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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清德肆无忌惮,口出狂言恐吓曾国藩;塔齐布不理会,飞身上前掼倒老上宪。得知曾国藩不请王命,便将绿营武职大员斩首,鲍起豹当着骆秉章的面,向团练大臣公然叫板。
偏在这时,武昌总督衙门的加急火票飞速递到。拆阅之下,骆秉章惊慌又失措,徐有壬力持守湖湘。
好友危在旦夕,曾国藩心急如焚,匆匆回到发审局,却发现……
(正文)一见清德欲对曾国藩无礼,骆秉章猛地站起身來,大喝一声:“清德,你放肆!你想造反吗?”
身材高大的塔齐布,一见情形不妙,想也沒想,便飞身从后面拦腰把清德抱住,口里说道:“清协台,您疯了不成?您敢对曾大人无礼,本标就敢一拳打死您!”
鲍起豹手指塔齐布大喝一声:“塔齐布,你不得对清协台无礼!你快快放手!否则本提不饶你!”
塔齐布理也不理,只管把清德死死抱住。
传旨差官则跨前一步,往清德前面一站,冷笑一声说道:“清协台,圣谕在此,你还沒领旨谢恩呢!”
塔齐布松开两手,顺手把清德腰间的短枪拿下,把清德掼倒在地。
见塔齐布把清德掼翻,鲍起豹起身大声说道:“塔齐布,你大胆!你竟敢如此对清协台无礼!”
塔齐布手握清德的短枪说道:“谁敢对曾大人无礼,卑职就敢收拾他!”
清德气愤地就地跪倒,口称:“奴才领旨谢恩!”
清德话毕,举起双手,欲接圣旨。
骆秉章这时却对传旨差官使了个眼色,旋高喊一声:“來人!”
两名戈什哈应声而入。
骆秉章手指清德道:“替本部院把他的顶戴、花翎摘了!把他带到外面等候发落。”
两名戈什哈把清德的顶戴、花翎摘下放到骆秉章的面前,然后把清德带下去。
清德临出屋门,突然回头冷笑着对面无表情的曾国藩说道:“曾侍郎,你不用得意太早,本标早晚让你知道手段!”
骆秉章大喝一声:“清德,你不得胡言乱语!你敢恐吓朝廷大臣!罪加一等!带出去!”
清德出去后,骆秉章与塔齐布、鲍起豹各自坐下。
骆秉章说道:“鲍军门,清德的事,本部院会同张制军,自会秉公办理。”
鲍起豹沒有言语。
骆秉章又对塔齐布说道:“塔协台。”
塔齐布慌忙起身:“卑职在!”
骆秉章说道:“长沙协和湖南水师,就交给您了。本部院希望您不要辜负圣恩,更不要蹈清德的覆辙。”
塔齐布施礼朗声答道:“请抚台大人放心,卑职一定照抚台大人和曾大人的吩咐去做!就算拼掉性命,也要把协标和水师管带好!”
骆秉章点头说道:“您能这样说,本部院就放心了。塔协台,您请坐下,本部院还有事情,要与您和鲍军门商议。”
塔齐布说一句:“卑职谢抚台抬举。”
塔齐布坐下。
骆秉章转脸对曾国藩说道:“曾大人,试练水勇,本部院知您在圣谕到前,就已着手。现在怎么样了?”
曾国藩道:“听彭雪琴讲,造船应该可行,只是包船铁皮太过短缺。我行前已向雪琴交代,尽量购买民船改造,亦需要一些时日。但因筹款太难,尚未着手。”
曾国藩话此,忽然又对鲍起豹和塔齐布说道:“对了,逃犯李囚在衡阳被团练抓捕,已经讯明就地正法,人头已送到发审局。李囚是在水师船上抓获的。这件事,还望二位能查一查,是谁把他藏匿在水师的。藏匿死囚,无异通匪。这可是件大事,不能不严办!”
鲍起豹一愣,起身说道:“曾大人,本提有一事不明,想向大人请教:李都司案前本我绿营协标武官,无论犯了何罪,理应交总督衙门或巡抚衙门审理。他又不是您老招募的团练,您老如何不将他押进省城,禀明制军、抚台,便擅自将他处斩了?何况,处斩一名在籍武员,必须先请王命!您老一不禀明制军、抚台,二未请王命,这岂非藐视王法?这件事,您若说不清楚,恐怕要闹出事故。一旦激起兵变,不独本提不好和上头交代,就是您老,恐怕亦难脱其咎。”
鲍起豹话毕坐下。
曾国藩说道:“李囚是早已死过的人犯,本大臣着衡州刘大人就地处斩,不过是补他一刀罢了。这不无不当。”
骆秉章说道:“鲍军门,李囚的事,本部院自会向制军禀明。适才曾大人所讲之事,二位却要认真查办,不可敷衍塞责。”
这时,一名戈什哈递进來一份刚刚送到的火票文书。
曾国藩用眼角扫了扫封皮,见上面落的是部堂关防,知道寄自武昌,内心就不由一动。
骆秉章把茶碗向外推了推,然后拆阅文书。
看完之后,骆秉章沉思了一下,把文书递给曾国藩说道:“援赣各营尚未抵达南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制军來函催问,说粤匪连日向南昌增兵不断,江臬司在南昌危在旦夕。而我出省各营,却杳无音信!”
