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拜师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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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夏茶制作完后，茶厂的大门关上，伙计们都回家歇着了，只有陈霖桐和大牛留下看门，天热的不行，俩人坐在厂房外的晒青棚里凉快。

大牛用手扯着小褂的衣襟不停的扇动着，“该死的吴胖子，就知道欺负咱们俩，夏茶制完了他们都回家歇着了，这么热的天让咱们俩在这守着。”

“在家也一样热，心静自然凉，别烦躁就凉快了。”

大牛问陈霖桐，“阿桐哥，还要多久开始采暑茶？”

陈霖桐歪着头想了想，“明天是大暑，立秋开始采暑茶，刚好还有半个月。”

大牛一脸的崇拜，“阿桐哥，你咋会知道这么多？啥事都知道。”

“多看看书就知道了，书上都有。”

大牛好奇地问“书上真的啥东西都有？”

“嗯，你想知道什么，都能书上学到。”

大牛叹了一口气，“可惜俺不认字，想看也看不懂。”

“如果你想学，以后我教你。”

“俺笨，恐怕学不会。”

“只要想学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我五岁的时候爹就开始教我写字。”

“阿桐哥，你啊爹一定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吧？”大牛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陈霖桐神情一怔，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睛呆呆地望着前面，大牛的话戳中了陈霖桐内心的痛处。

大牛看着陈霖桐问“想什么呢？”

陈霖桐急忙把话岔开，“呃，我……我在想空明师父的水肯定喝完了，明天就得去背水。”

“我跟你一起去给空明师父背水吧？”

“咱俩都走了谁在这里看门。”

大牛看到大门敞开一条缝，小慧走进来，高兴地说“小慧来了，要不明天就让小慧替咱们看一会。”

小慧慢慢走过来，撅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

陈霖桐看着小慧问“咋不高兴，谁惹你了？”

小慧闷头在旁边坐下，“爹去县城参加斗茶又输了。”

陈霖桐安慰小慧，“古人常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没什么。”

“听爹的意思以后恐怕也赢不了。”

“为什么呀？”陈霖桐疑惑地问。

小慧摇着头说“不知道，这两天爹一直为这事不高兴。”

大牛仰着头说“这还用问吗，你看茶厂的那些人，也就是欺负咱们俩有本事，他们制的茶参加斗茶怎么可能赢。”

陈霖桐低头想了想，对小慧说“别不高兴了，等明年斗茶的时候我一定帮助寒伯伯赢得茶王。”

“真的，阿桐哥说话算数。”小慧又惊又喜。

“来，咱们拉钩。”陈霖桐伸出小拇指。

小慧用小拇指勾住陈霖桐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大牛看着陈霖桐问，“你是哄小慧玩的吧？”

“男子汉说到就要做到。”陈霖桐认真地说。

“吴把头制的茶都赢不了，你怎么可能会赢？”

“吴把头的茶赢不了，有个人制的茶一定会赢。”

大牛急忙问“谁制的茶能赢？”

“空明师父，我拜空明师父为师，学习制茶，帮着寒伯伯赢得茶王。”

（2）

幽静的小寺院里，殿前有一棵枝叶茂盛的香樟树。空明师父独自坐在树下的石桌边喝茶。

陈霖桐满脸大汗地背着竹篓从外面进来，空明师父急忙起身把竹篓接下来放在地上，递给陈霖桐一块擦脸布，“累坏了吧，坐下来喝口茶，歇一会。”

“不累。”陈霖桐擦着汗在石桌边坐下。

空明倒了一杯茶，陈霖桐端起来一饮而尽，用手抹了一把嘴，“师父，我想问个事？”

“呃，问什么事？”

“用您制的茶去县城参加斗茶能不能赢？”

空明微微一笑，“阿桐，怎么会想起问这个？”

“寒伯伯去参加斗茶又输了，我想帮他赢茶王。”

“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报答寒施主吧？”空明师父明白了陈霖桐的心思。

陈霖桐点点头，“嗯，寒伯伯不但收留了我们，还让我们住在他的老宅里，我娘常说受人之恩一定要涌泉相报。”

