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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霖桐和李舒航赶到福州货运码头,偌大的货运码头除了有几个戴着红袖标的人看不见其他人影,三四艘货轮停泊在码头边,船上也看不见人。
俩人沿着码头边沿向前走,李舒航指着前面一艘货轮说:“就是这艘海鸥号要去美国,咱们的茶就是要装到这艘船上,可是现在连个人影也看不见。”
有两个人沿着货船边的悬梯下到码头。
李舒航靠近陈霖桐,指着悬梯说:“从船上下来两个人,前面的那个就是领着码头工人干活的王工头。”
王工头也看到了李舒航,过来打招呼,“李经理好,您来码头也是为了装货的事情吧?”
李舒航急忙说:“是啊,我们有一批运往美国的茶,现在急等着装船,王工头能不能想想办法。”
王工头摇摇头,“工人们都罢工了,说实话我是一点办法没有。”
“您是工头,您对工人们说一声,我付双倍的费用还不行吗。”
王工头无奈地说:“您不知道,码头上成立了工会,工人们现在都听工会的,我说了根本不算数。”
陈霖桐看着李舒航说:“三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从茶厂抽调过来百十个伙计,咱们自己装船不就行吗。”
“您这个办法早就有人想到了。”
王工头指着不远处两个戴着红袖标的人,“工人们成立了纠察队,那两个人就是,他们就是负责看守码头的。宝利洋行有一批茶本来前天就该装船,就因为工人罢工一直没能装船,昨天下午洋行雇了几十个人想自己装船,被工人纠察队来赶跑了。”
陈霖桐看着王工头问:“宝利洋行有多少货没有装船?”
“好像有两万箱红茶,是运往英国的,现在只要是运往国外的货都甭想装船。”
陈霖桐高兴地拍了一下手,“太好了,罢工罢的好,要是能一直罢下去就好了。”
王工头好奇地看着陈霖桐说:“罢工虽然好,可是工人们不干活就没有工钱,时间短还可以,如果时间长了家里吃什么,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陈霖桐略一沉思,问王工头,“王大哥,领着你们罢工的人在什么地方?”
王工头打量着陈霖桐,警惕地问:“你是什么人?干嘛要问这个?”
李舒航急忙说:“他是我表弟,陈霖桐,龙胜茶厂的大掌柜。”
王工头一抱拳,“原来是陈掌柜,久闻您的大名,如雷贯耳埃”
陈霖桐摆摆手,“没什么大名,我就是一个制茶的,王大哥能不能带我找一下领着罢工的人。”
“没问题,领着罢工的是码头工会就在那边的一间仓库里,我带陈掌柜过去。”
“谢谢王大哥了。”
李舒航靠近陈霖桐低声我:“你找码头工会干嘛?”
陈霖桐微微一笑,“等会三哥就知道了。”
王工头领着陈霖桐和李舒航走进一间偌大的仓库里,四周的墙壁上贴着大红标语,里面摆放着许多桌子,有十几个人在忙碌着,有的在写标语,有的在做旗子。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在跟几个人说话,王工头走到他身边说:“李委员,龙胜茶厂的陈掌柜找您。”
陈霖桐向李志强一抱拳,“会长大人好。”
李志强笑着摆摆手,“我不是什么大人,工会是工人兄弟自己的组织,我姓李,叫李志强,是福州工人工会的委员,总会安排我来这边领导码头工人罢工。”
“李委员好,我还以为您是政府派来的。”
“请问陈掌柜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想问一下,咱们码头工人的这次罢工大概要多长时间?”
“这个问题我恐怕也回答不了,这次罢工是全国性的运动,也要看其他城市的情况,所以具体时间很难说,陈掌柜是不是有货物要装船?”
陈霖桐急忙说:“我的确是有货物要装船,不过我来找您是有别的事情。”
“陈老板有什么事?”
“刚才在码头那边听王工头说工人们罢工后就没有工钱了,大家都拖家带口的,时间长了肯定不行,所以我想拿出一点钱来,工人们在罢工期间的工钱由我来给。”
李志强喜出望外,“这可太好了,我代表码头工人谢谢陈掌柜。”
陈霖桐摆摆手,“不用谢,我也有个要求。”
“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你们罢工的时间越长越好。”
“就这个要求?”李志强面露惊奇之色。
陈霖桐点点头,“把洋行要运的货都压在仓库里,让他们运不出去,这些洋行以前总是盘剥打压我们,这次也让他们尝尝这种滋味。”
“这次罢工就是针对那些洋人和他们在华的企业。”
“太好了,就盼着有人出来整治这些洋鬼子,明天我就让账房先送一千块大洋过来,需要钱的时候尽管跟我说。”
李志强兴奋不已,“陈掌柜真是雪中送炭,要是咱们中国的工厂老板都像您这样,洋人绝对不敢在中国的土地上胡作非为。”
陈霖桐向李志强告辞,和李舒航一起离开,随后俩人一起开车往回走。
李舒航驾驶着轿车沿着街道往行驶,瞥了陈霖桐一眼,疑惑不解地说:“阿桐,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咱们的茶压在仓库里不能装船,你却要给罢工的工人发工钱,还要让他们罢工的时间越长越好。”
陈霖桐满不在乎地说:“我给工人们发工钱是为了对付那些洋鬼子。”
“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码头罢工咱们也跟着受害,如果这批茶不能按时运到美国,咱们损失的可不止一两万块大洋。”
“别急,一定会有办法。”陈霖桐一副凝思苦想的神情。
“能有什么办法?刚才你对那个工会委员说有个要求,我还以为你要求他们给咱们装船,没想到是要求罢工时间长一些,当时真让你气坏了……”
陈霖桐咧嘴一笑,“我怎么敢气三哥埃”
“别嬉皮笑脸的,我跟你说,轮船是有航期的,不会无限期等下去,过几天不管是否装上货,人家都要起锚开走,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方。”李舒航没好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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