曾国藩想了想说:“本大臣所料不错的话,出省各营,一定是在江西某地遇到了阻隔。”
骆秉章小声道:“曾大人,本部院最怕他们耽延、观望。那样,可就误大事了!,,不仅救不了江西,连我湖南,也要受牵累。”
曾国藩很肯定地说道:“罗山和筠仙,还有夏廷樾、朱孙诒,都不是临阵退缩之人。他们肯定是在江西遇到了麻烦。”
骆秉章犹豫着说道:“曾大人,要不要再派两个营出省?”
徐有壬这时说道:“抚台容禀,再向江西派援军,我湖南可就危险了!如果长沙不保,不独出省各营无了退路,连江岷樵和他的几千楚勇,也沒了饭吃。”
曾国藩起身说道:“骆抚台,徐藩台所言甚是。我湖南,不能再向江西派兵了。本大臣现在就回发审局,说不定,罗山他们有信寄到。”
骆秉章、徐有壬、鲍起豹、塔齐布等人一听这话,也都纷纷起身。
骆秉章说道:“曾大人,南昌尚未围解,粤匪随时随地扑犯长沙。本部院以为,湘勇此时移驻衡州,为时尚早吧?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南昌围解呀。”
徐有壬接口道:“衡州与省城相比,衡州为轻,省城为重。衡州有警,只是一域;若省城有失,则全局震动。曾大人,司里以为,湘勇此时不能移驻衡州。”
曾国藩边走边道:“湘勇移师的事,可以缓办。”
到了门口,曾国藩忽然停下脚步,对鲍起豹说道:“鲍军门,本大臣希望你能好好约束各营,不要处处找湘勇的麻烦。兵、勇同守一城,无分轻重。”
鲍起豹说道:“曾大人也不要把错处全推给绿营,湘营做的一些事,也确实让人生气。一个个跟土老鼠似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曾国藩沒有言语,抬腿跨出门去。
骆秉章等人重新坐下,继续议事。
回到发审局签押房,曾国藩一眼看到桌上摆着的四封快信。
曾国藩不及更衣,先拿起信看了一下封皮,正是罗泽南、郭嵩焘、夏廷樾、朱孙诒四人,从不同地点发过來的。
曾国藩先打开朱孙诒的信函阅看。这一看,竟把个曾国藩看得方寸大乱。
朱孙诒向曾国藩禀称,新宁勇进入江西不久,即与一小股太平军相遇。哪知未及交战,新宁勇先溃。朱孙诒当时正统带麾下两营湘勇向前推进,得到新宁勇溃散的消息,当即把两营人马分布在回南各要道,会同新宁勇管带,堵截逃勇。发信时,新宁勇已经被朱孙诒收集到一半左右。收集的新宁勇正在整训,不日将会同湘勇一起,继续向南昌开拔。
曾国藩叹息了许久,才将罗泽南的信打开。只看了两行,曾国藩的心再次被提起來。
罗泽南与新宁勇的情形基本相似,出省不久,即与一大股太平军相遇。
罗泽南一见有警,当即把各哨分布开來,却单把炮哨集中到后面的半山腰,又在左右各配了二十名神枪手。
太平军到时,罗泽南先让炮哨集中轰射,神枪手则专打太平军的旗手和持伞人。
太平军的大小统领都在伞下指挥作战,按伞的颜**分级别。阵亡一名统领,军中便少一把大伞。罗泽南掌握了这个规律,每次作战,都调拨专人对付太平军的旗手和大伞下面的统领。罗泽南的这个战术,很是让太平军大伤脑筋。
此次也是这样。战不多时,太平军已有十几位大小统领或负伤,或亡殁。
太平军不敢再战,一声令下撤去。
罗泽南兵寡,不敢放脚追赶,只让炮哨在后面打了几炮而已。
第二天,罗泽南又与一小股太平军相遇,于是又战。现在,罗泽南正在绕过两座太平军大营,向南昌进发。
郭嵩焘与夏廷樾两部的情形与罗泽南大致相同,四个人其实都在向曾国藩讲述未按期抵达南昌的实际原因。江西道路难走是一方面,太平军到处拦截,也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湘勇的脚程。
曾国藩把信收起,沉思了一下,便把刑名老夫子传进來,吩咐他起草一张发布已将李都司正法的告示,连同李都司的人头,一同送交城门官:人头挂城楼示众三天,布告张贴到城门之上。
老夫子很认真地把曾国藩的话用笔记下后退出去。
曾国藩命人将鲍超、王錱等人传來,准备将防务重新部署一下,明儿便起身回湘乡,为亡母周年修小祥之礼。
曾国藩做这些的时候并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巡抚衙门的大官厅里,提督鲍起豹与刚刚署理副将的塔齐布,正在骆秉章的面前,因为暑期出操的事,激烈地争吵着。(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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