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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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之大，大到哪怕现在人类已经有限的征服太空，但对于宇宙的理解依然是片面的。为了能理解宇宙，人类创造出了维度、时间、空间、时空、曲率，等等让人挠头的名词，更有光速、普朗克时间等等常量来佐证，并以此推导出一系列试图能解释宇宙的理论。

即便如此，人类对于宇宙形成的绝大多数理论都是建立在假想之上的。随后再通过诸多的观察结果来反推这些假想。许多假想最终被证明是错误的，比如曾经风靡一时的以太论，有些假想则被越来越多的证据证实很可能是正确的，比如宇宙大爆炸理论。

起码在今天之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宇宙大爆炸理论是错误的。

但今天之后，则已经能证明现今的这套理论多少是有些问题的。起码对宇宙年龄的估算有误。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星系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尤其是简略计算这些星系质量后。

哪怕这些星系是宇宙大爆炸之初形成的最早期星系，那么这些星系的质量也不该如此庞大。虽然说这些星系的质量其实并不大，虽然说比太阳系大了十倍、上百倍的，但跟太阳系所在的银河系比起来差远了。

按照现在的计算，银河系的质量是太阳系万亿倍。这是个并不算精确的数字，但以目前人类的科技只能做到这样了。但如果t03接收到的真是142亿年前那束光，那么这些星系的质量还是不该如此巨大。

除非这个宇宙的年纪远比人类计算得更为悠久，起码要在160亿年以上，那样误差可就大了。

这也是天文学者们倍感惊讶的原因。

但地球上的天文学者们再惊讶大概也没有正在吴刚号上观看流星雨的宁孑惊讶。

虽然他还不知道深空望远镜的探测结果，因为此时飞船的方位，几乎在地球跟火星的一条线上，再加上宇宙层面上近在咫尺的流星雨产生的电离反应，已经完全断绝了与地球之间的通讯。

这也是火星增重计划成功只来得及给地球发那边发一条文字信息的原因。根本没时间跟资源发送更多的信息，但在这种情况下，三月竟然接收到了一条信息，不是地球传来的，而且还是一条邀请信息？

好吧，此时的宁孑已经不是惊讶的情绪了，准确来说是震惊。因为这只能说明一个可能，这个宇宙中不止有地球一个智慧文明。更可怕的是，他们还一直观察着地球。

因为这个时机的确是太巧了，正好是夸父号成功引导c/2012un271撞上火星这个节点，随即三月便接到了消息，这说明了很多东西。

此时路小雅已经感觉到了宁孑情绪上的波动，诧异的问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地球那边又传来了紧急消息？”

毕竟是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了，路小雅早已经习惯了宁孑有特别接收消息的能力。自从宁孑跟她说过生物芯片的妙用之后，路小雅便把宁孑身上一切不同寻常的东西都归咎为科学。

反正只要接受了自己老公在科学层面似乎无所不能的事实，就不会有太多问题了。更别提基地里一堆涉密的东西，路小雅也懒得细问。

“呼……地球那边没消息，不过确实出了些事情。我得回指挥塔一趟。”宁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路小雅已经习惯这种笑容了。

每次在基地那边加班不能回家的时候，宁孑的全息影像中都会这么笑。

“赶紧去吧，我先在这里呆会，你忙完了再来找我。”

“行，应该不用多久。”宁孑答了句便镇定的转身走出了这间专门用来全息模拟流星雨的房间。

……

来到指挥塔内，宁孑便看到了趴在座位上的三月，他也第一次觉得这只猫的眼神竟然可以很严肃。

当然，这也可能是错觉。

理论上他并不觉得三月会有太多类似于人的感情。对于原主人的依恋除外，但宁孑还没搞清楚那是后台核心的设定，还是一种真实的数据模拟。

“你确定是太阳系之外发来的邀请？”

“喵，当然，因为按照信息中给出的坐标系，距离太阳系大概1300多亿光年。”

“可探测宇宙直径才900多亿。”

“喵，所以是不可探测宇宙之地发来的消息。”

宁孑沉默，随后说道：“好吧，给我看看消息。”

“喵……”

很快宁孑对面的屏幕显示出一段消息，是用最简单的摩尔斯代码表示的。上面是接收到的代码，下方则是三月自动给出的翻译：“宁孑：书不尽言，晤面详之。”

除此之外，下方是一串繁复的数字，从那些符号跟数字编码特征，宁孑能轻易看出那是地球正在使用的介质空间跟现实空间定位跟转换用的代码。这套坐标转换系在他的论文中用过很多次，本就是他跟三月一起优化的。

震撼的感觉更为强烈了，因为这条消息似乎说明了他的预感好像没错，地球文明是真的被监控中。

沉默了片刻后，宁孑突然问道：“你的前主人没收到过类似的邀请函？”

“喵……准确的说法是，在我独自进入介质空间开始流浪之前，肯定是没收到的。之后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无法进行跨宇宙的信息交换。”

宁孑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么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发出邀请的……智慧生物只生存在我们这个宇宙；第二，我做了一些跟你的原主人不一样的事情。你认为是哪种？”

“喵……鉴于消息发送的方式跟对方给出的位置，计算模拟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宁孑神色变得更为严肃：“那么我跟你的原主人有什么不同？”

“喵……你跟原主人最大区别在于，你并不太在乎一些规则，所以在点亮科技树的时候更加肆无忌惮。比如原先的宇宙在点亮科技树时并没有利用星球物质进行改造的方式，我认为对于星球的改造大概率是你会接到邀请的原因。

