”
曼柔捏了捏夏之的鼻子,温柔道:“那当然不一样,王爷是兄长,将军是夫君。”
楚景琀倒是微笑不语,换上睡衣坐在梳妆台前,擦起了人生珍珠养颜膏,两人都道对方多话,赶紧过来伺候楚景琀。
楚景琀边梳发边想楚景贤,她皇兄永远是她皇兄,就算有感情也是年少之时的绮思而已,只是不懂事而已。
君世离走后,楚景琀依旧风光生活了半年,盛光之下,谁也注意不到背后的影子,注意不到脚下的阴暗,楚景琀也是如此。
这一日上朝,楚景琀依旧站在文臣守列,秦相身旁,一身四爪金龙黑色官服的她依旧那么风光耀眼不可一世。
“陛下,臣有本要奏。”
户部甄尚书站了出来,他说完这句便“噗通”一声跪下道:“陛下,老臣这几日查得,上次给北军四十万大军征收的粮食一共三百六十万石,但韩枫将军送往前线的粮食只有两百六十万石粮食,这其中有一百万石的粮食不见了。”
楚元帝皱眉道:“这一百万石的粮食会去哪儿?”
甄尚书道:“当初,王姬为了应急,先借用苏家的粮食,在沿途暗中用砂石换下,大张旗鼓送往北地以吸引人的注意,也许是着沿途换粮之时,将粮食换下了。”
楚景琀一听户部尚书甄清宁的说法,就是诬赖她和苏焕卿,她赶紧跪下道:“父皇,当时儿臣接到消息大军征收的是三百万石的粮食,在沿途之时全部被悄悄换下由韩将军送往北军,儿臣与焕卿并未动过大军粮食一分一毫。”
甄尚书皱眉道:“王姬,为何下官得到消息时征收了三百六十万石的粮食?而且,粮食既然全部被换下,那么王姬一路北上押运的便是石头,那既然是石头为何没有立刻被乱臣贼子发现?”
楚景琀额头上已冒出冷汗,她立刻想出了这件事情的关键之处,当时情况紧急,苏焕卿必然不可能一一去称自己接手的粮食,谁也没不料到如此紧急之时,还有人会在粮食的数量上动手脚,就算苏焕卿将粮食都称过,但他有贪污军饷之嫌,如何自证?
甄尚书又道:“陛下,臣这里有从各地征收粮食的记录,臣算了一算,从各地征收的粮食一共三百六十五万七千三百四十二石,但臣在三天前接到前线大军来报,他们收到的粮食只有三百万石。”
楚景琀无言以对,深深拜倒在地上,她对楚元帝道:“父皇,儿臣押送北方的粮食只有六十万石是真的,其他皆是砂石,而这六十万石的粮食是苏焕卿支给儿臣,且并未要儿臣归还,无论如何,他都没有贪污军饷之嫌。”
楚景琀浑身发冷,背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她只能先保住苏焕卿,无论如何她是皇女,总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只要苏焕卿在她就有希望,只有他才能查清此事。
楚元帝却道:“虽然朕一向知道苏家有义商之名,但毕竟是一百万石的军饷,还是要派人调查一番才好。”
楚景琀皱眉,她开口求楚元帝:“父皇,焕卿身体不好,让儿臣代他吧。”她是万万舍不得苏焕卿去拿冰冷潮湿的牢房的。
楚元帝悠悠道:“苏家现在虽然是苏焕卿做主,但毕竟他父亲苏尚乐才是一家之主,就请他去刑部大牢走一趟吧。”
楚景琀无法反驳,沉默跪在地上,而楚元帝也半点没有要她起来的意思。
此时,二皇子楚景琰站了出来:“回禀父皇,儿臣也有事要奏。”
楚元帝道:“你说。”
楚景琰跪在地上道:“儿臣调查得知,九皇妹与某些大臣过从甚密,且收受贿赂,大肆敛财,她府中奢华,有诸多人间珍宝,例如传说中的宝剑鱼肠,青璃真人的绝笔仙瑶华宫之画。”
楚景琀望了楚景琰一眼,他怎么知道她收了一些大臣之礼?又怎么知道她府中有什么珍宝?不过,楚景琀并未多想,她道:“父皇,那些礼物全是儿臣大婚之时,众位大人恭贺之礼,还有一些是儿臣买来的,我与大楚首富之子成亲,儿臣并不缺钱。”
楚景琰并未理楚景琀的辩解,他道:“父皇,这是儿臣的奏折,皇妹大肆敛财之证上面有记载,另外,儿臣还要参秦相贪污受贿,卖弄权术,培植党羽,擅乱朝纲,包庇罪犯。”
刘福海接过楚景琰的奏折呈给了楚元帝,楚元帝翻开奏折细细查看起来。
秦相也是眉头一皱,他赶紧跪下道:“陛下,老臣从未做过此事。”
楚景琰冷漠道:“秦相,你可知你收买新科状元?”
