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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奚让是在前庭碰见雾怀昭的。
细密的雨珠击在琉璃瓦上,发出滴答轻响。
屋檐下,少女一身青衣在风中漂浮,裙摆如同一朵开得正好的芙蓉花。
离近看,她衣衫凌乱,身上还被溅上黑色的妖血,五官小巧精致,眉眼间倒是一副正义凛然。
大妖善于操纵,万千小妖从四面八方涌来,便是快把藏匿在整个芙蓉镇的小妖集齐了。
一群人忙得焦头烂额,也只是除掉表面上的一部分。
藏匿于暗处的,不知还有多少。
怀昭发髻被打散一个,发间的月白发带飘扬。
她带着乌泱泱的人群,一路斩妖,终于行至院门口。
这个往日人来人往的清水楼出口,被设了巨**阵,众人出不去也进不来。
一身热血如同被彻骨的凉水熄灭,这一路功夫算是白费了。
如今只剩她一人,少女丧着一张脸,抱臂而立,赌气般的踢着脚下的石子。
大老远就能感觉到,她周身一股烦躁气场。
清水楼不只有一栋楼,四周环绕一层高高院墙,设有前庭和后院供宾客休息赏乐,可如今却成了妖物的栖息所。
如今四面八方埋伏妖物,也不知该往哪去。
“刚刚去哪了?”他随口问。
昭昭瞥见他身影,答道“救人去了。”
“院门被妖物设了阵,出不去。”
偏偏还下了场小雨,衣裳也湿了。昭昭发丝湿润,眉眼被清水冲刷,显得更明亮。
她心情不畅快,从脸上就看得出来。
蹙着眉,绷着脸,唇角弧度微微向下,一副又倔又不爽的模样。
她手里还紧紧攥着湿漉漉的符纸,被雨淋了,恐怕不能用了。
褚奚让侧头,被这沓符纸吸引了注意力。
他盯了片刻,随后蹙眉掰开她执拗的手指,把符纸拿了出来。
厚厚的一沓符没剩几张,奚让干脆拿了些新的符纸,替换过来,递回她手心。
少女烦躁的神情一顿,未垂眼睫。
他是把身上的符都给她了。
褚奚让立于她身侧,随手翻了两把旧符纸。想来这还是她头一次真正的用符除妖,少年看着,笑意浮现于眉眼间。
他侧脸如玉,却孩子气地戏谑道“画得这么难看。”
怀昭承认自己临时匆匆画上几笔的符不好看,不以为意地低头说“那又怎么样,能用不就行了?”
……
一阵冷风袭来,一截白色衣角映入眼帘。
与雾怀昭截然不同的是,同样受挫的喻则面上毫无情绪,眼中平静如无波水面,脸颊两侧的垂发被风吹起,持剑而来。
两人正说话,感觉到来人周身洁净的仙气,齐齐抬眼。
青年从雾中走来,如同天境仙人,声音琅琅,如玉石击瓦般清脆。
他是喊他们回去的。
楼中百姓安然被送回了大厅,捉妖团的人也都待在楼中等。
一晚上自然是解决不了妖物邪祟的,无辜凡人又那么多,他们不好出手。
此事应从长计议。
昭昭颔首,一意孤行也没有好处。
她身子一转,顺着长廊而去,身后衣袖纷飞,轻盈地像阵轻风。
此时天幕渐暗,日光隐去,空中云雾迷蒙。
走了一半,喻则突然开口,朝褚奚让淡声道“在下可否与奚公子单独谈谈?”
怀昭抬眼看向他。
少年一如既往的倔,他微抬下巴,反问道“此处只有我们三人,喻公子为何不在这里直说?”
