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谁家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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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离中的子龙想到了南城的斗台，想到了接到三千两银票时的惊喜，忽然就睁开了眼睛，暗道：“不能死啊，还有好多钱等着我去拿呀，还有五场，一场三千两，就是一万五千两，不对不对，最后一场赢了就是三十六连胜，有八万两……”

“加上之前的，一共十多万啊，我怎么可以带着这么多钱死？”

“不对不对，还有小老虎那里的十万两，不行，妥妥的土豪啊，土豪不能死！”

子龙越想越觉得这时候挂掉实在太可惜，毕竟还有那么多钱没有花，也没法带去那边。

意志这东西有时候真的是可以战胜一切，子龙想着想着忽然就觉得没那么痛了，当土豪、住豪宅、打赤龙，这种梦寐以求的生活还没有实现，怎么能死呢，绝对不行！

渐渐地，他宁心静气，像之前一样开始享受痛苦，老头子曾经说过，唯有痛，才能清醒。

在子龙与痛苦搏斗的同时，郡守府其他地方却是另一番景象。

高远，常山郡郡守，常山郡武道第一人，最强者，有力如虎，执辔如组。他身高八尺，魁梧奇伟，站在那如一座山，威严霸道，很多人在他面前，话都说不利索。

此时，他正盯着演武场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模样跟高远很像，个子比同龄人要高很多，皮肤古铜，肌肉结实，正挥舞着一把数百斤的大刀，虎虎生威，有模有样。

“大人，进公子聚力突破惊变境不远了。”

高远站在一旁的高台上，看着这个孩子挥汗如雨，深邃的双目看不出情感，他从不笑，表情从来都是严肃，也不怎么关心家里人、家里事，但对这个孩子，他很关注。

高进，高远明面上唯一的儿子，聚力九重，天赋遥遥领先于同龄人，可谓是一代天骄，在常山历史上也没几个。高进，有可能在三年之内达到惊变巅峰，届时如果他开了武门，那么将会成为常山郡历史上最年轻的武门强者。

常山郡虽民风彪悍，但灵气太过稀薄，几十年也出不了一个开武门之人，高进，是高家的希望，也是常山郡的希望，他之名，比王屠还要响亮。

“四叶参怎么样了？”

“回大人，已经探明位置，在黑山之西，已快入太行山的地方。”

“张燕的地盘？”

“是，离黑山军大本营不远，前几日，黑山中传出一阵很强的灵气波动，很可能是张燕突破了。”

“三丈武道之门的废物，就算突破了又如何？不堪一击！”

“在大人面前，他自然翻不起什么浪，大人若是想出手，黑山军早就灭了，不过张燕倒是其次，那里好像出现了一只二阶妖兽。”

“确定吗？”

“四叶参周围十里无法接近，靠近就会被击杀，尸骨无从。目前了解到应该是一只狼形妖兽，速度很快，能轻易秒杀身穿玄铁甲的军士。”

“尾巴是不是红色的？”

“对，红尾。”

高远目光深沉，如果猜测不错，这只狼他曾经见过，还打过一架，势均力敌，谁都没奈何得了谁。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高远刚入武门，而那只狼，也不过是一阶初期。

看了会，高远便离开了，高进看着父亲的背影一脸崇拜，幻想着有一日，能够像他那般坐镇一城，成为一方高手，受万人敬仰。

高进和他母亲住在一起，有一个单独的别院，此时在这个别院内，一个穿着艳丽的年轻少妇面前，跪着一个跟她年龄相仿，却是粗布裹体，头发杂乱的女子，脸上身上伤痕累累，显然是常年受虐待。

“夫人，求求你，你要怎么样对我都行，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贱人，现在知道心疼了？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来？”

“夫人，进公子天赋卓绝，深受郡守器重，且没人知道我们娘俩的存在，求夫人放过我们，我带着顺儿离开常山，永不回来。”

“即便郡守知道了又如何，会为了你或者你的废物儿子找我麻烦吗？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有用的人才能入他的法眼。不过，我为什么要放过你这不知廉耻勾引郡守的贱人，我就是要折磨你，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夫人能不能放过顺儿，他是无辜的！”

“娘！”这时，一个仆人手里提着个八九岁的孩子走了过来，孩子看到地上跪着的女子双目通红，想要挣脱开束缚冲过去而不能，不停拍打着抓住他衣领的人。

“顺儿！”

“扔给他！”