也许你已经被未谋面的某种智慧生命形式选择为太阳系地球文明的代表，也许这封邀请函代表着对这种改造方式的认可，当然也可能是一种不认可，信息不足很难得出准确结论。”

宁孑闭上了眼睛，陷入沉思。

这段信息文字内容虽然简单，但坐标系的内容却很丰富，只需要复制进夸父号的导航系统，便能直接通过介质空间抵达。

对方甚至贴心的帮他选择了好几个太阳系内的空间转换坐标。

语言很简练，发送的语言很简练，有那么些华夏古文的意境，但没有约定具体赴约的时间。

换句话说，决定权似乎还在他手上，但宁孑觉得这是对方足够自信的表现。

不过传讯者也的确有资格自信。宁孑比任何人都明白能掌控信息是多么强大的助力。对方既然能将信息准确的在某个特定时间传递给三月，这足以说明对面这些未知智慧体对于地球信息的掌控力度。虽然宁孑暂时还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扫描地球信息的。

更重要的是，宁孑有必须去的理由。

因为他已经开始对这条信息背后的一切好奇了。

他这些年努力的所有动力并不是改造火星本身，而是试图通过这些对宏观星球的改造验证他的想法，并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找到三月提出那三个问题的答案。现在似乎出现了一个捷径，宁孑觉得只要他愿意赴约，晤面详之之时，也许就能得到答案。

得到一些终极答案不但是他的人生目标，更是眼前这只小猫的猫生目标。

“所以，你想尽快去的对吧？”

“喵……”

“别急，让我想想，这次去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回来吗？”

“喵……既然对方能有将信息传递给我的能力，应该也有来接你的能力。”

“但时间呢？不管怎么样，先别急，给我些时间，起码我们要回地球一趟，我得把小雅跟孩子送回去，然后交代一些事情。火星改造计划还得继续，该有的预防措施也得先做好，还得跟老爹、大伯道个别。基地的事情也得安排好了……”

宁孑罕见的开始唠叨，可见此时他的情绪也是很凌乱的。

当然这已经算是冷静的。

毕竟这条简单的信息背后的意义没那么简单，足以证明在这个宇宙中存在着比地球文明发展更为先进的外星智慧的确存在，而且他们似乎知晓地球的存在，甚至还懂他们的语言。了解太阳系内诸多详情，比如系内介质空间跟正常空间的可接入点。

其中有些坐标甚至宁孑都不知晓。

如果消息直接放出去，说不定真会让无数人原地疯掉。

“喵……”

“好吧，好吧，我懂，两个月吧，现在的计划总不能做到一半不管了，回地球也要交代一些事情，两个月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正好你用这段时间对飞船做一些改造，这次不会带辅助的人了，需要你来保证操控性……另外，你觉得这个消息谁可以知道？”

“喵……我觉得应该严格守密。人性中对于最恐惧的往往是未知，了解真相之后，越是理智的人越可能做出违反常理的决策，真正的秘密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宁孑点了点头，他相信三月的判断，一直以来都很相信。

而且他还真不知道这个消息能跟谁说，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一去，他不知道能否回来，所以说了也是徒增烦恼。

不如就以科研的借口直接去一趟。反正没人能管得了他。

“最后一个问题，所以这趟旅程就我们两个？”

“喵……这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如果对方心怀恶意？”

“喵……难道你不觉得如果你的生命能换来地球文明的长治久安，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喵……恕我直言，以对方展现出的能力，如果那些未知的存在真的想对地球不利，哪怕毁灭整个太阳系，对他们来说应该难度并不大。”

“喵……跨越上千光年的信息精准传达技术的难度极高，跳跃性的高，哪怕已经实现，我的核心数据库也无法反推是怎么做到的，这是基础性学术成果的落后。或者说对方掌握着我们还不了解的宇宙基本规律。”

此时宁孑已经平复了心情。

说实话，他并没有为了整个地球文明牺牲的觉悟。但想到他的家人、他的爱人跟他的孩子，一些代价终究是要背负的。

更别提这次旅程的目的是为了获得一些答案。

“那就这样吧，两个月后，我们出发。但不要急，该有的工作要做完，等到这次撞击过程完毕之后，我们收集了足够的数据就返回地球。做好准备后，去会会邀请者。”

“喵……英明的决定。”

宁孑能看出小猫是兴奋的。好吧，说实话，他心底也有隐隐且无法压抑的兴奋，哪怕知道可能有危险，但谁能拒绝这么一场科幻之旅呢？

……

做好了决定，回到全息舱，路小雅看了眼宁孑，问道：“什么事情啊？去了那么久？”

“嗯，这次是绝密！”宁孑诚实的答道。

“绝密消息啊！”路小雅眨了眨眼睛，然后觉得意兴阑珊。

哎，在这个家庭秘密太多了，连男人随手演算用的稿纸都能跟机密联系到一起，每天都是专人定期收集。或收藏，或销毁的……

最重要的是，她看不懂那些稿纸的内容。被打击的多了，也让路小雅对这些机密真的没了兴趣，她觉得自己肯定听不懂。不过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准确：“那你是不是这次回去后是不是又很快要出差啊？”

“嗯，的确，有了些特别的发现，要做一些远程的长期性研究，可能要一、两年。其实是想带着你的，不过这次旅行也说明了，你们还是不太适应船上的生活。而且这次研究任务更枯燥。”宁孑答道。

路小雅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船上的生活的确很糟糕，于是她很贴心的给出了建议：“如果要远航的话，我建议在船上要带足够的心理医生，定期疏解情绪，船上待久了，精神容易出现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