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耶梦加得与厄里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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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么正经，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不正经到跟着小魔鬼路鸣泽去偷窥一个小师妹的生活，而且夏弥小师妹美的和戏文中的天仙下凡一样，尽管小魔鬼说她是龙族八大亲王之一的大地与山之王，但路明非内心的罪恶感依旧处于爆棚的状态。

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有着一丝小期待的，倒不是期待什么美人出浴的香艳场景，而且这个一看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

路明非期待的只不过夏弥并不是小魔鬼口中的龙王。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还真是有点可惜啊！”站在月台的路明非叹了一口气。

“可惜什么？”身旁的小魔鬼轻笑，“难道是可惜大地与山之王居然是一个长的这么漂亮的妹子，如果杀了她的话会很可惜？白王比她还要好看，而且更符合你的审美，也没见你砍她的时候放一滴水。”

“白王白王…”路明非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白王她是一个龙王啊！杀了她是我的责任，但夏弥不一样…”

“白王是龙王，夏弥也是龙王，她们有什么不一样？”小魔鬼挑眉，“如果真的要说不同，无非就是白王那个蠢货是在你面前展露的真身，而夏弥却并没有告诉你她的真实身份，她们俩本质上都是龙王，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曾经背叛过尼德霍格那个蠢货的人……”

“你自己说的屠龙是你的责任，那杀了夏弥和杀了白王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个死在你手里的龙王，也不是最后一个。”

小魔鬼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赤金色的瞳孔在漆黑的月台上闪闪发光，对于他来说，挑逗路明非是最快乐的一件事情。

路明非双手插兜靠在月台的立柱旁边，漆黑的夜色将他的脸色完全遮挡，让人看不见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脸色，路明非并没有立刻回答小魔鬼的问题，这一切都需要在他亲眼证实之后才可能有答案。

过了几分钟后，月台的地面突然开始震动了，一道刺目的灯光从黝黑的隧道之中射了进来。

列车进站，摩擦铁轨发出刺耳的声音，那辆本不该存在的列车缓缓的停在了路明非和小魔鬼的面前，方头方脑的车厢，红白两色涂装，还挂着“黑石头——八王坟”的牌子，地铁一号线是从苹果园到四惠东，很多年前四惠站曾经叫过八王坟站，那时候复兴门到八王坟也叫“复八线”，但很快就改名了，而且那时它也到不了最西面那个隐藏车站“黑石头”。

黑石头不该存在，或者说从未存在。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钢铁摩擦声响起，列车的门打开了，车厢里面漆黑一片。

隧道中传出的冷风不断从车厢中穿过，发出了状若鬼哭的声音，方圆百米寂静无人，就连售票员和乘务员都没有，这是一辆开往地狱和冥界的列车，想要见到那传说中的王者，就必须搭乘着这辆鬼车游行。

小魔鬼路鸣泽率先走进了列车，路明非紧随其后。

“这里居然还有报纸，看来这里的人还真是挺贴心的…”

小魔鬼坐在座椅上，随手捡起了地上的报纸碎片看了起来，而路明非只是瞥了一眼便察觉了这里的不对劲，因为那张报纸上的日期是年，五十年之前！

“这里是…尼伯龙根？”借着车厢内部昏黄的微弱灯光，路明非仔细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死人之国，龙的过度，遍地死亡的存在？”

“没想到这里的地下居然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尼伯龙根，难道王家不知道吗？”

“他们知道又能怎么样？”小魔鬼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报纸，“这里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和厄里芬的老巢，就算是华夏屠龙八家他们一起上也根本打不过这两位存在，更何况有时候知道不如不知道的好，樱花的蛇岐八家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吗？”

小魔鬼看完正面的内容后翻看背面，“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像哥哥你这么厉害，这个世界上还是普通人和弱者居多。”

小魔鬼的话音刚落，只见车厢内部突然闪烁起了红色的灯光，敞开的大门缓缓关闭，伴随着一阵激昂的鸣笛声，这辆载着路明非和小魔鬼的鬼车开始缓慢的向着前方前行。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路明非，他伸出手，借着掌心的火光好奇的透过车窗朝着车外看去。

