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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不想学法术!”
吕玲绮头也不回的高声说着,大踏步离去。
只不过声音里微微有一丝哽咽。
曹昂站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知为何,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至于他失掉了什么,却是说不清楚。
吕玲绮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双眼无神的坐在床榻上发愣。
两个贴身婢女一边收拾着衣物,一边相视偷笑。
她们从小伺候吕玲绮,也熟悉了自家小娘的心性。
有个婢女在旁边笑着打趣道:“小娘,您莫不是看上那绑匪头子了吧?”
吕玲绮回过神来,羞愧不已佯装发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反了你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把那婢女压在身下,不住的挠她咯吱窝。
那婢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哀求道:“小娘饶命,小娘饶命,都怪奴婢嘴快,说出了实话。”
“你还敢说这是实话?”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三女在这卧房里闹了一阵方才停下。
另一个婢女幽幽的道:“以前奴婢就想,咱家小娘长得好看,人又心善,还有一身武艺,不知谁家公子能配得上?
如今看来,那曹公子不止一表人才,而且本事也大,跟小娘倒也般配。
刚才咱们回来,奴婢偷偷瞧着那曹公子,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咱们呢。”
“他刚才真的一直看着么?”吕玲绮问道。
“那还有假?”那女婢重重的点了点头,试探着道:“要不,咱们就跟主公说说,干脆留下来算了。”
吕玲绮叹了口气,“我父亲跟他父亲是仇敌,再说我是被他绑架来的,因此还害得父亲失去了兖州,要是我再自愿留下来,那算什么?”
说到这里,吕玲绮抬头问道:“不知道父亲,这些日子怎样?”
女婢答道:“自从小娘失踪之后,主公便茶饭不思,待在书房从未睡过。
这些日子过去,主公都已经消瘦了一圈呢。”
吕玲绮感到心里发酸,摒弃一切杂念,正色道:“好好收拾东西,咱们该走了。”
……
濮阳城郊外,曹军与吕布军又一次对峙。
只不过这次不是为了决战,而是为了交换人质。
双方无话。
吕布军那边,吕布亲自带领一队人马,陪同五花大绑的陈宫向前走出几十步,停下。
而曹军这边,曹昂带领赵云太史慈簇拥着吕玲绮主仆,也向前走出几十步,也停下。
接下来,吕布让陈宫独自骑着一匹马,向曹军这边缓步行来。
而吕玲绮也骑着一匹马,向对面缓慢的走了过去。
双方在中间错蹬之际,吕玲绮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陈宫在旁边急道:“小娘快走,莫要回头。”
对面的吕布突然纵马冲了过来。
那赤兔马以奇快的速度冲至吕玲绮跟前。
吕布一把把女儿从对面马上抱过来,搂在怀里安慰道:“琦儿,别怕,父亲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
吕玲绮抱住父亲的腰,痛哭流涕道:“都是女儿没用,害得父亲失去兖州。”
“这不怪你,”吕布调转马头,冷声的道:“放心,今天这事还没完。”
赤兔马刚刚往回跑了两步,就听侧面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正是高顺率领的陷阵营到了。
数百铁骑向陈宫疾冲了过去。
这正是吕布提前安排好的,陈宫毕竟对他有恩,他也不想拱手把陈宫送给敌方。
于此同时,曹军这边也有一队骑兵从斜刺里杀了出来,直冲向陷阵营。
那队曹军骑兵不过百十人左右,全都骑着白马,正是赵云率领的白马义从。
此前曹昂早就猜到,吕布答应的那么痛快,此中定然有诈,所以早就安排赵云候着。
两支精锐骑兵迅速接战,白马义从虽然人数少,又是轻骑兵,但却架不住赵云勇猛。
赵云率先冲入敌阵之中,手中龙胆亮银枪像蛟龙出水一般上下翻飞,在陷阵营军阵之中左冲右杀,如入无人之境,势不可挡。
只不过他的目标是高顺,他要在陷阵营中直取主将的人头。
高顺也被赵云气势所震慑,进攻的速度稍稍有些停滞。
就这一瞬间的工夫,太史慈已经纵马飞驰到陈宫的跟前,一把把陈宫从马上採下来,拎在手中狞笑道:“姓陈的,你不是一直在找你太史爷么,老子就在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拎着陈宫回归曹军本阵。
陈宫面如死灰道:“我早就猜到潜入城中的是你,你定是想为那杨氏一家报仇吧?