秦泽满脸惊讶,他道:“老臣何时收买新科状元?当日老臣听闻新科状元家徒四壁,且家中母亲生病,才悄悄托人给他捎去一千两纹银,并无收买之意。”
楚景琰道:“可据本王查得消息,我们新科状元赵安并非家徒四壁,而是江南一富家子弟。”
秦泽皱眉,到现在他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他从听到这个消息,到让亲信去查证,最后送出纹银,一切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楚景琰又道:“另外,秦相可知,你秦氏子弟,仗着你的权势打死了人,竟然没有偿命,反而逍遥自在。”
秦泽严肃道:“确实是老臣老家远方子弟失手打死了人,但老臣已送信让当地官府不用包庇,依法处理,最后是那家人同意和解,秦氏也赔了五万两银子。”
楚景琰冷笑道:“秦相写这封信过去就是在以势压人,何况据在下调查那家人也没有收到五万两银子。”
秦泽不说话了,一切一切都是圈套,为了打击他和楚景琀的圈套而已,不过,到底是谁,如此熟悉秦家,如此了解楚景琀的一举一动?
楚景琀此时也是心中犯怵,今天早上这一切显然都是冲着她,冲着秦家来的,一切的一切早已计划好,她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她只能低头跪拜在地对楚元帝道:“父皇,儿臣和秦相对大楚,对父皇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有损大楚之事,求父皇明鉴。”
楚元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楚景琀深深拜倒在地上之样,抬头道:“琀儿不必急,朕一向相信你和秦相,不过,既然景琰一条条一件件写的这么详细和清楚,就只能先委屈琀儿和秦相了。”
楚景琀皱眉道:“父皇——”
楚元帝冷声道:“你不必再说,秦相先革职查办,一切事宜交予苏尚书暂为处理,退朝。”
众人见楚元帝并未对楚景琀动手,心道皇帝是真的疼爱楚景琀,这也让楚景琰更为嫉妒。
楚景琀下朝后,并未立刻散去,她决定去找楚元帝,向他私下解释清楚,私下里求楚元帝不要对秦泽用刑。
秦观言知其意便拦住了她,他道:“你此时去找陛下已没用,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对策。”
楚景琀皱眉道:“舅舅,你不会不知道新任吏部尚书是什么人,他从前在渝州当官之时就以冷酷无情,严刑逼供著称,我怕爷爷和焕卿的父亲撑不住,父皇虽不答应我放了他们,但能少用刑也好。”
秦观言也心中焦急,便同意了楚景琀的想法,楚景琀立刻赶去了勤政殿,但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本王常来勤政殿,你们不知道吗?”楚景琀严肃的问。
“回禀王姬,陛下回来时,吩咐过属下,谁来陛下都不见。”右边的侍卫回答。
楚景琀不想多理会,便打算硬闯,却见刘福海走了出来,楚景琀道:“刘公公,本王要见父皇,刘公公能否代为通报?”
刘福海笑眯眯道:“王姬,陛下此刻正在小憩,怕是不方便打扰,殿下有事不如明日朝堂上讲?”
楚景琀皱了一下眉头,她道:“那既然如此,我便在这里等吧。”
刘福海道:“殿下这又是何必呢?”
楚景琀道:“若是公公心疼景琀,便请公公帮忙通报一声吧。”
楚景琀原先在宫中之时,没少给刘福海搭赏,刘福海当然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他道:“殿下,老奴只能试一试,不能保证成功。”
楚景琀点头感激道:“公公大恩大德,景琀来日一定相报。”
刘福海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勤政殿,楚景琀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刘福海出来,她在殿门外徘徊许久,见日头由东转中,阳光变得十分刺眼,刘公公才从勤政殿缓步而出。
一切都是跌落的前奏,转折的开始,各位客官,且看明日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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