他发现这里的隧道壁是一层层红砖砌成的，砖块间“哗哗”地流着水，可这里除了水声以及列车行驶的声音，连声耗子叫都没有，漆黑的隧道中仿佛只有他和小魔鬼路鸣泽是活着的，或者说只有他自己是活着的。

走着走着，隧道渐渐开阔了起来。

隧道的顶部如同基督教堂门洞那般带着略微的庄严，建造的材料也不再是红砖，而是古铜色的岩石，它们看起来很美丽，表面还有错综复杂的天然纹路。

这让路明非想到曾经在自然科学书上看到化石沉积岩，剖开来一层叠一层都是三叠纪、白垩纪、侏罗纪的化石，是几亿年无数生物的骨骼沉积而成，这个角度看到的是三叶虫，换个角度看到的则是炭化的贝壳，美不胜收。

但很快，路明非就察觉了不对劲，因为他听到了无数细碎的心跳声。

掌心的火光猛然加剧，赤色的火舌瞬间便攀附到了隧道的顶部，头顶的岩石开始一片一片，一层又一层的跌落，那些隐藏在岩石里的纹路，那些无数骨骼沉淀而成的岩页，那些交叠在一起再被时间压平的翼骨、胸骨、肋骨都在苏醒。

它们是些浑身闪着美丽的古铜色光泽的动物骨骼，像鸟又像是长着膜翼的爬行类，它们的翼端长着利爪，利爪如人手一样是五指，指甲锐利得像是剃须刀的薄刃，它们成群结队的飞舞在漆黑的隧道之中，组成了那代表了死亡的绚丽颜色。

“镰鼬！”尽管路明非经常上课迟到，但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些只存在课本之上的怪物。

赤色的火焰迅速翻腾，空中飞舞的镰鼬大军如同丧尸潮一般浩浩荡荡的朝着那辆载着路明非和小魔鬼的列车袭来，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涌入那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它们在利用数量的优势试图扑灭路明非手中的火焰。

但赤帝手中的火焰岂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扑灭的！

路明非身体上闪烁起了灿金色的火焰花纹，他紧闭双眼，下一秒，宛如烈日浮空一般的黄金瞳缓缓绽放，赤色的火焰包围了这辆穿行于地狱之中的列车，在无数镰鼬无形的尖啸声与火光之中一路向前，直至终点。

列车停靠在月台上，月台极其古老，水泥地面，边角贴着绿色的瓷砖，白灰刷的墙壁剥落得很厉害，上面用红色漆着触目惊心的几个大字，“福寿岭站”，旁边还有日期，年，月台上只有一盏白炽灯照亮，上面结满蛛网。

路明非和小魔鬼先后下车。

“这就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地？”路明非挑了挑眉，“这里既没有好看的小师妹，也没有你说的大地与山之王，只有一群到处飞来飞去的苍蝇…”

把那些嗜血的镰鼬形容成苍蝇，古往今来，估计只有路明非一人。

“这是一个龙族技术构建的产物，一个存在于地下的迷宫。”小魔鬼看了看周围，“你应该听过神话里米诺斯的迷宫，那不是普通的迷宫，而是炼金术构造的。这样的迷宫必然有看门人，神话中它的看门人是牛头人身的‘米诺陶洛斯’，进入炼金迷宫的人自己绝对走不出来，唯一的办法是杀掉看门人，做到这一点的是希腊王子忒修斯。”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杀掉一个牛头人？”路明非挑眉。

“不不不…”小魔鬼摇头，“炼金迷宫的特点是必然要有一条能够逃脱的规则，这是缔造炼金迷宫的基础，即使看门人也不能违背，就像斯芬克斯给俄狄浦斯出的谜语，那同样是一个用炼金术构造的迷宫，只不过用‘语言’为材料。俄狄浦斯答出了谜语，斯芬克斯就必然要坠崖而死，即便它远比俄狄浦斯强大，也不能反悔。这是‘规则’的制约。”

“但这些都是给那些闯入者准备的，而我们今天是客人…”小魔鬼随手打了一个响指。

巨大的洞口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裂开，小魔怪身先士卒的跳了下去，路明非看了一眼那漆黑的洞口也皱着眉跟了下去，他们俩摔在了一堆灰色的煤渣上。