如今既然已经落入你手,不妨给我来个痛快,省的见了曹孟德尴尬。”
“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太史慈冷笑道:“你无颜回去面对我家主公,我就偏让你去见。”
“这又是何苦呢?”陈宫叹息道。
很快太史慈就把陈宫扔到了曹操马前的土地上,顿时摔了个鼻青脸肿,狼狈至极。
曹操坐在马上,煞有介事的抿嘴笑道:“我倒是谁,这不是公台么?
别来无恙否?”
陈宫站起身,挺直身躯傲然道:“那吕布婆婆妈妈,不听我之良言,为一区区小女而落到今天这等局面,实属活该。
既然已经兵败,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求速死而已。”
“你死了,你家老母该如何?”
“我听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老母之生死,全在于你。”
“那你妻儿该如何?”
“我听闻,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祭祀,妻儿之生死,也全在于你。”
曹操闻言,低头不语。
从内心来说,他是不愿意杀陈宫的。
毕竟陈宫是第一个投靠他的谋士,当初又是陈宫四处串联,才让他顺利成为兖州刺史。
“住口!”
这时在前面观战的曹昂却突然回头,对陈宫冷笑道:“好一个不害人之亲,不绝人之祀,你可曾想过,被你株连的杨氏一门三十余口?
那里面有杨公之父,也有杨公二子一女,皆死于你手,杨家从此便绝嗣了,你杀人之前,没想到今天报应会来的这么快吧。”
陈宫一时语塞,张了张口答不出话来。
曹昂说的没错,他想道德绑架曹操,放过他家眷,但这里面绕不过去的坎儿,就是他对杨氏满门的杀戮。
既然他自己都做下那等残忍之事,自然就不能要求别人仁慈。
这时曹昂继续冷声道:“想来你还不知道吧,你辣手屠杀杨氏满门之事,已经传遍整个兖州,也包括你东武阳。
如今在东武阳,已经再也没人敢跟你陈氏坞堡打交道,谁都知道陈家出了一个心肠狠毒,残害同乡之人。
你那老母亲羞愧难当,现今正在绝食之中,意图自尽。
你家老老少少都不敢出门,怕被戳脊梁骨。
这就是你陈宫带给陈氏家门的荣耀!”
“母亲……”
陈宫听到曹昂的叙述,瞬间崩溃了,昂天长叹一声,就像丢了魂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对曹昂道:“我都要死了,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哦,我懂了,曹公子杀人,还要诛心是不是?
好狠毒!”
曹昂嘴角翘了翘,没有搭理陈宫,而是对太史慈点了点头,示意对方把陈宫带走。
陈宫自己也许不怕死,他最怕的就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让家族蒙羞。
杨敢虽然只是个商贾,但平常为人仗义,很讲义气,所以在兖州也算小有名气。
可是满门被陈宫这么杀死,整个兖州的士绅们自然都对陈宫以及陈氏家族唾弃不已。
此时正在激战的陷阵营看到陈宫已经被抓走,连目标都没了,他们再强突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迅速退去。
而吕布安抚下女儿,又见到陷阵营进攻受阻,陈宫被劫走,当即气的怒火中烧,厉声道:“这一切都是曹昂那小儿在捣鬼,待我前去取其人头,以消我心头之恨。”
吕布看到,此时曹昂正处在曹军最前面的位置,而他胯下有赤兔马奇快无比,若迅速冲过去,有九成的把握能直接杀了曹昂。
“哎呀,女儿头好痛,”吕玲绮突然拉住吕布的衣袖,皱着眉头道。
吕布当即紧张了起来,也顾不得杀曹昂了,连忙问道:“怎么会头痛呢?
