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来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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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绿进了屋子，苗初禾正在纳鞋底，苗阿婆正在吧嗒吧嗒抽着水烟袋。苗阿婆看见苗绿进来，把水烟袋在炕沿上磕了磕，然后说话了。

“阿绿，你今天到底和谁说话呢？”

苗绿粗重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走到苗阿婆身边，一屁股上了炕。苗初禾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苗绿丧着脸对苗阿婆说“奶奶，你说的那个什么传位于我的事，我决定~考虑一下。”

苗阿婆一听，赶紧放下水烟袋“你怎么想通的？”

苗绿觉得是时候坦白了“奶奶，咱们村里是不是很久前死了一个女人，按辈分，我得叫她王二姑奶？”

苗阿婆被问得一愣，看看苗绿又看看苗初禾，纳闷儿道“哪个王二姑奶啊？”

苗初禾也停下了手中的针线，皱起眉头帮着想。

苗阿婆又问“阿绿，你看见什么了？”

苗绿本来歪着，被这么一问，直接坐直了身体，把白天看见王二姑奶的事都说了。苗阿婆这才恍然大悟。

“说起这个姑奶啊，我记得我得喊她一声二姐的。”苗阿婆说，“她年轻的时候得了肺痨，那时候大家都穷，没钱治，年纪轻轻就去了。”

苗绿便说道“今年我高考落榜，我想在家复习一年，明年再考。可家里的情况不能只靠姑姑一个人，我也想出力。所以，我答应接过奶奶的任务。”

苗阿婆笑了“那就好，等我选个吉日。”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苗绿就经历了这么多，苗绿是有点压力，不过她更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切都会变好。

第二天，苗阿婆用纸扎了不少衣服，鞋子，这都是苗绿答应烧给王二姑奶的。扎好后，苗阿婆带着苗绿找到了王二姑奶的坟。

苗绿看见墓碑上写着“王秀芝”三个大字，就对着墓碑说“姑奶，我给你送衣服来了，你自己好好打扮打扮吧。”

苗阿婆把东西烧完了，苗绿顺便拔了拔坟头草，然后拜了拜，就回去了。

夏季雨水很勤，县里很快传来了抗击洪讯的任务，家家户户都要出人去护堤，这次工分多。

苗初禾便拿着铁锹和男人们一样过去筑堤坝，苗阿婆拦着，怕出事情，早些年堤坝被水冲开过，死过人。

苗绿脑中忽然有了感应，这次没有危险，便也拿着铁锹跟着苗初禾一起过去护堤去了。

整整一周的时间，丰裕村的人都坚守在自己的堤坝段上，抵挡过了这一季的汛情。

苗家出了两个人，拿了不少工分。县里还给护堤的村民每人发五斤面票，三斤肉票。

这苗家一次就拿了十斤面票，六斤肉票，喜得苗阿婆不知说什么好，简直比过年都高兴，

她小心翼翼地把这些收到了一个小木头匣子里，留着过年过节用。

一旁的苗初禾高兴，她说“工分也不少呢，到年底给阿绿扯一身新衣裳。”

苗绿一边吃着西红柿一边说“到年底咱们一人一身新衣裳，做新鞋。”

苗阿婆说“你们年轻女孩子穿新的吧，我一个老婆子就不要了，布票少，要省着用。”

苗绿自信地说“奶奶，咱们不能全指望生产队发的那些东西。”

苗阿婆说道“我知道你要干嘛，可毕竟这是偏门。”

苗绿说“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帮助别人就是走正道。就是不知道村上会不会有人过来教育我们。”

苗阿婆摇头“那倒是不会。他们嘴上不信，心里可不一定怎么想。”

晚上，苗绿在睡梦中见到了一个很端正深沉的古代男人，他给自己讲了许多课，还说以后用得到。

之后那个帅气白发男子常天龙出来了，对她说“以后我们会在梦里教你本领，教你怎么帮助别人。以后你不能完全靠我们，自己也要有本事。记住，你是道家玄门弟子，和萨满还是有区别的。”

苗绿在梦里问他“那我不是巫女了？”

白发男说“上古天巫就是神。一念至善，则与神感应道交。我们都是与你有宿世缘分的，才跟随你保护你。你时刻记住，要好好修行。”

“小白公子，那以后我怎么联系你们？”苗绿给常天龙取了这么可爱的昵称。

小白说道“我们就在你身边护佑你，而不像你奶奶捆身那种。我们会提示你，用的是眼通心通和耳通，不要太担心，我们会教你，但这条路得你亲自走。”

……

这一夜苗绿学到了很多，清晨醒来的时候，满满的使命感。这个家得致富，这个修行也得把大家带到光明的正途。

苗绿想着，这一晃都过去七八天了，王二姑奶怎么没出现呢？反悔了？东西也不知道收到没有？

直到苗初禾把饭桌子搬上来，苗绿才下炕洗漱。

早饭是高粱米水饭，大葱，大酱，烀的大茄子。苗绿勉强吃几口，没有炒菜没有油水，日子过得苦啊。

苗绿这些天没事儿就前前后后打量这个家，想着有钱了盖新房。还有自家前后的菜园子怎么规划一下，今年就这样了，明年得多种一些菜。

院子里也空荡荡的，应该多养点鸡鸭鹅。篱笆墙不结实，应该用砖重新砌墙……

一想到这些，处处都是钱，苗绿心里不禁感叹，果然世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又过了两天，苗阿婆说六月初六是个好日子，要举办“过户”仪式。