路明非抬头望去，他发现头顶的洞口已经消失，无限高旷的黑暗中飘移的金色星光，望不到顶，也看不到壁。

他们俩行走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之中，就像两只蚂蚁在深夜爬进圣彼得大教堂，那些金色星光看起来是萤火虫，借着它们的微光可以看见地下几十条平行的铁轨，铁轨纵横交错，根本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而这里也不需要逻辑，因为这里是尼伯龙根。

他们顺着巨大的枕木快速前行，最后他们看到了一面人工开凿出来的岩壁，上面满是机械留下的痕迹，贴着岩壁是梭形的水泥月台，像是入海的栈桥那样深入铁轨中，巨大的昏黄色灯光照亮了月台的上方。

他们到达了迷宫的终点，也是这条地狱之路的尽头。

“当当当当！”小魔鬼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月台一脸兴奋的说道“大地与山之王厄里芬现在就在你面前，现在你应该相信了吧！”

路明非看向了前方的月台，看向了那巨大的昏黄色灯光，他知道那不是灯，因为他听到了那宛如雷鸣一般的心跳声，只有龙族巨龙的心跳才有这么强劲。

就在此时，只见月台那巨大的岩壁突然布满了龟裂纹理，大块大块的岩石朝着下方坠落，那盏灯或者说是那只眼睛突然盯向了路明非的方向，那是一条真正的巨龙，修长的脖颈轻而易举的便突破了坚固的墙壁，青黑色的鳞片从前往后依次张开依次合拢，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满是骨突的脸上带着君主般的威严，他缓缓的从岩壁之中走出，在路明非的头顶张开了巨大的黑色双翼。

“大地与山之王…厄里芬…”路明非抬头看着翱翔的巨龙，一脸凝重。

就在路明非以为厄里芬准备发动进攻的时候，他却突然越过了路明非和小魔鬼路鸣泽，像是一只小猫一般轻盈的落在一个女孩的身边，伸出了黑铁一般带着尖刺的舌头乖巧的舔着她的身体，路明非转身，正好看到了夏弥手中拿着的薯片以及她身旁等着投喂的厄里芬。

“你确定他们这个组合是大地与山之王？”看着乖巧如猫咪的厄里芬，路明非诧异，“我看他们倒像是邻家少女以及她投喂的超大号橘猫，一点龙王的样子都没有…”

“可事实就是这样，我的好哥哥，你看到的的确是大地与山之王厄里芬和耶梦加得。”

“而他们兄妹两个融合之后，便是黑王四位嫡子之一的死神海拉，掌握着四大基础权柄之一的【物质】，可以轻易的操纵任何人的生死！”

“你考虑的怎么样？”小魔鬼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是神色，“不如我们兄弟两个趁现在直接把他们做掉如何？这样你就可以获得四大基础权柄中的两个，到时候无论是什么奥丁还是密党，谁敢惹我们，我们把他们打到他们老妈都不认识为止！”

“哥哥你是老大，我就是老二，我们俩直接称霸世界…”

“我对称霸世界不感兴趣。”看着智商只有小孩子一般的厄里芬，路明非摇头，“而且厄里芬的智商似乎只有小孩子大小，你难道想让我去欺负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吗？”

“可他们是龙王！”小魔鬼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作为混血种的宿命难道不就是将这些该死的家伙全部送进地狱吗？而且他们都是背叛者！数千年前，就是他们联合奥丁和洛基那群盗火者背叛的尼德霍格，将你的亲兄弟钉死在了王座之上！”

“路明非，难道你感觉不到愤怒吗？”

小魔鬼死死的盯着路明非的双眼，长达千年的仇恨和愤怒在他的脸上凝结成了实质，路明非可以感受到来自小魔鬼心中那仿佛置身于无边火域之中的愤怒，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第一次在次列车上看到那幅画的场景，周围的所有人都在举着手中的武器，顶着头顶的血雨欢呼。