是不是在曹营那边,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女儿也不知道,”吕玲绮抱住吕布的腰道:“这样头就不痛了。”
吕布诧异的看了看远处的曹昂,再看看怀中撒娇的女儿,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接下来,双方各自收兵回营。
吕布如愿救回了女儿,准备挥师南下,投靠刘备。
而太史慈也如愿抓住了陈宫,在杨氏一族的坟茔跟前,以陈宫之血祭奠亡灵。
至此,吕布所带来的兖州之乱算是平定了。
只不过还有一个后遗症,那就是始作俑者张邈所控制的陈留郡,依然没有投降。
张邈也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不敢面对曹操,急病乱投医之下,竟然想到向重新缓过劲儿来的袁术借兵,共同抵抗曹军。
曹操当然要急于平定陈留,而此时曹昂主动请缨率军前去,曹操思索一下便答应了。
其实,曹昂想去陈留,平定张邈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想得到一个人,那就是典韦。
在历史上典韦正是张邈的部下,只不过仅仅是一个普通步卒。
后来张邈反叛,典韦不愿意协同,成为一个逃卒,主动离开了张邈,投降了曹操。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的典韦却没有来,曹昂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他要去把典韦带回来。
毕竟作为未来宛城的死亡三人组之一,他不能接受没有典韦的曹氏。
在曹昂出兵之前,曹操先召集文武议事,主要还是商议对天子以及朝廷应该用何种态度。
议事厅里,议事还没有开始,大家熙熙攘攘。
夏侯惇悄悄对曹洪道:“看来文若还是不死心,愣是要把天子给弄到兖州来。”
“元让,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曹洪意味深长的小声道:“文若再有济世之才,但身份使然,他跟我等是不一样的。”
夏侯惇当即明白曹洪是什么意思。
他们作为宗亲将领,将来曹氏基业是能分一杯羹的,所以不能让外人来兖州掺和。
哪怕是天子和朝廷都不行。
可是荀彧毕竟是外姓人,只需要实现他心中的匡扶汉室的愿景就行,可以不用考虑兖州归属。
“文若还以为子脩能支持他,”夏侯惇嘲笑道:“若在别的事上,子脩或许还能于他一致。
可是在这事上,子脩怎会傻到把将来自己的基业拱手让人?”
曹洪微微笑了笑,指了指上面,示意静观其变。
这时曹操咳嗽了两下,厅堂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曹操沉声道:“诸位大概也都知道,今日将诸位召集于此,乃是因为何事。”
众文武官员全都低头不语。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次曹操是要听听曹昂的意见。
可是曹军回师这么久,曹操也早已见过儿子。
所以曹昂的意见,应当早已经交代给曹操了,现在只是揭秘而已。
曹昂叹息道:“自黄巾之乱以来,天下分崩离析,百姓民不聊生,又逢董卓乱政,妄自废立天子,自此大汉朝廷风雨飘摇,名存实亡。有许多诸侯都不认可当今天子,亦不认可当今朝廷。
所以如今天子东迁,无论荆州刘表还是冀州袁绍,这些累食汉禄之人,全都漠然置之,对于天子以及朝廷不理不睬。”
众人听他絮絮叨叨长篇大论,但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他对此事的态度,不免有些着急。
曹昂继续道:“正因为无人理睬,我等正可以将天子尊奉起来,这也就是毛先生所提,‘奉天子以令不臣’之真正含义吧?”
此言一出,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休等一众宗亲将领都惊呆了。
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曹昂作为既得利益者,竟然同意把天子迎过来?
这等于是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拱手相让。
如此将来的兖州,曹氏能不能说了算还两说。
而荀彧刘晔毛玠等谋士背地里则偷偷挑起大拇指,暗暗赞叹曹大公子的眼光,当真不是夏侯惇曹洪等那些武将可比的。
只要迎来了天子,从此之后他们便站在了道义制高点上。
曹军可以随时以天子的名义前去征伐别家诸侯,可是别家却不能攻打曹氏地盘。
只要打,那就是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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