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雾月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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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巴黎的街头，一对爷孙正走在街道上。

爷爷身穿棕色和服，外披羽织，灰白色的长发和胡子，右眼处一道疤痕从额头处贯穿至眼睛，平添几分凶戾之气。走路的姿态懒散肆意，明明是在笑着，却给人一头年迈的雄狮巡视领地的感觉。

跟在一旁看上去像是孙女角色的女孩面容精致，橙黄的长发披在肩上，米黄色泡泡袖上衣搭配红色格子短裙，穿着黑色长筒袜与高跟鞋，眼角微微上挑，给人一种俯视周围的感觉。

“绘里奈啊，你这刻薄的评价方式还是改一改吧，从昨天开始，已经有多少法国年轻厨师被你打击的差点放弃厨师生涯了？”

老人一脸无奈地对身旁的女孩说道。

少女挽起自己耳侧散乱的几缕头发，不慌不忙地说道：

“爷爷，既然他们专门让我这个味觉敏感的人来试菜，就应该做好了被鸡蛋里挑骨头的心理准备。我自认为我对他们菜品的判断还是很客观的。而且，我不也给其中的几道料理好评了吗？”

老人扶额，他这个孙女从小就对味觉十分敏感，在经过后天的训练之后，现在已经能够做到根据味道判断菜品调味料用量，精准度甚至可以达到克单位。如此敏感的味觉，使得她能够准确的发现料理中的小瑕疵。不少有名的厨师都愿意请她来品尝自己的菜品，帮助完善菜谱。

然而，由于幼年时期的某些原因，绘里奈对于那些“不合格”的料理的态度极其偏激，对于做出的菜品不能够让她满意的这些厨师，会被她用相当刻薄的语言批评地一文不值。

“唉，当初让蓟那个家伙教导绘里奈果然是个错误。”

老人心想着，轻轻嘟哝道。

“爷爷，你刚才说什么？”看到老人突然走神，绘里奈奇怪道。

老人回过神来，笑着敷衍道：“没什么没什么。”

之后，老人转移话题，语重心长地对绘里奈说道：

“绘里奈啊——我不是说你之前对那些菜品的评价是错的——但是要知道并不是所有料理都应当做到完美的。对于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一杯泡面或许说不上好吃，但已经足够维持生命。当然这样的例子肯定有些极端了，不过，对于一些不符合你美学的料理，还是应该怀着包容的心态……”

还没有等老人说完，少女就打断道：“爷爷！虽然我现在才15岁，但是已经品尝过不知道多少的顶级厨师烹饪的料理。再加上我的天赋能力，我认为对于一道菜到底好不好吃，我比一般人更有发言权。

而且我认为既然他们请我来品尝他们的菜品，就说明他们接受我对料理质量的判断标准。对于我的评判结果也应该坦然接受。”

“老夫并不是在说你的评判结果有问题，作为一个美食鉴赏家，你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作为一个厨师而言，在那些看上去平民化的料理当中，其实往往蕴藏着独特的智慧。厨艺本就来源于平凡人的家庭厨房之中，想你这样抗拒所谓的‘庶民料理’，我担心可能会使你的厨师之路越走越窄啊。”

“爷爷，我想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并不排斥来自平民的料理，普通人做的家常菜当然有他们存在的道理，但是我并不赞同简单粗放的料理。

作为一个厨师，精致复杂的料理是厨师厨艺最好的体现。而精致复杂的料理过程、种类多样的调味料和配料也会带来更加丰富的味觉体验，就好像法国料理中的勃艮第红酒炖牛肉，虽然只是家常菜品，但是烹饪方法一点都不简单，这才是像我们这样的高水平厨师做出的料理应该具有的形式。”

“这样吧，绘里奈，既然我们现在就在法国，你就当是被我这个老头子骗了，和我一起尝一尝普通的餐馆售卖的料理如何？”

少女皱了皱眉：“这些路边的小餐馆怎么会好吃呢？”

老人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哈哈笑道：

“既然餐馆的主人以此维生，肯定是有一定底气的。前面就有一家餐馆，让我看看——雾月之花——就这家吧，我们进去看看。”

“欢迎光临。请问是用餐吗？”

刚一走进餐馆大门，木制门板触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铃声。听到了铃声，一个穿着侍者服装，白色头发梳成背头打理地一丝不苟的少年迎了上来。

“嗯，这里有什么菜品提供？”

薙切仙左卫门用流利的法语问道。

被尊称为“食之魔王”的薙切仙左卫门，年轻时也曾是一名有名的厨师，只是在年老后身体不如当年，退居二线，将更多的经历投入到了培养下一代中。

在薙切仙左卫门那个年代，日本还处在向欧美学习的时期。在厨艺方面也不例外。法国料理作为西餐的代表，受到了相当一部分日本年轻厨师的追捧。而薙切仙左卫门，在学习厨艺的过程中也学习了法语。

少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从一旁的吧台上取下了两份制作精致的菜单，递给薙切仙左卫门和薙切绘里奈：

“这里是菜单，老先生您请坐。这位小姐也请坐，两位选好餐点后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按桌上的服务铃，我马上就到。”

“稍等一下。”薙切仙左卫门叫住了正准备回到后厨的少年侍者，“请问这里有没有勃艮第红酒炖牛肉？”

少年转身回答：“当然有，这是我们店的招牌菜之一，老先生需要点一份吗？”

“嗯，给我的孙女也来一份。”

薙切仙左卫门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身旁正审视着菜单的绘里奈。

少年侍者点了点头，再次确认道：“两份勃艮第红酒炖牛肉，还有什么需要吗？”

“暂时没有了。”

“好的，二位请稍等。”

少年进入了后厨，薙切仙左卫门则坐到了绘里奈对面的座位上，对绘里奈问道：

“怎么样，觉得这家餐馆如何？”

薙切绘里奈看了一眼四周，餐馆内部主要使用木制品，空间不大但在环境设计上让人很舒服，桌面和其他摆设也都擦拭地一尘不染。由于并不是用餐时间，店内只有他们两个顾客。

“用餐环境还算马马虎虎，但是餐馆的等第还是由菜品的质量来决定。”

薙切绘里奈收回视线，手里摩挲着手中菜单的蒙皮封面。

“哈哈，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们就一起来看一看。这家餐馆到底会给我们怎样的惊喜，或是惊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