“人就应该有报恩之心，好吧，老衲一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陈霖桐兴奋地一下站起来，“太好了，这么说师父收我做徒弟了？”

空明和尚含笑点点头。

陈霖桐急忙跪在地上磕头，“师父在上，弟子陈霖桐给你老人家磕头了。”

空明师父向陈霖桐招招手，“好了，起来吧，阿桐，为师先考你一个问题，你知道要制出好茶的前提是什么吗？”

陈霖桐沉思片刻，“应该是有很好的制茶技术和经验吧。”

空明微微点了点头，“经验和技术固然重要，不过要制出好茶的前提是认识茶，或者说是懂茶。”

“懂茶？”陈霖桐一脸疑惑，没有听懂空明师父的意思。

“不错，有些人与茶打了一辈子交道，却不一定懂茶，茶是有生命的，只有懂茶才知道如何制茶。

“弟子不明白。”陈霖桐一脸茫然地说。

“世间万物皆有灵，灵，神也。茶也一样，认识茶就是要了解茶的灵，去禅房，为师先教你如何认识茶。”

空明师父站起身，招呼陈霖桐一起去禅房。

空明师父走进禅房，在卧榻上的矮桌边坐下，抬手示意陈霖桐坐下。

陈霖桐在空明师父对面坐下，空明师父将矮桌上的一套功夫茶具，轻轻推到陈霖桐面前。

空明和尚盘腿坐而坐，凝神静气，轻柔缓慢地说“要认识茶，就必须了解茶道，茶道四字诀中第一个字就是‘静’，要认识茶，必须做到平心静气，心无旁骛。好了，先用热水浇烫盖碗。”

陈霖桐伸手从地上的木炭炉上提起陶制水壶，将热水从杯盖上浇下去，然后将水壶又放回到木炭炉上。

陈霖桐随后拿起盖碗晃动了一下，将碗中的热水倒掉。用茶匙从陶瓷茶罐中取出一匙形似蜻蜓头的铁观音，用手平举着茶匙，让观音茶慢慢落入盖碗中，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空明师父看着陈霖桐的动作，缓缓地说“盖上杯盖后摇甩几下，然后闻一闻杯盖。”

陈霖桐盖上杯盖，双手捧着盖碗，上下摇甩了数下，放下盖碗，拿起杯盖靠近鼻尖，轻声说“有种干干的茶香。”

“好，冲泡后再闻杯盖，然后告诉为师你的感觉。”

陈霖桐从木炭炉上取过壶，将开水冲入盖碗中，随后盖上了杯盖，略等片刻后，轻轻拿起杯盖，眯起眼睛，凝神静气地闻着杯盖上散发的气味，脸上的表情有些陶醉，接着又变得有些失落。

空明师父静静地看着陈霖桐变化不定的神情，看到陈霖桐放下杯盖，于是问“如何？”

陈霖桐额头微微动了一下，“刚开始有股清香附着在杯盖上，不过顷刻即散，随后又有淡淡的兰花香自杯盖中冒出，香气沁入身体让人难以自持，有畅然欲飞的感觉，随后香气变得忽浓忽淡，忽有忽无，好似雾气看得见却又抓不住……”

空明微微点着头，“不错，这种感觉就是茶的灵气，香气浓也好淡也好，都由不得你的心意，它的变化是随意的，而你唯一可做的就是静下心，等它来。”

陈霖桐恍然大悟，“以前看斗茶，那些老茶人拿起杯盖闻一下就知道碗中泡的铁观音是出自哪个山头，还能知道是那个师父制作的，总感觉很神奇，原来他们就是认识茶。”

空明颔首道“很对，茶跟人一样，千人千脾气，万人万模样，只要认识就能分辨出来，而茶的魅力也在于此，永远无法知道下一泡是什么感觉。”

“师父，您讲的这些跟制茶有什么关系？”

空明摆摆手，“今天先不谈制茶，以后你会逐渐明白，为师给你三天，回去后认真学习认识茶，只有懂茶后才能开始学习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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