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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的出生,母女的平安,并没有给易旺丁家带来多少喜悦,相反还增加了一家人的些许苦恼。易安德和易张氏老两口更是闷闷不乐,他们年年盼孙子,月月想孙子,盼来盼去,想来想去,到头来还是没有见到孙子的影子,这对他们两个老人的打击既是巨大的也是致命的。先不说传宗接代,就是面子上也挺难为情的。易何氏见自己生了个女儿,情绪也十分低落,想想自己怎么这样不争气,好不容易生了个孩子吧,却偏偏又是个女的,真是愧对易家,愧对丈夫,想着想着,心里犹如针刺一般,感到十分地难受,有时甚至还流出一眶眼泪来。只有易旺丁还算是个明白人,即使是不满意妻子未能给他生个男儿,未能为他易家延续香火,但他知道自己还年轻,来日方长,只要自己勤快,多行房事,肯定还会生出男儿来。因此,在妻子生下女儿后,无论是外表上还是内心深处,他都没有对妻子易何氏表露出任何的不满来,并且还多次地安慰父母和妻子。
婴儿生下来的第三日,按照元州西北一带的乡土习惯,一般都要为新生婴儿洗澡,俗称“洗宝宝”,也叫“做三朝”。
因为易何氏生下的是个女儿,易旺丁遵照母亲的意见,把为女儿做三朝的时间往后推迟到了第六日。“做三朝”的规模也缩小到不能再小了,除易何氏娘家的来宾客外,就是自己的大伯易安全,二伯易安定,四叔易安东三家主要家门和那天在产房的刘婆婆、李嫂,再加上易旺丁父母和他自己两夫妻总共才三桌。要是生的是个男儿,其他亲朋好友,本族三房五罩,七姨八姑都得请来,少说也有七八桌。难怪女人生崽总是希望生个男的,原来母与子贵在偏远的山村,在庄户人家也同样体现得那样淋漓尽致。
今天是易旺丁家“做三朝”的日子。这天,正值猛秋下旬,酷日变本加厉地肆虐着人们。早晨,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冒出头后,就张开血口在那蔚蓝的天空上,喷射着火焰,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山上的树枝、路旁的枯草像是凝固在那里,半天都没有丝毫的晃动。只有那热浪一浪高过一浪地迎面扑来,把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折磨得汗流浃背。
早饭过后,大伯母易颜氏便早早地来到了易旺丁家,帮助找艾叶,寻香蒲,煎热水。这些小事本来是由易旺丁母亲易张氏去做,但易张氏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了个一干二净,其实易张氏根本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从骨子里就看不起这个小孙女而故意推脱的,本来她不想做这个“三朝”,但碍于丈夫和儿子的面子又不好公开出面反对,故以身体原因搪塞过去。
“洗宝宝”用的香蒲、艾叶,不是随便到野外采摘的普通香蒲艾叶,而是要端午节挂在厅门两边驱过邪筐过正的那种香蒲、艾叶。据说这种香蒲、艾叶煎熬出来的水,具有清热解毒之功效,婴孩洗过它,皮肤湿润,不生痱子。故元州一带的婴儿“做三朝”大都采用香蒲、艾叶煎水洗澡。有的婴儿平常洗澡,也常常用之。
由于天气炎热,早饭过后烧好的那盆滚烫的香蒲艾叶水,静静地躺在房间的窗户下,冷却了一个多时辰才降到洗澡的水温。午时初,易旺丁站在自家大门口,点燃了手中的千边爆竹,随着“噼噼啪啪”的声响过后,大伯母易颜氏抱着这个白白胖胖的女婴进行着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洗澡,出生才五天的女婴似乎也懂得某种享受,刚才还“唔哇唔哇”的啼哭声顷刻戛然而止。那个浮在盛满香蒲、艾叶水澡盆里的细小身躯,犹如一个刚从瓜棚里采摘回来的冬瓜,白胖胖、嫩生生的,尤其是那两只玉手、两只小脚,一个劲地拍打着,胡乱地蹬踢着,招来大人们一声声的欢笑和赞叹。
接着就是给婴儿取名。婴儿取名也是“三朝日”的一项重要内容,不过这项内容原先只有男婴才享有的特权,女孩子一般是不取名的,父亲姓叫什么她就叫什么氏了,出嫁后,又在自己的姓前加一个丈夫的姓,就是她的姓名了。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已经是民国第八个年头了,过去的那些家族规矩都在不断地变革着。易旺丁家的“三朝”做得简单,连族里的家长和先生都没有请过来,那给女婴取名的责任就只好落到她的爷爷或是外公,或父亲等长辈肩上了。
“给孩子取个名吧!”大伯母易颜氏一边将洗完澡包裹好了的女婴抱给了易旺丁,一边说道。
易旺丁双手接过女儿,慢慢地来到父亲跟前。他一边注视着父亲,一边细声地说:“爹,您老人家给孩子取个名吧!”
易安德坐在前厅的右上方。稀疏的略带点卷的头发似乎又掉落了不少,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满脸的皱纹似乎愈来愈多,纹槽愈来愈深。此刻,他一边深深地吸着旱烟,一边想:儿媳妇总算生出了一个健康的婴儿,但始终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结果,这样下去自己何年何月是个头呀?这辈子还能见到孙子吗?面对儿子的请求,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仍旧大口大口地吸着烟。不知是真有咳嗽还是吸烟的力度过大,一口浓烟呛得他咳嗽不止,在吐出了一大口黄黄的浓痰后才缓过神来。易旺丁迅速地把手中的女孩交给旁人,一手扶着父亲,一手轻轻地拍打着父亲的肩背。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问道:“爹,不要紧吧?”
“没关系,人老了,不中用了!吸上来的烟都塞喉咙。”
“您给小孙女取个名字吧!”
“一个女儿子家,取什么名字?”
“爹,现在不比从前,现在是民国了,不论男女都要有自己的名字!”
“实在要取,就取‘雨秀’吧!那天她出生时不是刚好下了一场大雨吗?女儿子用‘秀’好听些,小名就叫‘秀秀’”。易安德说完后,又开始往锅窝里装烟,似乎只有烟才能冲淡他心中的那丝不快。
“易雨秀,这个名字取得不错,好听。”众人齐声附和着,赞扬着。
新生女婴的名字取好了,紧接着就是座席喝酒,在元州这一带做酒座席也有许多的规矩,祖宗前四个位子的上坐不能随便乱坐,否则一些长辈会因为没有坐上本应属于自己坐的位子而产生矛盾,轻则拒绝上席就餐喝酒或赌气回家,重则扫碗掀桌大闹宴席,有的甚至还闹出了人命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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