四周寂静冷清,风吹过,树丛簌簌,扬起三人的黑发。
白里衣,墨蓝袍,这样深沉的配色,穿在他身上却丝毫不显沉重,反而映得少年脸庞白皙,黑发红唇,显得朝气蓬勃。他眼型狭长,眼尾眉弓挑着,模样嚣张,攻击性强。
对面的男子气场温和平稳,内敛又克制。
模样扎眼的少年接着问“难道昭昭是外人?”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咄咄逼人。
怀昭知道,他本就不喜欢喻则,加上性格有些乖张,对人说话便阴阳怪气,这样子也很正常。
仔细想想,褚奚让好像都没有对谁好声好气过。
喻则面容清隽,轻启薄唇“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实在有些要紧事想和小公子单独谈谈,昭昭姑娘毕竟是女孩,夜里风凉,早些回去得好。”
话毕,雾怀昭下意识嘴角弧度轻轻扬了一下,心中一股笑意蔓延。
她幸灾乐祸地看向褚奚让。
他微微蹙眉,有点诧异。
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实在是妙极。
经过几天的接触,雾怀昭明白。喻则就是这样的人,他不受气,也不会撒气。相比褚奚让的态度,他的话实在是让人舒服许多。
少年闻言,一句话也没多说,侧身朝一旁的小道走去,喻则随即跟过去。
昭昭很识相地与他们反向而行,回了清水楼。
昭昭跟着明鸢在大厅里逗了一会鸟,那鸟很不听话,扑腾着翅膀乱飞,最终昭昭没了耐性,不想再跟它玩了。
她闲来无趣,托着腮,等褚奚让回来,准备和他痛诉蠢鸟惹她烦的事。
可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夜里三更天,少年持剑的身影才拖着浓浓血气回来。
再看他身后的喻则,与他如出一辙的惨烈模样,只是所用术法不同,受伤的地方也不同。
喻则早就对他生了疑心,整个清水楼,身上有鬼气的也就他一人。
不过鬼域大乱,散落民间的妖鬼也多了去了,仅仅这条,也断定不了什么。
这次他与他同行,本是为了亲眼见证他铲除小妖时用的招式——若是刚杀过人的妖鬼,出招带有浓郁的血腥气,妖气漫天,是藏不住的。
况且杀人作祟的邪物,通常有着与正道不同的邪术,打法也是不同的。
半路遇上妖群,他留意了他的招式,却发现这少年竟与他想象的任何一种都不同。他只简单地掐诀念咒,这样的法术微弱,除起妖来需要很久。
而他为了看褚奚让的招式,迟迟没有提剑出手,同样用着小法术,一只一只地打。于是几个时辰过去,两人就这般狼狈模样。
只是令他狐疑的是,打斗之中,少年手背伤痕中渗出了几滴鲜血。正是这几滴血,无意中溅在了一只黑妖的身上,那妖竟如同被火燎烧,来不及发出尖叫,刹那间灰飞烟灭了。
…
雾怀昭从凳子上“唰”地窜下来,跑到两人跟前,皱着眉头打量一番,“你们打架去了?”
她知道他们是刚刚打了妖,心里嘀咕着,真是的,放着大路不走,非得绕什么小路。
喻则竟稀奇地笑了一声,瞬间便敛了神情。
褚奚让一身的伤,倒没有多沮丧,眉眼带着潇洒,朝昭昭后脑勺拍了一下,“走啊,大晚上待这干嘛?”
“哦……哦。”她愣愣的跟着他走。
昏暗的走廊里,少男少女一前一后。少女身影矮一截,哒哒哒地跟在后。少年腿长步子大,走路带风似的。
怀昭问“你们路上遇到妖群了吗?怎么打了这么久?”
她不相信奚让的法力弱到这个地步。
他很从容地答“剑坏了,砍不动。符纸给你了。”
昭昭蹙了一下眉头,小巧的嘴唇红润,在不远处窗子缝隙射进来的月光下,显得格外俏。
她很不解地问“你怎么不像上次一样咬破手指了?”
她指的是幻境那次用一滴血扫射整片林子的小妖那件事。
他勾了一下唇角,笑了一声“不在外人面前用那个招术。”
昭昭心一惊,原来那招术还是个秘密,刚刚差点就在喻则面前问了。
她随口说“那你还在幻境里用。”
褚奚让转过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学着刚才的语气,歪着头,抬了抬下巴,笑吟吟质问她“昭昭是外人吗?”
就这一抹笑,在月光下格外清晰,格外晃眼。
不知怎么的,雾怀昭觉得他连唇角的弧度都扬得格外好看。
她心跳如擂鼓,茫然地眨眨眼。
后来,雾怀昭才知道,喻则对褚奚让一直怀有芥蒂的原因。
那日她与他攀谈两句,他沉吟片刻,而后抬眼问“你与奚公子是在何地相识的?”
她不以为意,拨弄着手中步摇的流苏,“就在长安城呀,我撞见他除妖,他受伤了,我就带他走了。”
“那你可知他从何而来,家住何处?”
“他的家乡在扬州。”
“他可曾拜入什么山门学术法?”
“没有。”
她正要不耐烦地说,他怎么一直问。
下一刻,喻则轻飘飘开口“既没有拜师学艺,凡人又怎么会法术。”
她一怔,仔细想想,她好像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昭昭一直觉得,这世道妖魔横行,他原来在扬州城或许本就靠采药和除妖赚钱,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他手持茶杯,坐得端正,脸上没什么表情道“他的来历,仅凭一张口,身份更是不明,你怎么敢跟他混在一起的?”
其实喻则的语气很轻,一如既往地温和。
只是怀昭对这种长辈似的斥责很不满,眉毛一皱,扬声道“我愿意跟谁混,就跟谁混。”
这模样,像个跟父母顶嘴的叛逆少女。
喻则知道她年纪小,不听劝也是正常。何况那少年模样生的极好,这样年纪的少女,被皮囊迷惑的一抓一大把,不足为奇。
只是他行走江湖多年,遇到的妖鬼数不胜数,各种各样的妖怪装可怜扮无辜博得旁人同情,深藏不露。他在神界待的久了,难免不对异类产生排斥,又怕雾怀昭少女心性吃了亏,才要刻意劝她提防警惕。
不过两人感情这般好,他无从下口,只好闭口不提。
昭昭其实心情很不爽,她一向不喜欢别人质疑她喜欢的物或人。
她倔,认定了什么,旁人是改变不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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