路明非感同身受的体验到了小魔鬼那种无能为力的愤怒，黑王尼德霍格那种被人背叛的愤怒，那种近乎让人焚尽的愤怒…

“够了！”路明非伸手捂着太阳穴，手掌上的青筋暴起。

“好了好了…既然哥哥你不愿意听，那我就不说喽…”小魔鬼自顾自的耸了耸肩，“不过你真的不想趁着现在干掉耶梦加得和厄里芬吗？他们俩掌握的【物质】权柄在某方面甚至是无敌的存在哦！如果哥哥你能掌握第二个权柄，甚至有可能激活你体内【创造】的能力哦！”

“我说了，我对小孩自的东西不感兴趣。”路明非低头，“再说就算是我获得了第二个权柄又能如何呢？我既不想称霸世界，也不想成为什么天下第一，这些东西对我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我只要能保护好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就足够了，我没有那么多的野心…”

“我有时候甚至在想，我们为什么要满世界的追杀那些巨龙呢？难道它们做错了什么事情吗？人家只不过是在家里睡觉，被一群全副武装的混蛋从被窝里拽起来不说，还要大义凌然的借着正义的借口杀了它，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这个世界那么大，难道我们就不能和龙族共存吗？……”

路明非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理智告诉他这就像是老虎和狮子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同一片土地上一样，这是大自然的选择，存在一方，那么另一方必定会走向毁灭。

小魔鬼看着低头的路明非轻笑，“哥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尽管你丧失了记忆，但骨子里还是这么的慈悲…”

“龙族和人类注定是不能共存的，龙族舍弃了一切所换取来力量让他们一开始便凌驾于整个食物链，所有的种族和类别在它们的面前都是贱民，不分你我…”小魔鬼抬头，死死的盯着路明非的那双眼睛说道“千百年前，华夏屠龙八家取走了厄里芬的‘智’和耶梦加得的‘身’，而不久之后的将来，将会有人取走他们的性命！”

“尽管你今天放过了耶梦加得和厄里芬，但他们俩的命运却依旧逃不过死亡两个字，来自归墟的风终究会带着他们两个回归地狱，这是他们的宿命，也是当年背叛的代价！”

“所有的背叛者，都会被炙热的矛贯穿，刺进地狱的最深处！”

小魔鬼的身影化作赤金色的流光消失，等到路明非抬头之时，突然发现他已经回到了住处。

站在窗前，路明非望着窗外的夜色很久。

……

地下的尼伯龙根之中，一道身穿黑色作战服的修长身影正躲藏在巨大的煤渣堆之后，灰色的雾气淡淡的笼罩着她的身体，此刻她正利用狙击枪的后视镜偷偷的观察着不远处的夏弥和厄里芬。

她的腰后别着两把带着血纹的古色长刀，她的旁边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箱子，箱子的外表刻着代表着核弹的橘黄色印记，如果副校长弗拉梅尔在的话，一定可以认出这是当时他们在东京红井丢的那枚毁灭者炸弹。

“麻衣，你现在可以撤出来了，老板通知任务取消。”酒德麻衣的耳麦中传来了苏恩熙的声音，“哦…对了，老板还吩咐你把那枚毁灭者放在尼伯龙根里，不用带回来。”

听到这一消息，酒德麻衣挑了挑眉，“老板这样做是想彻底毁灭这里吗？这上面可是华夏的…”

“谁知道呢？…总之老板的意思大概是，既然我们得不到，别人想得到也要付出一点代价…”苏恩熙一边吃着薯片，一边解释道“不过按照老板的性格，他很有可能会先下手为强，你知道老板这个人只在乎能不能完成任务指标，至于地点和位置，他才不在乎呢…”

酒德麻衣叹了一口气，只好按照苏恩熙的吩咐将那枚毁灭者放置在尼伯龙根之中，随后背着那杆狙击枪朝着远处走去。

直到走到月台的那一刻，她才忍不住发问，“薯片，你说路明非为什么会拒绝老板？”

耳麦那边停顿了很久，直到酒德麻衣登上那辆空无一人的列车，耳麦中才传出了苏恩熙给出的答案。

“可能因为…路明非把那个夏弥当做了朋友而不是敌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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