仆人一把将孩子扔出，跪在地上的女子想要去接住，却被人一脚揣在胸口趴在了地上，孩子重重摔在她面前。

“顺儿，你没事吧？”女子声泪俱下，这么些年，自从他出生，娘俩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本是可怜一幕，却没有任何人同情，小孩见她母亲又被欺负，不顾摔下的疼痛，龇牙咧嘴冲向了少妇。

“我要杀了你！”小孩一下子扑在了少妇腿上，一口咬了下去，顿时轻纱染血，少妇一声惨叫。

“放开夫人！”旁边人反应过来，一把将小孩拉开，见他嘴角鲜红，这一口已然入肉。

“给我打！”妇人气急，几个仆人领命冲上去一阵拳打脚踢，弱小的孩童蜷缩在地上头破血流，却是始终一声不吭。

“顺儿！”女子冲过去护住自己的孩子，拳脚落在她身上，哀嚎声不断。

“娘。”这时，小胖子高进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司空见惯，走到少妇旁问道：“他们又惹你生气了？”

“进儿。”看到高进，少妇忘却了腿上的疼痛，一脸骄傲宠溺的看着小胖子，道：“练完功了？”

“嗯，娘，你腿怎么了？”

“被那小畜生咬了一口，不要紧。”

高进面色沉了下来，转头看到趴在地上的娘俩，大的口吐鲜血，小的胳膊断了，但他没有一丝同情，有的只是恼怒。

“小杂种，真是反了你了！”高进走近，仆人们很自觉的退到一旁。

“进少爷，别伤害顺儿，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弟弟呀！”

“弟弟？”高进一脸鄙夷，道：“杂种也配做我弟弟？”

说着，他一把将女子踢开，两个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目光撞到了一起。

“小杂种你学会咬人了？”高进居高临下，虽是一般大小，但他已有千斤之力，而脚下之人，平日饭都吃不饱，瘦弱的不像样子，十斤之力怕是都没有。

“你才是杂种！”地上的孩子倔强的瞪着眼，小小身躯承受着不该有的疼痛，他只有恨，没有恐惧。

“你说什么？”高进似乎没料到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常山郡，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叫一声进公子？

“砰！”就在小孩还要开口之际，高进一脚踢在了他的腹部，没有丝毫留手，倾尽千斤之力。

小孩飞了，真的飞了，这一脚直接将他踢出了院子，远远地不知落在了何处。

“顺儿！”一旁趴在地上的女子绝望的看着这一幕，昏死了过去。

“娘，你还是太仁慈了。”高进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走到少妇身后为她揉起肩来。

“进儿又有长进了，娘也是图个乐，你就别操心了，好好练功，争取早日开武门，成为像你父亲一样的强者。”

“您放心，我一定会的！”

后院，泡在药水中的子龙刚刚感觉到疼痛在慢慢消退，悄悄松了一口气时，“扑通！”一声，一个影子从天而降，来不及问好，就掉进了他的洗澡盆中，溅起一阵水花。

“我艹，什么东西？”子龙惊醒，立马朝盆中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头朝下，脚朝上倒插其中，一动不动。他把人翻了过来，看到一个极为稚嫩的脸庞，淤青红肿，满脸是血，昏迷不醒。

“谁家丢小孩了？”子龙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四周惊起一阵鸟叫，却是无人回应。

他将小孩提了出来，手指贴着鼻尖试探了下，后者此时鼻息微弱，奄奄一息，嘴角不停地往外涌着血迹。子龙看了看澡盆，水色已变成淡绿，大部分药力已经被他吸收，想了想，子龙叹了口气，将小孩剥光后放回了木桶中。

“看你自己造化了，能活就活，活了这条命就是我的了，活不了我就把你埋了，死了就不用找我了。”

说完，子龙嘴角一抽，痛苦之感重新袭来，他此时还没有完全恢复，还需要盆中的药水滋养，但眼前这小孩眼看快不行了，他实在不忍心见死不救，只能咬着牙硬扛。

“噗噜噜！”赤龙不悦，想要将小孩叼起来扔出去，但被子龙拦了下来。

“小赤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放心吧，我没事，扛得住！”

“嘶！”话刚说完，子龙汗水直流，浑身颤抖，肌肉中一道道红线再次窜动，他赶忙盘坐在地，紧守心神，不让自己在痛苦中迷失。

水盆中的小孩被药水刺激，这会也醒了过来，他痛苦的低吟着，已经没有力气大叫。两个素未谋面的屁孩，这会像是难兄难弟一般，都是狼狈不已。

没有药水的帮助，子龙身如刀绞，差点忍不住想要去夺回他的洗澡盆，可最终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