苗绿倒是不在乎仪式，不过她倒是想着这些神位和人在一个屋子就挺别扭的。于是和苗阿婆商量，把旁边那个跨耳的仓房收拾起来，把这些香火神龛挪动到那里去。苗阿婆也同意了。

六月初六这一天，祖孙二人就在家煞有其事地完成了过肩仪式，最后报名的时候，王秀芝三个字在苗绿嘴里脱口而出。

苗阿婆说道“哎呦，原来的碑王走了，换成她二姑奶了。”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完事后苗绿心情也挺欢喜。

晚上做梦的时候，二姑奶出现了，果然变了样子，剪了齐耳短发，穿着衬衫和长裤，样子也正常了，一副劳动人民的勤劳质朴形象。

她对苗绿说“以后没必要的时候我不让你看见。我和小白师父，胡家天骄常护你左右。”

苗绿便知道了。之后的一切都很正常，只是每夜的梦里，都有各种仙风道骨的师父传授苗绿医术，问卜，风水，符咒等知识。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苗绿除了跟着苗初禾去生产队铲地挣工分之外，生活没有任何变化。

这和她那天发出的豪言壮语完全不同，什么修身养性，四海扬名，她这个名义上的小神婆就是闲人一个。

苗绿业余时间就是看书复习，高考还是普通人改命的一条好路。这个时期的高考题相对于二十一世纪的高考，简直太小儿科了。

苗阿婆倒是饭后茶余和村里人聊天，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苗绿小神婆的身份。可大家不怎么看好苗绿，她年纪太小，这种事一般都是岁数大的人干的。好在村里也没什么邪乎事儿，这会儿没人找苗绿。

就算这样，苗阿婆也挺开心的，今年工分挣得多，一些不费力的小活计，她也能去挣点工分。

这才七月份，就挣了去年全年的工分，今年光景比去年强呢。

这一天晚饭后，苗家三个女人吃过饭正研究怎么种秋季的菜呢，从外面急匆匆进来一个人。

“三奶在家吗？”来人是个女的，梳着一条油亮的大辫子，进门就喊，表情有点焦急。

苗家人一致看向她，苗阿婆说道“大柳媳妇儿，啥事呀这么着急？”

大柳媳妇儿来到近前说道“三奶，我家大柳疯了，求您老给看看。”

“咋个疯了？”苗阿婆问。

大柳媳妇说“今天上了山，去捡了点野生毛栗子，回来后吃了口饭，睡了一觉后，起来就胡言乱语。一会儿说要住到山上去，一会儿又说要和我离婚，现在我家公公婆婆，还有大伯子小叔子都在家按着他，要不卷起铺盖就要上山了。”

苗阿婆现在虽然是没有能力了，但多年的经验还在，她说道“必定是碰上什么东西了。阿绿跟我走，我们看看去。”

苗绿心里既紧张又兴奋，来活了。第一次，也不知道是啥样子。

跟着大柳媳妇儿，没走多远到了大柳家，刚进院子就听见大柳哭喊“你们放开我，让我走。这个家我一天也住不下去了……”

等到苗绿进了屋子，看见一屋子人，有两个壮汉按着大柳。

大柳一看他媳妇儿进来了，就挑挑眉毛，轻佻地翻了个白眼“你这个丑婆娘，一天天粗声大气的没个女人样，吃饭像猪，睡觉打呼噜，我不要你了，我要和你离婚，娶个好看的来。”

众人都被唬得不敢出声，都看出这大柳不对劲儿。

大柳他老爹壮着胆子开骂“你这个混王八犊子，你离婚？你把我柳家的脸都给丢尽了。你看看有什么好人会离婚，你个不要脸的玩意。你还嫌弃自己媳妇儿，你能娶到小凤这么会过日子的媳妇儿那是咱家祖坟冒青烟了，还生下两个孩子，你敢离婚我打折你的腿！”

老柳头这么一骂，大柳媳妇儿小凤的委屈涌上心头，便哭闹开了“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我嫁给你不图荣华富贵，就图个安安稳稳，你现在嫌乎我，我命苦啊……”

这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把目光转向了苗阿婆。

苗阿婆对苗绿说“你上去处理，会吗？”

苗绿轻声说“奶奶，我已经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只是办这事儿需不需要流程，不需要的话我直接上，灭了它。”

苗阿婆说“不行，你看奶奶的办事章程。”

说完，苗阿婆走上前对大柳说道“这位缘主，你什么原因抓住大柳不放啊？”

大柳听见苗阿婆说话，便认真地看了看她，然后翘着莲花指，做了一个掖头发的动作。那大柳是个寸头，啥也没掖着，大柳看了一眼手指，翻了个白眼儿后，语气谄媚且嚣张“一边去，和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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